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而至的你

33.chapter33

    
    郑慕青话音刚落, 岁暮就?辶烁?澹??浪?馐俏蠡崃? 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头顶就被人敲了一下,岁暮回头, 堪堪看到舒景言收回屈起的食指。
    “走, 查房。”
    岁暮话都来不及讲就被舒景言拎走了,留下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郑慕青耸耸肩, 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
    周庄庄欲言又止,漂亮精致的脸却像便秘一样的表情, 郑慕青实在看不下去,虽说这些破事他真不想沾, 关键是每次沾上都没好事, 上次直接导致冬冬和自己分手。但终究是好兄弟的事情,他心中叹息。
    郑慕青丢掉手中的废纸,状似无意的说:“景言倒是好久没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了。”
    周庄庄如触电般转身, 语气带着三分急切:“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郑慕青语气低沉又无奈:“庄庄, 你又何必这么执着, 你们五年前就不可能, 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景言没做出任何回应就真的不可能了。”
    周庄庄眼眶酸胀, 像是一层华丽的外衣正在慢慢被剥掉, 但她还试图再穿上, “为什么我不可以,郑雅那样子的女孩子都可以是他前女友,为什么我不可以,难道我连一个实习生都不如吗?”
    郑慕青扶额,觉得前面都白说了:“庄庄,你话说得太过分了。景言他自尊心太强又太傲,你和郑雅是朋友,就这层关系,景言就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周庄庄踉跄了一下,扶着旁边的桌子才稳住,抬头看向郑慕青,目光悲怆:“难道就因为小雅和那人认识是我介绍?”
    说实话,郑慕青还真有些佩服面前的女人,追着舒景言这么些年居然也不嫌累,反倒旁人看着她觉得心累。他顿觉无趣,又觉得刚刚多费口舌了,只最后淡淡说了句:“景言确实有喜欢的人了。”
    周庄庄终究没能抓住那一层皮,就这样难堪而又毫无伪装的被剥掉了,她扶着桌角的手背已经冒出青筋,指甲因为用力而惨白:“刚刚那个实习的女孩子。”
    她的神色实在有些狼狈,郑慕青接了杯水递给她,劝解:“先喝杯水,待会儿还要去门诊,你这样的状态怎么让病人放心。”
    “谢谢。”周庄庄接过水杯,抿了一口,火烧火燎的喉咙瞬间被滋润,她扯着嘴角笑了笑:“他们应该还没有确定关系吧。”
    郑慕青无所谓地笑了笑,整理了一番身上的白大褂,走到一边,查看自己今天的手术安排。
    舒景言和岁暮两人正在查房。藏着某种祸心,舒景言在教岁暮方面更加耐心,眉宇间的温和藏都藏不住,老师这么认真,岁暮也专心致志。
    一间一间病房经过,突然一声“岁暮”从前方传来,岁暮抬头,原来是陆离,舒景言在听到这声音时就皱起眉头。
    陆离刚好来给小双送早餐,待会儿他还要回学校。他本来还准备待会儿绕一圈去找岁暮,没想到却在这儿遇到了,他开心地小跑过来,眼睛亮亮地瞧着岁暮,今天岁暮穿着一件橡皮粉的高领毛衣,衬着脸色晶莹透亮。
    年轻男孩子心直口快,从不掩饰内心想法,他笑着看岁暮:“岁暮,你今天真漂亮。”
    啊?岁暮毫无防备地被夸了一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侧头看向舒景言,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去看他,当她反应过来想迅速转个方向时,他已经看过来了。
    岁暮那叫一个尴尬,眼神飘忽了一下。
    舒景言笑了,笑得好看又温柔,从容又坦然,就像一层冷傲的面具被人揭开,“确实很漂亮。”
    啊啊啊!岁暮脸都红了,这一大早的,她还是吃不消啊,舒老师夸人也这么直白啊,岁暮心跳砰砰砰,像是在嗓子眼跳。
    又是这样,陆离敌意满满地睨了眼舒景言,发现他已经从旁边擦身而过。
    凑巧,舒景言和岁暮进的下一间病房就是小双的,例行常规检查和询问,小双过两天就要手术,他的父母也已经到医院。
    对于小双的家境,岁暮偶然间听陆离提起过,父母均是普通农民,靠天吃饭,家里本无多少积蓄,这场病对于一个家庭无疑是浩劫,所以陆离他们几个正准备义演筹款,能筹多少算多少,得知岁暮会拉小提琴,他们也积极邀请岁暮加入。
    岁暮正在犹豫,她已经好多年不拉了,手已经生了,加之过去的事情,她不太愿意拉小提琴。
    趁着舒景言和小双父母讲话,陆离蹭到岁暮旁边,扯扯她的衣袖,“岁暮,参加义演的事情你考虑怎么样了?”
