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司半清, 却是知道这名女鬼明鉴二字所说的对象, 并非自己。
高高在上只微垂着眼看着女鬼, “你可知洪宗主是绝对不会来救你的?”
女鬼愕然这回大睁着眼, 身体一抖,看向司半清。
之后本就难看的手掌愈加狰狞了几分, 尖利的指甲深深切入那地下, 脸上都是害怕的模样, 也不知究竟害怕的又是谁了。
只哆哆嗦嗦一句“仙尊...仙尊在说什么?小女子, 并不能听得明白。”
司半清一笑, “你对于灵契这种东西, 又真的知道多少?”
那女鬼好似在强自忍耐着什么, 咬着牙, 但面对司半清他们依旧态度语气上, 还是极为恭谨的。
“小女子依旧未能明白仙尊意思,还望仙尊可以明示。”
司半清好似眼下心情极好一样, 倒是多了几分耐心,即便如今面对这样一名小小道行的女鬼也同样如此。
“也没什么可明示不明示的, ”看着那女鬼, 他脸上的笑容在楼花染眼中看来, 好像有那么些恶作剧的玩味。
明明其实司半清脸上的笑容一如往初还是没有多大变化的, 但楼花染就是莫名可以从他的眼角眉梢中辨认出他的这种当下恶趣味来,深深的内心里感到一股恶寒, 也开始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了起来。
果然, 就在楼花染这样想着的同时, 那边司半清沉吟片刻的下半句话终于说出口了,声音掷地有声,
“只你需得如今心中清楚知晓,马上,你就要魂飞魄散了。因为灵契这种主仆死契,用到最后,往往都是主人用来将仆役强催自爆,而一招伤敌的绝妙招数!”
对面女鬼在刚一听完司半清所说这些话以后,最开始的强撑也好,后来的被逼妥协但依旧还有心思演戏也罢,到了现如今,满脸就只剩惶惑与惊惧了。
像是觉得难以置信,又或者想要求人救命,那女鬼颤抖着勉强向前伸出她一只青灰色手掌举向前来,探向了她对面司半清和楼花染的这个方向,嘴里,“仙...仙尊...”
大抵也是已经明白了为何自己如今已经被抓了这么长时间,而那边却依旧没有动静的原因吧!
亏得她之前还全部按照主子的说法都将口中那番话语一字不落交代了出来,虽期间有些添油加醋,但也并不妨碍任何主人吩咐自己拖延时间的计策,可是,可是!
女鬼想到此,一瞬间面上本就狰狞的模样,这会儿越加变的凶狠了起来。青灰色的面皮子下面,青紫可怖的血管都一根根不规则的凸起爆了出来,看起来着实丑陋无比。
她是心有不甘的,本就怨天怨地怨恨这所有世道,但这一刻,胸间更是汹涌泛上了滔天恨意!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让自己活得这么可悲凄惨?甚至死都不能由得她自己?
女鬼感觉到自己腹间果真如司半清所说那般,已经开始阵阵灼人心肺的难受鼓|胀了起来,挣扎的力道不断加大,情绪有些陷入癫狂。
既然那边的主人可以通过灵契始终都将女鬼的一言一行轻易掌握的话,那么现在在他听到司半清已经分明知晓了他的真正全部计谋以后,这个机会怎么会白白浪费掉?
