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若何惜

    
    四周一片清明，悄无声音。
    木簪安静地散着淡淡幽光。
    我就这样漂浮在空中，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地面上荡着我的倒影，清晰可见，同我一起缓缓前行，无须使力，犹如微风吹起柳条向前徐徐晃动，而前面，没有方向。
    无语望天，这是哪啊？
    哦，不对，上面没有天！仿若混沌。
    右手向着左臂轻掐一下，嗯……一股痛意传来。我疑惑的看向四周，这不是梦？
    紧接着四周慢慢地多了许多游动的书籍，散着淡淡的黄光，前方一名白衣女子款步珊珊，轻衫微抚，软烟掩面，虽看不清样貌，却散着一股圣洁端庄的气质，还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选一本吧”直到这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声音响起，我才越发肯定这不是梦，那向我走来的人我根本不认识，还有这四周浮动的东西，孟婆她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谁？”我抬头望着那人。
    “如梦如幻，亦真亦假，选吧”那人抬手指了指我周围的书籍，淡淡说道。
    我看了看她，又飞速地瞥了一眼周围的书，抬起手，指尖轻点，一本书周身的光芒更甚，点点滴滴东西地冲击着我的大脑，使我闭上了双眼。
    一个又一个地图案，在我眼前活了起来，一个又一个的解释，飞速飘入我的大脑……
    医术、毒术，都容不得我拒绝，这就是孟婆说的梦吗？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切才停止！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四周不再是方才的一片清明，书籍没有了，那女子也不在了。我不知道这是哪里！
    窄窄的小道因飘散着薄雾遮挡了前方的路，模模糊糊，偶有几缕阳光穿过熙熙攘攘的竹叶间的缝隙照射下来，洒落在地面，消散了几分冷意。
    这个地方我肯定没有来过，方才的事可以解释为梦，但是现在
    我取下了头上的那根木簪，她到底想做什么，这是梦还是现实？无奈的叹了声气，不管怎样，也没有办法了，轻轻将簪子插了回去，迈着步子向前走去。
    徐徐入耳的琴音，清澈悠扬，随着风，淌过竹叶，缓缓如流水潺潺，浸染着淡淡清香，述说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黯然，恍若漫天纷飞的花，舞尽了缱绻，落入那平静无波澜的流水中闲散飘荡。
    我循着琴声踏去，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弹出这样的曲？
    这首曲子不是我第一次听，自己也曾弹过，可是月老爷爷总是说我弹的不够好，如今再次听到，竟是一种和听月老爷爷所弹相差无几的感觉，不对，又有那么一丝说不来的不同，我的内心更偏向现在的琴音。
    琴音里那对流年流逝所带走的，而那沉淀如沙的无可奈何究竟是为了什么？
    等到走近看过了之后，才知道和我想的不同，那人并非鹤颜白发，满目沧桑，而是青丝如墨般泼泄，流淌在那如白色宣纸般的雪色衣裳上，点缀如画。
    远远看着他的身影，听着那缓慢从他指尖流淌的琴声，我顿住了脚步，一股莫名的伤心油然而生，不禁想要落泪。
    一曲终了，余音久久不绝。
    我吸了吸气，走上前去“敢问这里是哪里吗？”
    他长的真好看，??白的肌肤，红润暗乏光泽，眉若冰霜，如画眸子似深潭无光。
    我就这样看着他，深觉惋惜，蹲于他的身前，伸手想要搭上他的脉搏，不料在搭上他手的那一瞬，却被他反手握住，那双修长的手没有丝毫温度，犹如寒冰，我挣脱不得“阿芸，是你吗？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他微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却又夹着一丝不悦。
    我抬起左手想去掰开他的手“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什么阿芸”
    那人松开了我的手，垂了下去，“我就知道，她不会回来了，我就知道她不会原谅我，可是，千年了，千年的时间难道也抹不平吗？”
    我不解地看着他“你可以去找那个阿芸啊”
    男子的嘴角渐渐勾勒出笑容，是苦涩，是无奈，包括了太多，抬手附上自己的双目“我可以等她千年万年，念她千年万年，再被她伤千次万次，却不能再去找她”
    “为什么？”我疑惑的看向他，他成现在这样，是因为那个人吧！
    “她不愿来找我，我又怎么能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呢？”男子慢慢滑下了双手，落在了琴弦上。
    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千年的光阴，琴声里的浓浓深情，脑海渐渐勾勒出去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让我胸口感到很闷，我伸手搭上他的脉搏“对不起，我不能理解”
    他挥开了我的手“不惜歌者苦，不伤知音稀，唯吟情深情浅，抒己怀”
    “那这么久以来，你都是一个人吗？”
    “若不介意，姑娘可愿就此琴小弹一段？”
    我盘膝而坐，接过那把古琴，黝黑的琴声刻着一芸字如花。
    缓缓吸了口气，平息了方才的心情，抚过琴弦，拨动了起来，欢快的声音从指尖流泄而出，时而缓慢似微风轻轻吹起，漾起涟漪，时而高昂激动如驰马奔腾。
    一曲毕，我将琴轻捧递还了他，置于案上。只见他扬起了笑容，似是在回忆“悠闲自在，无忧无虑的日子可真好！”
    “时间是最好的治伤良药，千年了，若是你能放下，如何不能逍遥自在呢？。”
    男子脸上的笑容愈渐深了“或许你说的对吧！”
    “我替你看看眼睛把一下脉吧！好不好？”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相比而言，我更关心他的身体怎样了，方才肌肤相触的那一瞬，简直是彻骨的冷。顺便看看我的医术，哈哈……
    心里这样想着。
    男子愣了愣，漫不经心地道“看完了又如何？难不成你愿意把你的眼睛给我？”
    是啊，看完了又能如何，他的眼睛已经不可能治愈了，不过孟婆都能以心换心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我看着他，肃然道“我可以换你一只眼睛，这样我们都能看见了啊。不过我希望从今以后你可以好好对待自己”
    “哈哈哈”男子仰天笑出了声“我本是霜雪剑灵，从此刻起，你就是霜雪剑主人”说完那人瞬间化作了一只小巧的洁白的花型耳坠吊在了我的耳间，同时天空中飘落起了一朵朵雪花，居然又让我昏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已不是冥界了，是在人间，是我曾经到过的桃花林，只是那桃花早已凋谢，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好是凄惨。
    恍然想起那个梦，抬手摸向耳间，一股凉凉的感觉传入手心，从今天起，我会护着你，你不会再孤单一人，我是你的眼睛，你不仅是我手中的剑，更是朋友。
    霜雪在耳间微微晃了晃。
    虽然不知道孟婆为什么要这样，总归是多谢了她。又想到月老爷爷，我轻轻的枕着双手，眯着眼，透过树枝望向天空。突然忘了早已为神的我，想着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不禁感慨，等我再见到月老爷爷时，是不是同他一样丑，满头的白发，不，甚至比他还丑，满脸的皱纹。
    然而，这不是重点好吧，重点是我现在该去哪儿呢？
    随即起身，拍了拍屁股，第一次感到了迷茫。我一直觉得浮生殿就是我的家，永远都是。之前的我，哪怕在人间呆的再久，也知道回哪。可是现在，我又能去哪里呢？
    本姑娘果断的选择了走一步看一步，或许等到哪天，封印自然解除了，不就可以回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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