    岁暮为难地张口:“陆离,我看就算了吧,我真的很久不拉小提琴了。”
    陆离笑着露出小虎牙:“岁暮,你就当帮帮我们吧,你看我们就这几个人,多个人多份力量。”
    岁暮最终还是在陆离期待的眼神下答应了。
    陆离开心的告诉她,他们准备连续义演三天,从明天开始,都是晚上,不会耽误岁暮上班。既然已经答应了,岁暮打算晚上下班回去练练小提琴。
    她已经五年不碰,有种近乡情怯。
    临近下班,办公室里只剩几个实习生,其他医生有的做手术,有的还在门诊,岁暮瞄了眼周围,还没人走,她手里的活已经干完,犹豫了两秒就拎包走人了。
    但在她下班之前,许久不露面的李夏草来了一条短信。
    “岁暮,从你们医院给我带点那玩意儿。”
    岁暮秒懂:“你又……”
    李夏草给他回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包。
    岁暮拐去一楼的药店替李夏草买药,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一直拿在手里,看盒子表面的简易说明书,边走边看,直接撞上了人,手里的东西也直接掉在地上。
    岁暮一边说对不起,一边抬头,看到面前的人,岁暮下一声对不起戛然而止。
    舒景言正站在她面前,一身黑色大衣,挺拔如松。
    他今天下午在学校有课。岁暮打招呼:“舒老师,你课结束啦。”
    舒景言点点头,目光移到地面那盒药上,岁暮顺着目光也看过去,就看到药盒摔得正面朝上,“开塞露”三个醒目打字印在白底盒子上。
    什么鬼啊!岁暮已经听到自己脸掉地上的声音了,她就这么僵硬地站在原地,想假装不认识那盒东西。
    “不捡起来吗?”舒景言低低沉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声音还染上笑意,岁暮觉得有些丢人,只好尴尬地弯腰捡起来。
    她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的,虽然用开塞露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她还是不想拯救一下自己,她将药迅速塞进包里,然后状似无意般说道:“都是李夏草让我买的,他去了一趟四川,老毛病又犯了。”
    她试图掩饰尴尬的样子还真可爱,舒景言嘴角早就弯起,一副了然的样子,“那让他多吃些粗粮和蔬菜,这个东西用太多也不好,会产生依赖。”
    外面有些冷,岁暮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遮住脸颊两侧,顺便遮住自己的小尴尬。心里不住的呜呜呜呜,感觉舒老师这些话是说给她听的。
    岁暮给李夏草送东西时气鼓鼓的,直接在宿舍楼下大喇喇地给他,然后声音不小的叮嘱,注意饮食,多吃蔬菜,便秘不能忽视。
    李夏草一脸风中凌乱,落荒而逃。
    第二天,舒景言破天荒和岁暮一起去食堂吃饭,然后做主替她打了一盘绿色蔬菜,岁暮欲哭无泪。
    刚坐下,岁暮就着急解释:“舒老师,其实我真的很健康,昨天的东西是替李夏草买的。”
    舒景言今天心情很好,吃饭时嘴角一直保持着愉悦的幅度,人也亲和了几分,看着岁暮时,一贯冰凉的眼神也有了温度,他没有顺着岁暮的话说,只说多吃蔬菜对身体好。
    岁暮拨了拨碗里的饭,一片绿,她真的不喜欢吃蔬菜,她现在肯定一脸菜色,岁暮暗暗想。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飘过来一块红烧肉掉在她碗里。
    咦,岁暮笑得眼睛弯弯:“谢谢舒老师。”
    舒景言又夹了两块肉给她,云淡风轻道:“不客气。”
    今天,岁暮下班后直奔家里,取了小提琴便去陆离刚刚分享给她的地方。
    那是一处市中心的广场,岁暮到时,简易台子也已经搭建好,音响设备全部就位,岁暮一时惊讶,见到陆离时,感叹他们办事迅速。
    陆离今天一身黑衣黑裤,外面一件铆钉皮衣,头发也特意打理过,带范儿的感觉,他得意地指着这些东西:“都是酒吧老板赞助我们,他也认识小双,所以就帮了帮我们,场地也是他帮我们联系的,免费。”
    其实,这些都是陆离软磨硬泡,加之威胁酒吧老板不唱歌才得来的。
    这两天宁城降温接近十度,直接从秋天跳到冬天,风已经带着凛冽的气息。实在是太冷,岁暮放下小提琴,又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有些后悔没有换上羽绒服。
