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隐隐的哭声。
“啊呀呀呀——”隐隐的尖叫声与惨叫声。
还有其它无法形容的古怪的声音,就像孤魂野鬼在深夜里四处飘荡、挣扎、哀嚎,寻找来处与归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痛苦与凄惨,听起来非常的碜人。
风衔珠知道,这一定是被隔离在这里的病人们的哀嚎声,也许是黑暗加深了他们的绝望与恐惧,他们才会在这样的深夜里发出无助的惨叫。
“放心吧,这里没有鬼。”风衔珠其实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鬼,但她相信鬼没有活着的恶人可怕,“我过几天一定会带你们离开,你先安下心来,如果实在睡不着就点蜡烛,点到天亮也没关系。”
“小姐,你真的会带我们离开吧?”初月期盼的道,“我和小少爷被关在这里很久了,我都不知道过去多少天了,我觉得我快要疯掉了,好想早点离开这里……”
“我保证,真的就是这几天了。”风衔珠道,“这几天我也会一直待在这里,等我的朋友安排好以后,我会送你们去南方,到时你们就真的自由了。”
“嗯,小姐我相信你。”初月抬手抹了抹眼泪,“那我回屋睡了。”
说着她拿起桌上燃着的蜡烛,慢慢走出去了。
风衔珠也不介意她的举动,倒回床上继续睡。
一觉睡到天色大亮。
“初月,随意,你们还没醒么?”风衔珠懒懒的睁开眼睛,坐起来,看着窗外的晨光,叫道,“太阳出来了,该起床了。”
隔壁静悄悄的。
屋里和院子里也都静悄悄的。
风衔珠感觉有点奇怪,穿衣下床,推开隔壁的房门。
隔壁房里没有人,床上的被子没有收拾,地面上没有鞋子,两个人去了哪里?
“初月——随意——你们在哪里?别玩了,快出来吃好吃的。”风衔珠在屋里找了找,又到院子里找了找,没有人影,叫也没有人应,这间院子就那么点大,两人能躲到哪里去?
她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开始细细的搜索起这间院子是不是有秘室、墙洞之类的东西。
没有。
墙壁上连一个窟窿都没有,花草丛里也连一个老鼠洞都没有,任何地方都没有可疑的血迹、足印、破损之类的痕迹,初月与随意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难道他们……被鬼抓走了?
风衔珠打了一个寒战,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火速冲进铁门前,细细检查那把从里面锁上的铁锁,这一看之下更是冷汗涔涔,几欲晕厥过去。
这把铁锁居然是虚锁着的,并没有真正上锁。
她去拉铁门,铁门丝纹不动,也就是说,铁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谁能从里面打开铁锁,然后在外面锁上另一把铁锁?——只能是初月了。
昨天深夜,初月悄悄摸进她的房间寻找钥匙,被她发现后说自己害怕,得到她的安慰后就趁机拿了已经找到的钥匙和那支蜡烛离开,再然后,初月趁她熟睡之机抱着随意开门出去,从外面把门锁上,将她关在这里……初月到底想干什么?
风衔珠用力拍打铁门:“来人——来人啊——快开门,外面有没有人?”
她一直叫一直拍,外面一直没有人回应。
送她过来的人说了,那对老夫妻每日会在午时、申时送饭过来,而他这边若是没有什么消息,将会每日傍晚过来看一看,她等不到他们过来。
怎么办?她擦着额上越来越多的冷汗,心急如焚。
她跑回屋里想办法。
屋里配备的家具非常少,也非常简单,几乎没有可用的东西。也许是因为担心病人爬墙逃走,屋里的桌椅都做得比较矮小,她就算踩在桌面上面的椅子上也摸不着墙头或屋顶,床是石床,搬不动,这里的墙壁也都是石头修建,匕首刺不进去……总之,没有好的办法。
急中生智,她忽然想到:千夫人的人,应该会在疠人坊附近监视这里吧?
她就赌这一把了。
她跑进房间,先将被单、画册等都搬出来,堆在院子里点燃,然而用匕首将桌子、椅子等削开丢进火堆里,尽量让火烧得旺旺的。
黑色的火烟直冲上天。
风衔珠耐心的等待,祈祷着对方快些出现。
她赌赢了。没过太久,铁门外就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她使劲拍门,高声道:“我的钥匙丢了,出不去了,你快开门。”
送她过来的男子迅速把门打开,她简单说明了经过以后:“我必须要尽快找到我弟弟,你也帮我找找。”
“公子放心。”男子锁门,“我今日一直在附近监视疠人坊,不曾见到有任何人出去,你弟弟两人应该还在坊里,只要他们在坊里,我就一定能找到他们。”
风衔珠跟着他在“迷宫”里打转:“但初月可能在天亮之前就跑出去了,就算你守在四周,也未必能发现吧?”
“这里的通道非常复杂。”男子道,“对于不熟悉这里的人,莫说晚上了,就是白天也很难找到出口,你的丫环绝对不可能在深夜里跑到外面去。”
风衔珠这才安心了一些。
沿途都是一模一样的通道,有长有短,纵横交错,唯有两边铁门上的号码有所不同。
“咦,九十七号?”她走着走着,忍不住道,“我们怎么又走回来了?该不会是走错了吧?”
“没错。”男子道,“有些屋子的号码是一样的。”
风衔珠差点就想问“为什么有些房门号码会重复”了,但马上就想到了原因,当即闭上嘴,在心里道:那个假女人实在太狡猾了,到处都是陷阱和花招,一不小心就掉坑……不是这样的角色,恐怕也没有资本跟风鸣安父子一较高下。
忽然,男子停下来:“听到脚步声了么?她们就在前面。”
风衔珠竖起耳朵,果然,前面有脚步声传过来,听起来是女子的脚步声,她心里一喜,快步追上去,边跑边大叫:“初月——初月是你吗?你赶紧停下来,不要再乱跑了,我会带你们离开这里的!”
前面的脚步声停了几秒,而后又响起来,显得愈加急促和快速,但,脚步不是朝她的方向跑来的,而是往前面奔去。
她冲过拐弯处,就看到初月抱着随意疯狂的往前方跑,而前方就是虚掩的坊门了。
“初月你干什么?”她急道,“你等等我,不要乱跑!”
初月却头都不回,很快就冲出了坊门。
“初月你疯了?”风衔珠迅速追上去,离她很近了,“至少把随意留下来——”
初月还是没理她。
眼看风衔珠就要抓到初月了,初月显然也没有力气狂奔了,但就在这时,初月忽然将风随意丢到应该是那名男子骑来的马的马背上,翻身上马,拍马离开。
风衔珠抓了个空,心里很是吃惊:初月居然会骑马?
她和初月几乎算是一起长大了,她从来不知道初月的马术居然学得不错,难道,初月也有事情在瞒着她?
想到这里,她又有片刻的晕厥:初月……该不会是父亲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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