宋驿文露出脖子的皮肤泛红,上下嘴唇张合,被宋芊芊冷笑一声打断,“哼,怪不得以往和哥哥商量对付朴湛琪时,哥哥总是劝我忍耐,原来担心心爱的女人受伤而已。不曾想哥哥还如此痴情,不过啊!哥哥,这个女人你还是别盼着了,今日来,便是想要告诉哥哥,朴湛琪已经怀孕了呢!那可是王爷的长子哦!”她古怪的笑了两声,发出尖锐的声音。
宋芊芊忽的静下来,把手中的宣纸慢慢铺开,女子美丽的脸庞被桃花衬得越发娇嫩,“哥哥,原来你和王爷一样都变心了,我不是你最爱的妹妹,也不是王爷最爱的女人。”她直直的盯着桌案上的画儿,看着眉目精致的女人,刺红了她的眼,四肢百骸都在颤抖。
宋芊芊仿若周身瘴气围绕,宋驿文看得心揪起来,上前解释道,“芊芊,你胡说些什么,”既然已被撞破,宋驿文实话实话,“我是对湛琪有好感,可她已经是王爷的妃子了,不敢多想。至于我拦着你不动她,是有私心,但更多的是为你好。”
宋芊芊听得都笑了,压抑不住讽刺的弧度,“为我好?你难道没看到她如今受宠的模样吗?更不要说她可能先于我诞下孩子,你知不知道王府里的下人怎么说我的,说我就是只铁公鸡,不会下蛋的铁公鸡。”宋芊芊声音拔高,字字泣血,吼了出来。
宋驿文拍拍宋芊芊的肩膀,把人抱在怀里,“芊芊,别激动,会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你为什么当初不与我说朴湛琪的事儿,王爷看重你,如果你开口,那人就不会进府了。”宋芊芊一把把宋驿文的手掀开,怒目而视。如果眼睛可以发火,恐怕早就烧了起来。
宋驿文恍然觉得这样的妹妹十分陌生,呆愣的时间格外安静。宋芊芊看着那张如修罗般的面具,躁动的情绪一下子凉了下来,扑到宋驿文怀里,痛哭。
手下的肌肤一起一伏,血管的流动是那么清晰,仿佛快要爆裂开来,宋驿文心软了,“芊芊,你在宇文可曾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儿?”他试探道。
宋芊芊第一反应便是反驳,可宋驿文不会无缘无故问她这样的问题,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看着宋驿文的脸,声音如筛糠,“哥,你想说什么?”
宋芊芊的表情宋驿文验证了他的答案,“不知为何,王爷查了你在宇文的一些事儿。”
什么都不用解释了,宋芊芊露出个凄惨的笑,原来如此,怪不得从某个时候起,那人对自己便好像带了面具一般,也极少碰自己了,怪不得他忽然喜欢上了清纯的美人,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
“芊芊……”宋芊芊的笑声绝望而悲伤,宋驿文吓坏了。
“哥,你放心吧,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两行热泪流下,打湿了那张美丽了脸庞,蹒跚的一步步走出书房,推开宋驿文伸过来的手,嘴里喃喃,“原来他嫌我脏啊……原来是这样……”在房门一绊,身子如柳絮倒下,落在一个宽厚的怀抱。
宋驿文无奈摇头,把人打横抱出去,“和王爷说一句,王妃晕倒了。”
芷夕愣愣看了眼晕过去的宋芊芊,心里惊诧不已,好好的,怎么好像吵架了呢,还吵的晕了过去?脚下不敢耽搁,匆匆去了。
议政堂中,薰笼袅袅,大厅之中,主位居上,下面则用桌案把剩下的三边圈起,内阁成员无一不正襟危坐,帝王之下,两位皇子各坐一边,仿若泾渭分明。皇宫素来肃穆安静,这个词在议政堂显然截然相反。
“陛下,老臣认为应当再战,既然西潘敢于覃关外复立,我宇文则敢再次策马扬鞭,打得他止了那心思。”这显然是主站派。
他中气十足一席话惹来一击反驳,“徐老大人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西境一战,我宇文兵力有损,西潘在境外立国虽是强弩之末,难道大人没听说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若到时候一战未达到目的,反而惹得四国嘲笑,给他们送去志气。”说话之人讥讽一笑。
“王大人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兵马未出,倒是先说出败的谣言。盅虫之战时人人认为必败,太子王爷一万狂澜,大胜西潘,又是如何说?”
