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城火车站。
候车大厅人头攒动,大厅修建的极为高阔宽敞,四周亦是装饰的美轮美奂,显得无比富丽堂皇。
只是因为旅客太多的缘故,大厅中始终充斥回荡着类似蜜蜂群振翅‘嗡嗡’的响声。
只见三两旅人,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或高谈阔论欢畅交谈,或有直接旁若无人般,席地而躺来缓解疲劳困顿。
其中大多数人穿着质朴,甚至有些邋遢,携着行囊包作用的编织袋,与明亮整洁的大厅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只不过这些人神态上大都如出一辙,微微有些焦急切期待的等着属于自己班车到来,好以最快赶到他们眷恋的地方。
宁南山身着米白长袖衬衫,墨黑色直筒裤下,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尤为引人注目。
由于大多物品都已抵押置换一空,他随身就只携带一个不到四十升容量的精致拉杆箱。
俨然一副商务精英人士的派头。
只是与众人相异的,别人多是翘首以待或是满面期望,而宁南山却是一副迷茫无措,说不出的落寞。
过了不知多久,候车大厅响起车辆进站讯息,提示声朗然响起:
“丁!丁!丁!丁!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了,由钱塘市始发,途径本站,终顺昌站的k1223次列车即将进站,请需要乘坐本次列车的旅客们做好准备,拿好自己的行李,照顾好身边的老人和小孩。出示车票,遵守秩序文明进站。”
宁南山所处的候车区域,瞬时热闹起来。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倏然起身,伸长了脖子朝着检票口张望而去。
宁南山不由自主的跟着站起身来,受到语音提示的影响,下意识的抬手去拉小五和催促凤依依。
却拉了个空。
怔怔然好一会儿,方才叹息一声,无精打采的提起行李箱,亦步亦趋的跟随人群涌动。
绿皮车厢中。
空气中弥漫着莫名的混合气味,几欲令人作呕。
不过好在,环境虽然不堪,但大多乘客倒是没有太过受到影响。
车厢里的氛围反是热闹欢畅。
宁南山坐的是三人一排的座位,靠着窗户。
待列车缓缓晃动,归途已经开始。
火车开动半个多小时,坐在宁南山对面的小青年,从一上车来就开始玩着手机,其他几人也大都如此。
只是这会儿好像感觉有些无趣,收了手机,抬头看了眼宁南山,见宁南山的眼光似乎也落到了他身上,不禁灿然一笑,咧开嘴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门牙,开口说道:
“大哥您去哪儿?”
尚在彷徨的宁南山,被声音打断思绪,幡然回过神来,略一施笑道:
“顺昌市。”
“老乡啊!”
这多是火车上屡见不鲜的搭话聊天方式。
虽说毫无新意,但确实能够快速消除彼此的陌生感。
通过几句交谈,宁南山已经得知,与他交谈的小青年名叫钱三宝,二十出头,在甬城一处工厂打工,趁着行业淡季回乡过些日子。
“宁哥,会斗地主不,咱们玩会?”钱三宝眼睛本不大,但似乎极爱笑,这笑着问话的时候,眼睛早迷成一条缝。
“额…”宁南山实是没有心情,有些犹豫。
只不过看着钱三宝期盼的面孔,倒有些不好拒绝。
至于眼神的话是肯定看不见的…
“那就玩会吧,”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不过很快就意识到问题所在,问了句:“可咱们俩人也不够啊?”
见宁南山同意下来,也没回话,直接轻轻推了推一旁带着眼睛的,与他年岁相差不多的小青年,下颚扬了扬:“兄弟,玩会儿?”
说着,已经从自己斜挎包里拿出两幅扑克。
眼睛男倒是没有太多迟疑,装好手机:“好!”
三人已够。
见人齐了,宁南山笑了笑道:“开始吧!”
