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生被她瞪得心虚了,一边眨眼一边飘忽着眼神不敢看她:“我。。。我哪有。。哪骗你了?”
天星倒没有多生气,只是看着他难得怂怂的样子觉得新奇,于是继续说道:“许星程是不是根本没事?刚刚我说他出事了,你已经准备好要跟我出去了,可是当我说他是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你又停了下来,之后你虽然看上去很紧张,可是一直在东拉西扯,你的姑娘们也笑嘻嘻的,都这样了我还看不出来,你当我是瞎的吗?”
罗浮生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竟然笑出声来:“哟,小姑娘还挺聪明的嘛。”
天星看着他,有些气愤:“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扯谎被揭穿了都不觉得害臊吗?竟然还笑得出来?”
“揭穿了就揭穿了呗,那还要我怎样?”罗浮生不在意得挥挥手,干脆和盘托出:“警察局是星程家开的,你们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天星原本以为许星程只是在警察局里有关系说得上话,却没想到里头还有这么深的渊源,不过她想着只要他没事,其他的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她又看了罗浮生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可胳膊还是被罗浮生拉着,她挣了挣没挣开:“诶,你放手。”
“那个,既然许星程没事,你也用不着这么着急走了吧?来都来了,再坐会儿呗。”罗浮生留她。
天星不明所以:“我留着做什么?看你们喝酒亲热吗?我可没那个闲功夫,姐姐还在家里等我的消息呢!”
她又甩了甩手,罗浮生怕太用力了弄疼她,也就放开了,可还是说道:“那。。。那要不我送你?”
天星奇奇怪怪地看了他一眼:“罗浮生,你喝醉了吗?”
“我。。。我没有啊。。。”罗浮生也觉得自己奇奇怪怪的,刚刚那句怎么不过脑子就说出口了呢?
天星着急回家,也就不再多做纠缠:“行了,我不跟你胡扯了,走了!”说完十分干脆地跑走了。
罗浮生在原地站着,一直到看不见她的影子了都没动弹,秋裳起来拍了拍他,递过去一杯酒:“少爷,方老板还等着给您敬酒呢。”他这才回了神,掩了神色间难得的失落,举起杯子又是那个春风得意的洪家二当家,痛饮之间说不尽的风流。
天星急忙忙回到家,却发现天婴不在,而本来应该在医院陪着爹的天赐正坐在房间的桌旁,黑着脸生气。她看哥哥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进了门:“哥,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回来了?”天赐反问:“我要是不回来,还真不知道你们大半夜的在家偷跑出去!说,去哪儿了?天婴呢?你们是不是去找那个许星程了?”
“没。。。没有。。。我们。。。我们出去溜达了一下。。。”天星明显感觉到哥哥对许星程的敌意,虽然她不明白这种敌意从何而来,但还是下意识地不想在这件事上再惹怒他。
天赐却一眼看出她在撒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了天星一跳:“胡说!大晚上的出去溜达什么?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溜达到一半把人丢了?”
天星圆不上来了:“姐姐她。。。”
她话没说完,天婴就从外面进来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见两人也是懒懒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把鼓囊囊的钱袋子丢在桌上,坐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
天星一看钱袋子就觉得不对,拿过来掏出一看,果然多了一大叠:“姐,你真把项链给当了!”
“什么项链!”天赐抢过钱袋子,把里面的钞票点了又点,然后往天婴的脖子上看,果然不见了项链:“天婴,你把项链当了去警察局赎许星程了?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去警察局要人?!”
“我去的时候,许星程已经不在警察局了。”天婴终于开口了,只是话里完全没有对方平安无事的喜悦。“他们说他是警察局长的儿子,根本用不着我们去赎。”
天星知道许星程的身份,只是在旁边默默地站着,现在她还是不说话的比较好。
可是她不说话,不代表哥哥的气会消,天赐把钱袋摔在天婴面前:“我怎么跟你说的?许星程他不是普通人,他这人你少接触,他的事你也少管。现在知道了他是警察局长的儿子,你就更应该离他远远的,免得惹祸上身。他们这种人咱们惹不起!”
