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衍芙蓉

第三十五章

    
    月娇将沈寒霜带进延禧宫内房便自行退了出去,沈寒霜一看只有恪妃和石恬在里面,恪妃坐在桌边,石恬立于一侧,沈寒霜心里打起了鼓,他进太医院,完全是为了行医救人的同时,还可以拿个官做,后宫的事,他明了,也不想掺和进来,只想老老实实地做个小太医,恪妃入宫这么多年,从未传召过他,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从他踏进佟府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一天躲不掉。
    “臣参加恪妃娘娘。”沈寒霜行礼道。
    “起来吧。”恪妃淡淡地说道,把手放在桌子上。
    “谢娘娘。”沈寒霜起身后,便开始为恪妃把脉,果然不出他所料,恪妃脉象平稳,根本不像有病,但是突然,沈寒霜觉得有些不对,恪妃的这个脉象有些奇怪,他下意识加大了力度压于桡动脉处,就在他正想仔细把清楚的时候,恪妃有些害怕紧张地收回了手。
    “沈大人行医多少年了?”恪妃收回手后,整理了一下衣袖,转而问道。
    沈寒霜也收回了手,放在膝盖上,道:“回娘娘,十余年了。”
    恪妃点点头,道:“你在太医院呆了也挺长时间了吧,本宫记得我进宫之时,你就已经在里面了,对吧?”
    “其实臣没比娘娘早进宫多长时间,也就六七年吧。”沈寒霜战战兢兢地回道。
    “那也有些日子了,你说本宫比你后入宫,都从一个小小的答应做到了贵妃,可沈大人怎么就没晋个官啥的呢?你好像还是个内医正吧?”恪妃看着他答道。
    “是。”沈寒霜越发地觉得心里不踏实了,道,“臣才疏学浅,能进太医院已经是皇上的恩赐了,不敢有过多的要求。”
    “诶,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很正常。要本宫看啊,沈大人妙手回春,宅心仁厚,可是担大任的料啊。”恪妃接着道,“听说前段时间,贵院的左院判曹大人告老辞官了,这个位置到现在都是悬空的,我倒觉得,沈大人很适合啊。”
    “娘娘。”沈寒霜听完恪妃的话,立刻跪了下去,恪妃不会白给人甜头的,她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定是有大事要他办,而这事,应该是随时会让他掉脑袋的,他可不想接,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沈大人别误会,本宫只是不想埋没了人才而已,先起来说话吧。”恪妃此时有些微皱眉头,不紧不慢的说道。
    “是。”沈寒霜起来后便在恪妃身旁站着,不敢坐下。
    “若是本宫有办法让沈大人坐上这个位置,大人觉得如何?”
    “娘娘有事请吩咐。”沈寒霜突然先发制人地问道。
    恪妃嘴角上扬,看着石恬,这时石恬点点头,拿出一个锦盒,对着沈寒霜打开,沈寒霜一看,立刻瞪大了眼睛,是个血灵芝,他不由得走上前,仔细瞧了瞧,又拿出手摸了摸,质地圆润,色泽饱满,一看就是个珍贵之至的野生血灵芝,沈寒霜开始更不懂恪妃的心思了,这个血灵芝可以保住齐沅桐的命,齐沅桐可是佟妃的姐姐,谁都知道因为是佟妃的介入,才致使现在恪妃有些失宠,她把这个血灵芝拿出来是何意,是要救齐沅桐吗?既然要救的话,那为何她不亲自给她,还能套个人情?那如果不救的话,这血灵芝是要送给他吗?他拿着也没用,最后还是会给了齐沅桐,那干嘛还要兜这么大一圈子呢?沈寒霜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愣愣地站在原地。
    “沈大人看这血灵芝如何?”恪妃问道。
    沈寒霜连连点头,道:“是个上好的珍品。”
    “沈大人喜欢就好。”恪妃对着石恬道,“给大人包起来。”
    “等等,等等…”石恬点点头,正想关上锦盒,却被沈寒霜拦住,道,“还请娘娘明示。”
    恪妃跟石恬使了个眼色,石恬会意,接着抱起锦盒,恪妃此时说道:“这个血灵芝,是早年间,一位世外高人赠与我爹爹的,多年来,一直是我石家的珍藏,本宫进宫之时,爹爹把它作为嫁妆陪我一同进了宫,可这好钢啊,得用在刀刃上,一个药材的价值啊,就看它能不能救人一命,放在我这儿,也只是徒添灰层罢了,本宫这么说,沈大人可明白了?”