虽然他已经猜到了,恐怕现在这名女鬼即便被催爆,但那向来心思就极缜密的司半清也大抵早已有所准备了,但这是自己对他下的又一个战帖,因此即便注定会失败,但远在另一边的洪霸天,仍旧还是会笑着继续满不在乎将之做下去的。
轰隆隆从自己腹腔中渐渐沸腾灼烧的痛觉已经传到了喉嗓中时,女鬼挣扎着想要反抗,却只能抱着自己的头,剩余一只眼球布满了血泪几乎脱框而出,口中“啊”、“啊”凄惨嚎叫不断。
可最后,女鬼无助看向司半清和楼花染这边,只仅仅又说出断断续续“仙尊,仙尊...救...求...”之后,楼花染眼前只剩下一片雪白。
楼花染十分熟悉这种颜色,毕竟向来司半清身上所穿的衣衫,便都是这种洁白到直晃人眼不知究竟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类似雪缎之物。
被司半清拥在身前,对方双手按|压于楼花染的后脑勺处,把他整个身形都严实罩在了自己怀中,司半清就这样最后带着楼花染跳出了这方地界。
而期间楼花染稍微侧出些身体往自己脚下看了看,那被远方洪霸天催爆的下方女鬼,不仅凄厉哀嚎着整个魂体都砰的一声爆至什么都不剩了,耳边隆隆大地震颤的声音却依然没有止歇。
虽然因为清玄临走之前已经命人紧急在周围加持了一个结界出来,以避免外面不相关普通百姓的房屋和性命也会受到牵连,但最终还是可惜了这间富丽堂皇的酒楼了,已经连带着被炸成了一堆碎渣,毕竟结界是以这间楼宇为中心的,所以它实在避无可避。
从下面激荡而起的并不是刺目的橘红色火光,而是阴沉沉一片黑烟升起,即便那只女鬼被催的自爆时,她的魂体也是如此。看起来与正常的爆炸都不一样,大概与被爆的导|火|索女鬼有关吧。
想到最后时刻那只女鬼扭曲的面容,楼花染心中不知究竟有没有什么感觉,或许是无感的,因为那时的楼花染心中什么都没有想过,脑海中其实也是怔愣之下的一片空白。
司半清半抱着楼花染最后落脚于了旁边一座屋舍房顶,伽罗也跟着落脚于这处附近位置,刚才他是在眼见楼花染确实安全以后,才没有上手直接与司半清抢人的。
周围同样是被提前告知了以后,已经撤出就近躲避的无极众门徒们。
大家就这样静静看着那边那座高高楼宇的倒塌,楼花染双眼有些放空,而司半清却是看起来甚为的漫不经心。
没再过多谈论那只女鬼的事情,楼花染仰头问了司半清一句,“清玄能顺利找到洪霸天的藏身之处?不会有什么危险?”
毕竟他们一个化神,一个只有金丹,修为境界相差实在太远了,即便走时清玄也并非一个人独身前往。
司半清一笑,而后低头,“找得到最好,找不到也无妨。左右即便我们这次揪不出他来,估计再过不久,他也会主动找上我们这边的。”
从女鬼的这件事情就能够看出,那洪霸天恐怕不只是想利用这只女鬼为自己完成这次的杀人任务,另一方面,大半也有着想要引出自己等人现身的目的。
原来之前司半清就已经察觉出了洪霸天所打的如意算盘,因此中途让清玄先行离开,传音入密告予他的,便是遣退无极众门徒后,再去跟着女鬼被催爆法术发动的瞬间,查出那施法之人的源头到底在何处。
之后司半清一边对楼花染说着“明日需得去一趟知府府中”,一边却抬起手,手中的通天镜楼花染此时才发现,竟然一直以来都是接通了的。
那边那名长老的面容楼花染也是认识的,乃是刑堂长老一位。这会儿见司半清重又露面以后,便迅速向司半清回禀了起来,
“已经问出来了,那阴鬼说是它们私下里都有在传,好似洪霸天那徒弟,实际乃他为人时的嫡亲血脉,据说可能是其一名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但并没有实证。”
司半清笑道,“因果因果,无因又何来的果?”
对面那刑堂长老便知,司半清这是多半已经相信,这条消息恐怕八|九不离十了。又问,“之后该名阴鬼又当如何处置?还是循例照旧?”
循例,循的便是在对方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以后,尽快削了其魂,以免日后再惹出其它后患来而已。
楼花染想到他们言语间提到的阴鬼,便忆起了自己雷劫时期被司半清抓|住、后扔给白神雪的那只,一直以来还以为这只小鬼早就已经死了,没想到如今它竟还看情形至少是活着的。
虽然可能活的也不是多么舒心就是了,但看看自己前方脚底下那一堆飞灰...总比这边儿这位,来的要强得多的多了。
司半清摇头,“继续留着。”
只要这鬼宗宗主洪霸天一日不死,作为曾经近身听命于对方数十年的小喽??此担?赡芤院笏挡蛔际裁词焙颍?庵槐蛔サ囊豕肀慊故腔嵊行┯么Φ摹
司半清属于一定要榨取尽对方所有的有效价值后,才愿放手的一类型狠人。用楼花染的思维来理解,大概这在别人眼中的冷血无情和阴险不计手段,其实恰恰在他司半清自己看来,乃是他所追求的一种“美学”。
楼花染没有这种执拗性子所以不太懂他这种美学的具体含义,但至少楼花染还是能够从中参透出最基本的一点,那就是司半清这厮,是真的性格极为扭曲的一个人。
司半清处理完了那边的事情以后,折回头来看着楼花染便笑的直晃人眼,“你看,这不是弱点已经找着了么?”
楼花染抽着嘴角。
之前还以为司半清这是打算无惧洪霸天的化神修为而直接想要与对方硬碰硬了,可现在楼花染才自觉自己还是忒蠢了,方看透原来司半清竟是又准备使阴招了,虽然楼花染也毫无心理负担的觉得,这样做会更加便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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