天婴被他说得委屈,眼眶也红了,天赐见了于心不忍,态度也缓和下来:“天婴,不是哥哥存心要朝你发火,可咱们跟许星程不是一类人,你也知道警察在东江是怎么样的一群人,跟他接触过多对我们没有好处,只会惹上麻烦。你听话,以后就不要跟他见面了。”
天婴虽然心里明白,可她还是觉得许星程跟那些警察是不一样的,他是个正直单纯,善良勇敢的人,她想要反驳,却被天星拦住了。天星拉着天赐的胳膊撒娇道:“好啦哥,姐姐她知道错了。我们明天就去把项链赎回来,以后再也不见许星程了。你别生气了,忙了一天怪累的,早点去休息吧。”
天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低头默不作声的天婴,实在是对她们没办法:“行了,你们也累了,早点洗洗睡吧。天婴,你要把我的话听进去,天星也是,你从小就乖巧,别给我和爹添乱。”
天星点头,推着天赐往外走,笑嘻嘻地应着:“知道了知道了,哥哥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赶紧回房吧。”
劝走了天赐,天星这才坐回到桌旁,给天婴倒了杯茶,然后默默地趴在桌上看她。
天婴被她看烦了,皱着眉毛冲她火:“好啦,你别再看我了,我知道你跟哥和爹都是一伙的,重复的话别再说了我听着头疼。”
天星嘟起了嘴,表现出恼怒的样子:“姐,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可是一直跟你同一阵营的啊!”
“那你刚刚还帮着哥教训我!”天婴皱着眉,却还是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了一口。
天星大喊冤枉:“我那还不是为了先稳住哥,你也知道他的脾气,要是不暂时应下来,咱们今晚就别睡了!”
天婴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可她还是有些生气:“哥哥总说许星程不是好人,可他明明帮了我们这么多次!上次送爹去医院的是他,这次帮我们赶走胡奇的也是他,而且他最近每天来看咱们的戏,在下面手也拍红了,嗓子也喊哑了,别说有多认真了。天星,他跟那些警察真的不一样。”
“我知道,哥也知道,但是他就是不喜欢许星程这也是事实。”也许是旁观者清,天星对现在的情形看得要比天婴通透得多:“姐,哥哥对许星程的敌意不是没有由来的,你越是想要帮他说好话,哥哥只会越是不喜欢他。所以你现在还是应该先顺着哥哥,至少明面上别跟他对着干呀。”
天婴咬了咬嘴唇,最终却叹了口气:“其实哥哥说的也对,许星程的身份跟我们相差太大,为了戏班今后的安危,还是别再见面的好。”
天星没想到她真能想明白,先是一愣,而后才上前抱住姐姐说道:“姐,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天婴终于笑了,抱着妹妹不松手:“还是我妹妹最好了!对了,你刚刚去哪里了?”
天星一愣,下意识想要瞒着自己去找罗浮生的事情:“我,我去找马老板借钱了,可是他告诉我许星程是警察局长的儿子,所以我就赶紧回来找你了。”
天婴不疑有他,点头哦了声,姐妹俩又聊了一会儿天,而后就洗洗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天星就陪着天婴去昨天晚上的当铺打算赎回项链,可谁知道昨晚答应了天婴十天内可以原价赎回的掌柜的今天却反口不认,非说要加每天三分的利息才能赎回来,墙上还莫名其妙地多了张证明告示。
天婴气炸了,跳起来就想跟掌柜的闹腾,好在天星在旁边拦住了,好说歹说把人从当铺里拖了出来。
“天星,你干嘛拦着我,那个奸商说话不算话,摆明了就是想讹咱们的钱!”天婴着急上火,站在当铺门口直跺脚。
天星拉着她走,一边走一边解释:“姐,咱们一没字据二没人证,这掌柜的却是两样都占了,我们怎么样都讨不到好处,再闹吃亏的只能是我们。咱们先回家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先去借点钱吧。”
走出没多远就遇见了提着菜篮子的天赐:“怎么样?项链赎回来了吗?”
天婴哭丧着脸摇头,天星说道:“当铺老板坐地起价,咱们的钱根本就不够。”
三个人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走到一半天赐却停了下来,把菜篮子交给天星之后说道:“天星,我想去买只鸡给爹炖汤补补,你们先回去吧。”
天星不做他想,接过篮子和天婴一起先回了家,刚到家门口就看见许星程靠在一辆汽车旁边捧着一束鲜花等着。天星偷笑着推了天婴一下,然后笑嘻嘻地上前去跟许星程打招呼:“许先生,你从警局出来啦?没事了吧?”
