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每个村民的脸庞都隐藏在昏暗的阴影下,被映衬得狰狞且扭曲的表情下似乎还藏匿着一丝快意。
“走吧……”
吕财架着驴车,看了眼车上拖着的四具尸体,神色间多了一抹沉重。
白日里还鲜活的生命,此时就躺在冰冷的马车内,再也醒不过来了……
“哼!便宜这群家伙了!”
赵三平目光阴翳,扫过那群围着周宅看‘烟火’的村民,恨声道:“明明是咱们拼命,凭什么让他们捡漏?”
“咋?你们还能带得走?”
驴车上,钟辛夷抚摸着一罐罐密封好的草药,满是嘲弄之色。
“把这车药丢下,咱们还能再带一车银两。”
赵三平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看向一旁那车上堆积的金银珠宝。
“你目光太浅,老夫不跟你一般见识……”
钟辛夷嗤笑一声:“光是这只东北老山参,买给识货的药铺,就能换二十两银子。”
“老参?百年的?”
“想得美,区区一个乡下土鳖,能存百年老参?三十年而……嗯?醒了?”
钟辛夷见赵三平回过头去老老实实驾车,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开口的是身旁躺着的孟可。
孟可面色苍白如纸,睁开双眼后,却忽然朝他咧嘴一笑:“当然,咱还算命硬!”
钟辛夷见状,却是皱眉反驳:“哪里是你命硬?明明是老夫救苦救难,菩萨保佑,阎罗殿的判官都抢不过老夫……”
孟可的眼皮跳了跳,对这大夫的脸皮和嘴皮子又有了新的认知。
“咳咳,三平,周老爷死了没?”
他咳嗽一声,打断钟辛夷的自吹自擂,虚弱地问道。
“死了,吕财把他的脑袋带回来,给村民和那些仆役看过了。”
赵三平说着,又往外后了一眼,语气里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讽:“若是没带回来姓周的脑袋,他们怎么敢分刮周家家底?”
闻言,孟可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垂眼帘,轻声说道:“知足常乐!咱们人数有限,不可能带得走太多,何不借花献佛,与乡人结个善缘?”
赵三平撇撇嘴:“是,你好心!拿着弟兄们的命去结善缘!”
他说完,狠狠将驴鞭抽了几下,似在发泄心中不满。
钟辛夷听见二人的交谈,却没吭声。
只是朝后看了一眼。
周府已是火海熊熊,烧成了一片灰烬。
“唉!”
他叹息着,收回视线,闭目养神。
……
窝棚内,愁云惨淡。
战死的四个人里,有一位是拖家带口的。
秦氏女悲恸欲绝,抱着怀里瘦骨嶙峋的黄须儿嚎啕痛哭:“孩他爹!你咋就舍得弃我们娘俩而去呢?”
小小的窝棚,容不下四具尸体平放,吕财把它们摆在门前的雪地上。
此刻的秦氏女趴在尸体上,双手和脸颊早已被冻得青紫,可她仿佛浑然未觉一般,仍旧紧紧搂着丈夫。
“秦家嫂嫂,地上凉,莫要冻坏了身体……”
一旁,贾侍见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忍不住劝慰道。
但这话显然没有任何效果。
“嫂嫂,黄须儿是不是饿了?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想黄须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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