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非常抱歉了,我可能无法成为你的知己了,毕竟你送的那支竹我已经扔了,看来你还要继续寻找了。”北宫瑛听着方度离的无聊话题竟然开始不由自主地数起了衣服上的银丝暗纹的图案。
“不急不急,我丝毫不怀疑我的人格魅力,总能找到欣赏我的知己。”方度离却不以为然道。
“说说吧,你来这儿本来要说的是什么事,总不能是来与我闲聊的吧。”北宫瑛实在不想与他再废话下去,将话题拉回正轨。
“你想听,我就偏不说,我知道你对温尚书事件的后续很感兴趣,但是想让我开口可没这么容易。”
“那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既然什么都不愿意说,那便回去,省的让朕心烦。”北宫瑛挥挥长袖。
“我可还没有让皇上烦心的本事,让您烦忧的人皇上您的脸上可写着呢。”方度离故作姿态地盯着北宫瑛地说道。
“噢?既然你这么会面相,不如干脆去街上摆个摊替人算命好了。”北宫瑛被人看穿了心思心有不爽,将脸别向一边。
“我倒是想,可这不是皇上让我进宫陪着您呢嘛,圣意不敢违抗。”
“朕话可说在前面,让你进宫伴读可不是朕的主意,是方尚书和丞相大人自作主张的决定。”
“可是不论是谁的决定,但从最后的结果来看,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您的主意,没有人会质疑这一点,所以这宫中不管是谁做的决定只要被皇上默许了,那么在大家眼中看来一切都是皇上的决断,所以皇上若是优柔寡断,念及情份没有按律处置舒风夫人,那么不管皇上如何良苦用心,都没有人会在意。”
“可她也算是身不由己,且非大奸大恶的女子,况且,现在除了我们知晓这件事的真相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方度离漫不经心的话又将北宫瑛愁绪牵扯了出来。
“假若您对舒风夫人有所留情,那您就不得不牺牲另外一个无辜的人,立雪夫人,宫中都传闻立雪夫人是您最宠爱的夫人,不知道惹得多少人的嫉妒,即使立雪夫人的败落对他们并无好处,但有些人正盼望着立雪夫人从顶端跌落悬崖的那一刻。”
“是因为世间本就没有两全法,还是因为朕的无能所以两边都无法保全?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处理?”北宫瑛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一直兜兜转转找不到出口。
“我无法为皇上您做决断,只是您应该想想舒风夫人面对此事的态度,她一开始就明白自己走上了一条回不了头的路,所以她没有半分求饶,她的觉悟是准备随时面对走向死亡的坦然,既然她一个女子度没有任何犹疑,皇上又何必自作多情地为别人着想,她本就没有要活下去的想法。”
“可…”
“正是她心思坦荡,她知道她这么做是天大的错,所以若是皇上徇私,让她没有得到应有惩罚,反而让她一辈子都会陷入自责与害死了人的噩梦中,那么她永远都无法得到救赎。”方度离打断了北宫瑛的犹疑,继续道。
他知道北宫瑛想两边都保全,可有时候越是想圆满结果往往是一边都保不了。
“让朕再想想。”北宫瑛知道方度离的意思,可是这样的决定…当上了皇上,动用自己的权利第一个要亲手赐死的不是贪官污吏,不是战场的敌人,而是一个为自己家人赌上自己一生嫁与自己的女子,所谓皇权,有时候真讽刺。
“另外温尚书一事,我与凤易楼的十二爷已经派人在寻找了,目前还没有收到消息,只是昨晚的事情只有我们知道,而且是暗中行事,目前我们也没有十足的证据能将温尚书绳之以法,所以即使温尚书明日依然出现在朝堂中,皇上您也只能看着他。”方度离一五一十分析着目前的状况,虽然之前已有察觉温尚书暗地里做了许多不法之事,但是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指正。
“要不是闹出人命,人命关天,也不会这样打草惊蛇,丞相早就暗中在调查温尚书,只是昨晚这么一闹,温尚书已经知道我们在针对他,而他也已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了,那舒风夫人的弟弟可有下落?”北宫瑛想着前一阵子的丞相跟他说的话,那时候在芳甸镇刺杀他的人也是温尚书派的人,以及丞相遇刺也是他派的人,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证据。
后来西文公主被抓,那时是十二爷为了引自己出面,听了十二爷与高寻的悲惨往事,才知道温尚书就是凤易楼背后的人,而且十二爷一直都在伺机寻找报仇的方法,所以引北宫瑛过去谈条件,希望北宫瑛能最后让温尚书受到罪有应得的惩罚,而条件是十二楼可以为北宫瑛提供各种情报,包括温尚书的一些幕后勾当。
只是这次因立雪夫人被陷害一事,不得不加快了抓捕温尚书的进程,却让他逃脱,结果舒风夫人的弟弟也不知所踪,虽然他们推测是被就走,但是谁也不能保证。
“舒风夫人的胞弟目前是安全的,我只能告诉皇上这么多,至于在哪里,我向人担保过,不会告诉其他人,哪怕是皇上。”方度离想起之前与人的约定。
“噢?是谁竟有如此大的面子,能让你为他守口如瓶,可真不容易,朕不认为你是那种听人话的人。”北宫瑛虽心有不满,但是确认了云影的安全,心里也总算有一丝安慰,但同时也感到好奇,方度离的随意任性让人无法摸清的性格,还有人能让他口风这样紧,真是一件稀罕事。
“那是自然,我一向很守承诺,我从来不打破与别人的约定,是皇上对我有了偏见,无法发现我的优点罢了。”
“我只是好奇你们约定的内容,是什么如此有价值,让你愿意与他交易,罢了,你既然不能说,那我便不问了,免得坏了你的君子之风。”北宫瑛虽感十分好奇,但也不想再多问下去,因为按照方度离的性格,即使问了他也不会老老实实说出来。
“那皇上没有事的话,我便走了,还有人等着与我品茶赏竹呢。”方度离起身理了理衣服,向北宫瑛拜别。
“既然你与人有约,朕便不再留你。”不知道为何,北宫瑛现在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不少,便与方度离一同走到廊外。
“皇上请留步,您不用依依不舍,不必送我了,我可不是那心怀深情与大义一心赴死的弱女子,皇上就不必目送我了,这样我更轻松一点。”方度离一笑,转手撑开宫人递过来的雨伞走入雨中。
“方度离,你比我想象中的可靠,希望终有一日…”北宫瑛在方度离走出一丈远的时候,欣慰地说道。
而再眨眼一看,还没等北宫瑛的话说完,方度离潇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蒙蒙丝雨。
“皇上,方公子已经走远了。”宣礼在一旁提醒道。
“哼,要你多嘴多事,难道朕眼瞎了吗,看不见吗?还有今天你私自做主一事……”北宫瑛转身回到房间,屋内的灯已点亮,絮絮叨叨教训着宣礼,宣礼跟在身后频频点头,沉沉的夜色降临,只剩那一抹亮光在夜雨中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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