许星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把花递给了旁边的天婴:“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我有荣幸请你出去走一走吗?”
天婴红了脸,有些羞涩地看了一眼许星程又看了眼天星。
天星了然地退了几步,笑得狡黠:“那什么,你们聊,我先进去啦。”她走出没几步又突然回头,刚好看见天婴接过许星程的花,她捂着嘴偷笑,眼睛里满是看好戏地戏谑。
天婴见了一跺脚,嗔怪她:“天星,你还不进去!”
“哦,我就是想说,今天哥买的菜不多,怕是不够吃,姐你就别回来跟我们抢了!”天星举起菜篮子晃了晃,然后朝许星程挑了挑眉。
许星程明白她的意思,感激地朝她偷偷比了个大拇指,两人等天星关了门才上车离开。
天星回家帮着厨房的刘婶做了饭,到了饭点去招呼师兄师姐们开饭,却发现天赐不在。她回了饭堂,拉住大师姐问:“大师姐,我哥回来过吗?”
“没有啊,他早上出去买菜就没回来过。”大师姐咬着筷子一脸茫然。
天星回想了一下早上跟天赐分别时的情形,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解了围裙跑出去,大师姐在后面跟着喊:“天星,你不吃饭了啊?”
“你们先吃吧,我出去一趟!”天婴跑出老远才回话,等大师姐追出门去已经没人影了。
天星先去了菜场,挨个问过之后都说没有见过天赐,她又沿着来的路一路先回去,却发现刚刚分开的地方是在一家赌场门口。她自言自语道:“哥应该不会进这里面吧。”虽然这么想着,可她还是进了赌场。
刚一进门就听见里面闹成一团,她挤进人群,就看见天赐被一群人压在当中的一张赌桌上,抓着手在一张纸上按了手印。
“哥!你们做什么!放了我哥!”天星情急之下想要冲进去,可是被赌场的人拦住了。一直到天赐按完了手印被他们放开,还被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倒在地上,拦着天星的人才放她过去,天星赶紧把天赐扶起来:“哥,你怎么在这里,刚刚发生什么事了,他们让你签了什么?”
天赐揉着被打伤的脸就着她的力道起来,万份委屈地说:“我本来是想赢点钱,帮天婴把项链赎回来,而且我一开始真的赢了很多钱,不仅能赎回项链,还可以让我们的日子过得更加宽裕,谁知道他们出老千,害的我把钱都输光了,还欠下了一大笔。他们逼着我签下欠条,用的却是爹的名字,天星,这张欠条一定不能让爹知道,他本来就病着,我怕他受不了这个刺激!”
天星听了,恨不得现在就狠狠地打他一顿:“哥,从小爹就教育我们,酒不贪,赌不沾,赌场本来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再怎么需要钱也不能来这种地方啊!”
她的声音不大,却还是被旁边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几个人凶神恶煞地围上来,叫嚣着:“死丫头你说什么呢?什么叫这种地方?你说清楚!”
为首的人叫侯力,是这个赌场的一把手,是个典型的笑面虎。他拦住了跃跃欲试想要动手的手下,一副和事佬的样子:“好啦,你们跟个女孩子嚷嚷什么,可别吓着她。”然后故作亲切的上前了一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天星一番,而后说到:“小姑娘,说话要注意场合,心直口快可不算什么好事。今天你哥哥亲自按了手印签了欠条,你们抵赖不了,要么乖乖回去拿钱把这一百大洋还了,要么......我看你长得不错,我也可以在这儿给你找份工作,让你慢慢还债。”说着,他伸出一只手作势要去摸天星的脸,神色间还带着暧昧不明的意味。
天星偏头躲过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而问天赐:“哥,你真的看到他们出老千了吗?”
天赐点头,却不敢直面近在咫尺的侯力,只是敢小声地凑在天星耳边说:“我真的看见了!从小爹就说我的眼睛不够你们姐妹灵动,让我顶着师兄弟耍花枪练眼神,他们出老千的手法绝对逃不过我的眼睛!”
天星低头想出了个对策,而后朝着侯力微微一笑,扬声说道:“小女子与哥哥刚到东江,不懂这里的规矩,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各位大哥见谅。”
侯力被她突然软下来的态度弄得懵了,以为她是个软柿子,刚打算笑着上手捏两把,就听见她紧接着的一句“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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