王大人起的一拍桌子,“我何时说了,只是以防万一,徐奎,你不要断章取义。太子王爷自有神助,救我宇文于危难之中……”
“咳,咳……”好好的议事场比之市井还热闹,若百姓知晓这个国家的权贵们吵起架来比他们姿态也好不到哪里,恐怕会很自豪。
“臣等失仪。”王牧樊收回手,恭恭敬敬请罪。
宇文浩南掐掐眉心,扫了眼一干子朝廷重臣,觉得脑仁发疼,身子靠着软榻,越发没了精神。
“父皇,可否需先歇息一下。”宇文瑞瞧着宇文浩南面如金纸的模样,担忧道。
脑袋一凸一凸狂跳,静了静,摆摆手,“此时太子和安亲王先主持商议。”福通赶紧递过手来,一干人跪送帝王,跳动的思绪多了些沉思。
陛下这病,似乎越加重了。撇了眼上座,两位殿下一左一右,一柔一刚,仿佛两道不同的剑光。
“各位大人,继续吧!”宇文瑞抚一抚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温文有礼道。
猛的被帝王打断,一下子不知怎么开口,几位大臣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徐奎看了眼宛如在听戏的宇文乾一眼,下意识吞吞口水,“王爷,不知您有何高见?”
议政堂里安静了一瞬,几双眼睛齐齐看向宇文乾,触及到宇文瑞弯着的眉眼,立即移开。空气好像都变得慢了。
宇文乾自进了议政堂,规规矩矩的不发一言,几位大人不知王爷心中卖的什么药,不敢轻易开口。此时连王牧樊也要给徐奎徐相竖个大拇指,太勇猛了。
徐奎那话一出,就有几分后悔,想了想,又镇定下来,他又不是拉帮结派,有什么心虚的。
“四哥,”宇文瑞轻唤一声,“西境战事你再熟悉不过,不妨给各位大人参考参考。”
徐奎心中满意,太子殿下果然心怀宽广,哪里有那些岌岌钻营的急功近利。
宇文乾半晌睁开眼睛,身子挺直,“王大人说得对,如今的确不宜开战。”宇文乾扫视一屋子六位内阁大臣,“西境之战,已用了不少银子粮资,当务之急,并非西境残余,而是发展国立,方能再战。西潘侵我国土,东胤虎视眈眈,北蒙敌友难辨,实在是前有虎后有狼,无刀剑,单凭空手是斗不赢的,”他看着王牧樊,“王大人,你可是此意?”
王大人胜利的笑在宇文乾最后一句话中凝住,他能反驳吗?反驳了不就说边境安稳,这不打脸吗?王牧樊笑的僵硬。
宇文乾几句话让几人深知安亲王几年不归朝堂,却更是厉害了。
宇文乾语气平淡,从中却听出了浓浓的战火之气,宇文瑞更是一声叫好,“四哥所言极是,想先祖统一中原,何其风光,三国内入,夺我国土,扰我子民,子孙后代定当雪其耻,扬国威。”入内阁皆是文臣,也不免心绪震撼,扬名立万,光耀门楣,谁不愿。
“太子王爷所言极是,”心中虽盼,现实如此,不得不低头,“国力强盛,方是国民之福。只是宇文如今的境况……”户部尚书魏宁半把胡子都白了,为难的紧。
“所以还需靠各位发展民生经济,充我国库,丰我粮仓,壮我子民。”宇文乾笑吟吟道。目光不时在魏宁身上流转。
魏宁打了个寒战,好像看到宇文乾拿着刀剑放在他脖子上,逼他这个户部尚书出钱交粮。
整个上午六人在水深火热中渡过,宇文乾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让人冷汗淋漓。朝堂中权利分配恐怕要变天了,这是六人回府后的第一反应。暗暗中,已有些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在慢慢繁殖延伸。
宇文乾不知道自己闹出的风雨,此时他正欢喜不已,“初儿,真的好了?”
宋初点头,不厌其烦的再重复道,“真的,是真的。”流光四溢的眼睛仿若琉璃,清澈而炫目。没有一丝迷茫,深褐色的眼珠好像从泉水中洗涤,不染尘埃。
“赏!”一个字已暴露他的狂喜,牵着宋初的手,“正好,去宫里转转,看看景致。”
宋初心里也高兴,宫里皇后已逝,有品级的后妃也没几个,自是不用晨昏定省。宇文乾担忧她回宫不适,早朝起床也未吵醒她,没想到今日醒来,竟觉眼前那层薄雾散开,光线清晰。
“不,乾你再陪我睡睡吧!。”宋初瞧着宇文乾青黑的眼底,发疼。
有一位曾经要置你于死地的人就在身边,宇文乾睡得并不好,不是放不下,而是成了心病。
宇文乾哪里不知宋初的心意,受用的很,青天白日竟有昏头的征兆,拉着宋初上了软榻,一手揽着宋初,合上眼,心中平静,几时睡着的都不知道。
宋初睁开眼,眼里无一丝睡意,盯着宇文乾翘起的嘴角熨帖的很。小心翼翼的拿开宇文乾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下了软榻,绕过泼墨山河九折大屏风,“好生伺候着,无事不要扰了王爷。”宋初压低声音吩咐德全,带着银杏径自到了里面的小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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