    陆离不知道何时买了一杯咖啡,塞进岁暮手中,“你先喝杯咖啡暖暖。”
    岁暮接过咖啡时,发现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外面一件外套,不禁问:“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陆离的头发被吹的稍乱,他随手又耙了一把:“不冷不冷,我抗冻。”说完,又去捏了捏被风吹红的鼻子。
    “大概几点开始?”岁暮抿了一口咖啡,太烫。
    陆离扫了一圈,对人数还是不太满意,他们今天上午已经开始在学校网站和微博上宣传,下午在广场也已经小小预热了一下,但效果还没达到他的预期,所以,他难免有些失望:“人有点少,我想再等一等。”
    岁暮也看了一圈,其实人已经算多了,本来大家就是来逛街,能真正停下来很难,岁暮建议:“要不先开始,后面大家见这边热闹应该还会过来,人会越来越多。”
    陆离想想也对,开始后应该能吸引人过来。他手一挥,大军和其他几个男孩子围过来,他先一一给岁暮介绍。
    然后给他们介绍岁暮:“这是陶岁暮。”
    岁暮摆摆手,像只招财猫一样和大家依次打招呼。
    大家都是年轻人,尤其年轻男孩子对于好看的女生态度基本都很友善,所以,几人很快就认识了,听说岁暮也是来帮他们的,态度更加热情了。
    陆离先上台唱了一首英文歌,瞬间吸引很多人围观,气氛被点燃。随后他将这场义演的主题说明,不知道是谁带来了家里的投影仪,后面的白色幕布上出现一群男孩子的身影,有他们一起唱歌,一起表演,一点一滴全部的记忆。
    陆离一段话停顿三次,岁暮在下面看到她泪光闪闪,不禁也有些动容和感动。
    “小双是我们中最努力,最全才的一个,他会唱歌也会写歌,各种乐器都会,我们经常开玩笑,他一个人可以撑起我们一个乐队。”
    “他家境不好,父母都是农民,癌症治疗费太高,实在是没办法我们才决定义演筹款。”
    “希望大家可以帮我们留住这个男孩子,留住这个年轻的生命,如果大家觉得我们唱的还行,还可以,大家就随便塞点钱到那个箱子里,谢谢大家了。”
    陆离深深鞠了一躬,久久才直起腰,后面的大屏幕上是小双住院时他们偷偷拍的照片。
    岁暮眼角也湿漉漉的,被风一吹,又干了。
    一群年轻人唱了一首又一首,好似不知疲倦一般,大概是主题太正能量,几个年轻男孩子的表演确实很有感染力。周围一圈又一圈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走向捐款箱,每经过一个,他们都会弯腰。
    岁暮是中间上去表演的,她觉得一个人拉小提琴尴尬,又怕好不容易热起来的场子被自己搞冷掉,所以请他们一个人上去唱歌,她来伴奏。
    几人均知道陆离的小心思,一举将他推出去。
    岁暮站在舞台中央,下面围了几圈人,她不禁有些紧张,手心冒汗,心里自嘲:十八岁经历的阵仗比这大几倍,却也未曾见自己退缩过。
    她摸着怀里的小提琴,这把琴陪她将近八年,其中五年闲置,想想还真对不起这把琴。
    岁暮深吸一口气,将琴架在肩膀,下巴抵住,然后朝陆离点点头。
    两人刚刚提前定好歌曲,一首美国民谣《five hundred miles》。
    人的身体比记忆更诚实,岁暮的手指还有五年前的记忆,虽然没有五年前的纯熟和从容,但至少没有让她失望。
    五年没有碰过小提琴,今天重新开始,岁暮在想,是不是她对自己的惩罚可以从现在开始结束了呢?
    随着一首曲子接近尾声,岁暮内心愈加坚定,但往往老天爷总喜欢和她开玩笑,仿佛在用一颗糖在逗她,把她逗笑了,然后再狠狠甩她一巴掌,告诉她,你没资格这么笑。
    岁暮已经五年没见过那个女人了,但还是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就认出了。
    记忆的长绳瞬间将她带回到五年前的那天,那时她大着肚子,现在她肚子平坦,旁边站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正努力往箱子里塞钱。
    岁暮脑袋瞬间炸开了,不是烟花,是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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