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一念

    
    与聪明人对话就是省事，何太后也只是点了点头：“我以为你还会问些细节。”
    “人都好奇，我也一样。当然，如果太后不方便，那就算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问吧。”
    “他们现在在哪？”
    “孔雀飞了，小家伙……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具体方位。”
    “还在这里？”
    “他掉了下来，最后被两只大鸟救走。”
    欧阳明天点了点头：“那……那孔雀究竟是……”
    “不会吧，你们不认识她？”何太后露出吃惊的表情。
    “哦，看来真是她。”欧阳明天又点了点头，“相处久了，反而易被表象所迷惑，没敢往这方面想。”
    抱朴学院应该认识的人，又有某人有密切关系，这答案已然揭晓。
    “多谢太后。”欧阳明天行告退礼。
    “不必谢，以后让那个家伙多出一分力气就行了。”
    欧阳明天没有答话，更不作承诺。那是小师弟的事情，抱朴不会大包大揽，更何况何太后想要相帮的事情，肯定没有小事情。
    “对了，我想去找找他，你们有什么建议吗？”何太后看着离去的道人，既是问话，也是作说明。
    欧阳明天回过身来，摇了摇头。
    圣人要去找人，抱朴也拦不住，何况还是执掌王朝的何太后……至于怎么找到某人，他确实也提不出可行的建议。
    ……
    ……
    河北郡在个叫毛儿坎的小镇，这一天来了三个奇怪的行人。
    行人是一家三口，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孩子……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的坐骑——大鸟。
    三人两鸟，大鸟也不飞行，而是仰头仰脖地在地上健步走。
    大鸟有两人多高，行走起来也格外快捷，关键是它们还很骄傲——一点没有为人奴仆的自觉。
    再奇怪的行旅，再神气的大鸟，也招不来围观的人，还真有点锦衣夜行的味道。
    男人坐在大鸟上灵识一扫，呢喃着说了一声：“十室九空。”
    与妈妈同坐的小男孩翻了翻白眼，低声地接了一句：“还不是某人的臭主意。”
    无心干涉朝政，不想却影响了时局……男人笑而不语。
    小镇没人商旅，甚至连行人都没有，不，是连鸡狗都没有，活脱脱的人间“鬼境”。
    在小镇的另一头，一家人发现门口挂着酒幡的小店。
    酒幡缺角，上蒙灰尘，就像是几年没人打理过一样。
    小店关门，无声无息，男人通过灵识却发现，店中有人——正抹擦着桌椅。
    上前敲门，这是文明优雅的外交方式。
    敲门不着声，三响为一扣，执着又坚定，男人固执地敲着门。
    门外的扣门声，惊着门里的人，门内的老板停下手中的活计，不敢弄出丝毫的声响。
    一方不着声，一方久扣门，比试的是执着，考较的是耐心。
    有人在门外久站，要是惊动了有戎的兵勇，那就麻烦了……坚持了盏茶时分，屋内终于响起低沉的应答声：“谁？”
    “客人，打酒的客人。”
    “你走吧。现在就是一粒裹腹的粮食都没有了，更何况还是酒。”
    “关门不撤幡，显然是打有埋伏。都是道中人，何必拒人于千里。”
    “真不做生意！现在全镇，不，整个河北郡都不做生意了……有钱都买不到粮食，上哪打酒去？”
    “不存陈年的粮，专藏陈年的酒，老板开门吧。”
    “你还是走吧，我们真的不卖酒。”
    “不卖可以换，我们可以以货易货。”
    “易货？易什么货？”
    “老板开口闭口粮食，易的自然是粮食。”
    又是一阵沉默，迟疑着打开了一条门缝。
    门外三人两鸟，并没有所谓的货，半老头的老板想要重新把门闩上……
    “脚、脚……”男人早已把一只脚迈了进去，此时正卡着门，固执地打通着一条通路。
    强弱易势，再打开门时，男人已是身在店堂。
    “都进来吧，免得在外面招人现眼。”男人招呼着自己的妻儿，也招呼着两只大鸟。
    大鸟进屋，很是好奇，伸长着脖子四处张望。
    “老实点！”男人下起了命令。
    随着一声令下，大鸟缩头缩脖站立一旁，像只鹌鹑。
    “大人，真的没有酒了。不要说酒，就连吃食都没有。”老板赶紧地哭穷，“王朝的士兵动迁，不随迁者要交出存粮，反复搜索三次才算罢休……这还不算，有戎国的兵勇更是厉害，搜不出粮食，连人都要带走……这个镇子就这样荒废了。”
    “老丈无需担心。”男人轻轻地笑了笑，“虽然我不以好人自诩，却也不做这强取豪夺之事。这样吧，我们以黍米换美酒，如何个换法，你开个价吧……”
    “大人，没有，真是没有……”老板嘴上坚拒，眼睛却四下里打量。
    某人也是久历江湖之人，岂有不识形势的道理。
    百纳袋里，女主人取出两袋黍米置于地上。
    “修行者！”老板倒吸一口凉气。
    贮物宝贝世间少有，开酒铺等于闯江湖，岂有不懂这些的道理。
    男人尴尬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地答道：“不瞒老丈，祖传下来一些小玩艺……平日里还真不敢拿出来显摆，现在兵荒马乱，保命要紧……你知道的。”
    一家三口，自然是那个可恶的钱氏一家。钱少少本来就是个嘴货，现编现演的初次交锋，又怎么难得住他。
    老板迟疑了一下，查验了黍米，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瞒大人，小店的陈年佳酿都是三酿三蒸的上好美酒……好酒才经藏，斗米才得三斤。要是在往年，斗米才换一斤半……我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米饭尚且吃不饱，喝酒实在是太奢侈了。我也不赚大人的了，就斗米三斤换给你们吧。这些黍米可是都换。”
    钱少少也不多话，直接点了点头。
    老板表现得很小心，他分两次先藏好两袋黍米，这才搬出四坛老酒。
    圆圆麻利地收起其中的三坛，另一坛静立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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