钱三宝却是摊了摊手,指了指小桌上放着的两幅扑克,开口道:“老家的斗地主需要四个人。”
宁南山一滞,随即了然。
区别于时下风靡全国的网络斗地主,顺昌市当地的打牌方式稍有些迥异,需要两幅扑克,最佳人数也需要四个。
不等他迟疑,钱三宝又将眼迷成一条缝,一脸笑嘻嘻的冲宁南山旁边座位上的人打招呼:
“美女,玩会儿吗?”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扑克。
宁南山一听这话,顿时感到有些异样。
他往常陪客户消遣,去一些勾栏瓦肆的场所,可没少听到不同的男客户冲一些风月女子说这种话。
一时心中好不尴尬。
不过身旁的姑娘好像并没有注意到钱三宝措辞有什么不当,脆声开口道:“好呀!”
宁南山摸了摸鼻子,看来自己想的有些不正经。
当真是应了那句:老不正经。
不过见这姑娘大方落落的应了下来,宁南山心中暗暗称赞一番。
随后轻转过头,看了一眼。
恰好这姑娘目光也朝向他这边看来,二目相对,只见那姑娘眼眸含情,甚是灵动清澈,五官倒也精致,略施粉黛之下,姿容倒也耐看。
宁南山微微一笑,施施然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那姑娘倒也如出一辙点头致意。
见人齐,钱三宝喜呼一声:“开始吧。”
说着,早已将手中的两幅扑克交叉洗在一起,动作娴熟,手法也算错落有致。
宁南山暗暗一笑:‘单身狗的手速果然不同凡响。’
…
只不过随后联想到自身,不免暗暗一叹。
他自己何尝不是已经变作单身狗,还是离异二手的。
…
“哎,哎,哎,地主是我的!”
刚打的第一牌,钱三宝就将翻过来的一张明牌揭到自己手中,不免又是一阵咋呼。
几人开始时已经约定,打牌纯为消遣,并没有定下任何彩头。
这便也让打牌的人没了心理负担。
钱三宝既揭了明牌,自然当仁不让,待将牌数匀分到四人手中,迅速的将剩下的八张底牌揭,当起了‘地主’。
宁南山此时已将精力大部分放到了牌面上,原本沉郁烦闷的心情稍解,见钱三宝不由分说的揭开底牌,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牌面,不禁打趣道:
“三宝你有些膨胀啊,常言道:‘千抓万抓不抓第一牌’,你可要想好啊!”
其实抓完底牌后,钱三宝心中早已暗中有些懊悔。
本来牌面看起来还不错,有‘枪’有‘炮’,若是跟着划水,做个‘顺民’,倒也有很大的几率赢牌。
只是底牌一加,也不知是不是正中了宁南山所说的‘不抓第一牌’,硬生生的多了三张单牌。
若要将这多出来的三张单牌尽数打出去的话,怕是要费上不少功夫。
不过当下形势明朗,钱三宝作为‘地主’,自然要展开‘以一敌三’的气势,不输阵的?N瑟道:“哎呀,这手里的牌太好,不抓可不就是害人了,既然害一个也是害,不如把你们三个全都一网打…”
稍顿了一下,才似是而非的想起后面的字:“一网打米西米西了…”
听着钱三宝插科打诨的话,几人不由一阵哄笑。
可好景不长,为了护送三张单牌出手,钱三宝已经浪费了一次出牌的时机以及外加一‘炮’。
四张相同的牌称之为‘枪’,五张及以上相同的牌为‘炮’。
宁南山看着手中的牌面,又看了眼钱三宝看似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一直按牌不发,等他下家的姑娘来管住牌面。
却听身旁的姑娘只是略带失望的口吻说道:“不要。”
宁南山心中一禀,抬头看了眼钱三宝,见他似笑非笑。
无论什么方式的赌博,无不讲究‘欺横瞒骗’。
说的是不要轻易因牌面的好坏在脸上表现出来,而被他人知晓。
可宁南山身旁的姑娘却是完全不懂这一套。
她这一副失望‘要不起’的神情,顿时让钱三宝知晓,她手中决然没有能一定乾坤的大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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