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汉

第二十四章 暗战,主公

    
    虽未衣锦却当真算是富贵还乡的张楚不知道,就在他离开不久,洛阳城中又发生了一场打斗。
    参与打斗的人中,赫然就有曾在马市袭杀他的大汉。
    只不过这场发生在洛阳无名街角的战斗,比午后马市那场要惨烈的多。
    那曾持刀袭杀他的大汉,被人用刀彻底砍下了头颅。
    倒在他尸身周边的,除了曾和他一起参与那场伏击的数人,还有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
    扑倒在地的老道,则被人从脑后将整个上半身生生一分为二,画面令人作呕。
    喷溅在两侧墙壁上的血滴,和地上汇聚成流的血污,在夕阳映照下,如一副腥红涂鸦。
    等执金吾所属一队巡城缇骑及执戟士听到啥喊声赶到现场时,只看到一个消失在小巷尽头的黑色身影,早已追之不及。
    勘查过现场之后,这队缇骑为首的伍长倒吸了口冷气。
    所有倒毙在地的人身上,都只有一道毙命伤口,而这些伤口显然皆出自同一把刀!
    他们曾看到的那道身影,似乎全凭一人之力,便在极短时间内便击杀掉了五人,以至于那个发现情形不对想要转身而逃的老道,总共只跑出不足五步!
    这个判断让全身包裹在黑色甲胄中的缇骑什长浑身冷汗直流。
    若是他们这十数人早到片刻,在这狭小巷弄里,或许命运和这些身份莫明的死者不会有太多不同。
    将命案上报后指挥手下收敛尸身的缇骑伍长,没有心思去揣测是谁做出了这场血腥屠戮,心中所想只是下一次遇到异常,一定要再将胯下的马勒慢两分。
    ……
    张楚一行人马浩浩荡荡返回广安里,引得不少正在田地里忙着播种冬小麦的农人停下手中的活,纷纷遥望那装的满满当当的三两马车。
    大队人马并未经由里门进入里间,在村东便径直转向造纸作坊安顿。
    但张家后生在洛阳发了横财的消息,早就如飞一般传进了广安里。
    那些曾在背后不遗余力讥笑张楚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致调转了枪口,纷纷自称早就看好张家后生能赢下赌约,而且有理有据:
    自古仁孝者,无不有上天助之,论仁义孝道,在这广安里甚至广安乡,又有哪个可以跟实打实重孝三年的张家后生相比!
    曾一度打定主意要做不肖子孙的张楚,可没心思关心乡里人对他是何种看法,回到纸厂第一时间,他就组织新来的壮劳力们站成行伍,集结在天棚前。
    又让留守在纸厂的九人一字排开,面对面站在众人前头,然后当着众人面,分发给徐公在内九人每人一贯钱。
    “这几人,连同你们早已认识的宋季、郭仲,已在纸厂辛劳两月,这一贯钱便是他们两月酬劳。你们虽是奴仆之身,但除开三餐之外,每月也有三百钱工钱。”
    “其中勤勉者自有奖赏,工钱或可长至五百,怠惰者则工钱减扣。你们每一个都是我精挑细选来的,希望下次发放工钱,都不止拿到三百钱,至少不要有人被扣罚工钱。”
    张楚一番话说完,连带留守作坊那九人在内,众人或左右或前后,目光不住交流,面上尽是狐疑之色。
    稀奇!
    别家奴仆通常连一文钱都不许拥有,最多仅有几个得力奴仆可以收藏钱财,但真没听说谁家给所有奴仆都开工钱,还给开这么多的!
    整个营地数十人静悄悄一片,别说欢呼声,就连屁大点动静都没有,这个局面大出张楚意料。
    张楚不由暗道,或许现在就该直接宣布宰羊吃肉?也对,空许的诺言,哪有到手的羊肉来的实惠。
    李五站在徐公身旁,看着手中那一贯钱,嘴唇在不受控制的颤动。
    他不由可惜,自己最多只能在这张氏纸厂再劳作四个月。
    一直以来卖身赵家为奴,他也没觉得有何不好,不用担心没田种,也不用担心被朝廷征去边地服徭役,虽然吃不饱睡不好,好歹能安心活着。
    这一刻他才感到自由之身,原来如此可贵。
    “这一贯钱,今晚就得给她送过去,留在身边早晚被赵家索要去。”李五心中思量着。
    他将钱小心贴身收好,察觉现场氛围古怪,略一思忖后,单膝跪地,朝站在两拨人之间的张楚喊道:“主公仁义,拜谢主公!”
    那些无所适从的奴仆们见有人带头,纷纷有样学样,单膝下跪朝张楚高喊:“拜谢主公!拜谢主公!”
    至于能不能拿到钱,即便如此高喊着,这些人也不敢确信。
    但是心中却有了丝期待,至少他们感觉,这位新主公,和以往那些主家不一样。
    很不一样!
    除了依然趴在马车上的郭仲,纸厂将近五十人,在李五带动下,尽皆跪地高呼。
    声势让那些在田间劳作的乡民们侧目,可惜他们离的太远看不真切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感觉,如今这张家后生怕是了不得了!
    张楚转头看了眼李五,心中很是意外,万万没想到是他带了个头。虽然从未言明过,不过张楚可是一直知道,纸厂最初那十人中,最乐意往赵家跑的一向是李五。
    不论如何,李五着实带了个好头。
    瞥见徐老头也单膝跪地,又在偷偷玩折寿这套,张楚赶紧将他扶起,也让众人起身。
    “以后你们便在这安家,劳作之外,尽皆行动自由随意,但不许与乡人生出事端,更不许有违大汉法令,凡有触犯者,国法处置,家法亦不轻饶。”
    张楚又是一番吩咐后,众人纷纷散去。
    徐公招呼了几人帮他杀鸡宰羊做饭,其余众人卸下车马,搭建茅屋,各按吩咐行事,纸厂前所未有的繁忙起来。
    见纸厂繁忙中又井然有序,张楚心中长舒了口气,这下在广安里总算站稳腿脚了。
    想到刚才发生在乡亭的事,张楚又将李五叫到一旁。
    “李五,把刚才那钱交给我,这贯钱不能给你。”
    张楚的话让李五心下一沉,不过依然从怀中掏出钱来上交。
    “知道为什么这钱不能给你吗?”张楚笑问道。
    “知道。”李五平静道。
    他这话让本想卖关子的张楚一愣。
    “没看到宋季跟你说话啊,他动作倒是快。你乡亭那相好恐怕暂时还不能接来,不然给你从赵家赎身代价怕是很大。”
    低头沉默的李五闻言瞬间抬头,眼中尽是不能置信。
    “别高兴太早,给你赎身用去多少钱,以后还得从你工钱中慢慢扣。”张楚笑道。
    “给我赎身?”李五两唇颤抖道。
    “怎么,宋季没跟你说吗?”张楚无语。
    “多谢主公,多谢主公大恩,李五当牛做马也要报主公大恩!”李五双膝跪地,不住叩拜,只顾狂喜道谢。
    看着李五离开时,走路都有些发飘的模样,张楚笑着摇了摇头。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只是李五,还有另外几个赵家奴仆,都要在半年之期到达前赎买过来,这些人已经成为他最可靠的班底,但凡手里钱财充裕,一个也不能错过。
    只是这一切都不能着急,得找个合适机会,不然赵家必然不会轻易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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