    救人一命,这血灵芝现在能救的,不就是齐沅桐一命么,那恪妃的意思是要他把这个血灵芝用在齐沅桐身上?沈寒霜揣摩了个大概,应该就是在这个意思。
    沈寒霜恍恍惚惚地点点头,恪妃看他应该是懂了,接着道:“还有,这个血灵芝,乃是大人送出去的,跟本宫可是没有任何关系,沈大人在后宫走了这么多年,应该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沈大人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对吧?”
    “对。”沈寒霜战战兢兢地回道。
    沈寒霜答完,便拿着血灵芝退出了延禧宫。
    “娘娘,奴婢真搞不懂,您这是何苦呢?”待沈寒霜走出去后,石恬问道。
    “齐沅桐是个好姑娘。”恪妃漠然地回道。
    “那也不干您的事儿,您又何苦要再管他们呢?”见恪妃不接话,石恬接着道,“自从穆里玛进了京,您的心就没定下来过,昨儿个皇上陪着佟妃回了佟府,一晚上也没回来,他几时这么对过您,您都不管不问,只想着帮齐沅桐找血灵芝,这还是以前那个恪妃吗?”
    “是啊,他何时这么对过我,毕竟我不是他命中的那个人嘛。”
    “可是皇上以前对您那么好,把你捧在手心。”
    “他对我,还不及佟妃一半,也许,佟妃才是他前世印上心头的朱砂,而我,不过风吹一散的云烟,又何须在意呢?”
    “那是因为,你前世,印在了别人的心头。”石恬说道,她觉得恪妃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女人该有妒忌,反而是那样的平静,她却开始怜惜起她的主子来,怜惜这段美好却又被现实泯灭的情愫。
    顺治被襄亲王接到了襄亲王府,穆里玛早已等在那里。
    “臣参见皇上。”穆里玛行礼道。
    “起来吧。”顺治一边走进内堂坐下,一边说道,“查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我们已经找到苏吗喇的死因了。”穆里玛说着,从身旁站着的下人手上,拿过那根飞针,道,“这是臣在苏吗喇左颈处找到的,应该是有人从远距离向他射过来的,针上带有剧毒‘见血封喉’,所以,杀苏吗喇的,绝非是齐真齐大人。”
    “以前打仗的时候,也有人将剧毒涂在飞针或者箭上,以达一招致命的效果,看来这个人是铁了心要苏吗喇的命啊。”顺治听完穆里玛的话道。
    此时襄亲王拿过银针放在鼻尖处嗅了嗅。
    “你干啥呢?”穆里玛看着他问道。
    “你不觉得这上面有股淡淡的胭脂味儿吗?”襄亲王对着穆里玛道,又看向顺治。
    顺治伸手去拿襄亲王手上的银针,襄亲王下意识一躲,道:“皇兄小心,这可是有剧毒的。”
    “放心吧,哪有那么容易中毒。”顺治说完,便从襄亲王手上接过银针,嗅了嗅,又递给穆里玛,道:“你别说,还真有点儿。”
    穆里玛将信将疑地闻了闻,感觉什么也没嗅到,又使劲闻了闻,对着襄亲王道:“这你也能闻得出来。”
    襄亲王骄傲地笑笑,抬着头。
    “齐真呢?可有证据显示他是谁杀的?”顺治接着问。
    穆里玛和襄亲王对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齐真的死,那么明显是苏吗喇杀的,还需要证据吗?
    顺治看他们哑口无言的样子,心中苦笑,如果没有证据,就不能定苏吗喇的罪,那苏吗喇就是被害者,是无辜枉死,那齐真这个案子就是个悬案,就不能为他昭雪了,想到这里,顺治道:“找个证人吧。”
    “是。”二人答道。
    “这案子,留给穆里玛接着查。”顺治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份名单来,对襄亲王说道,“这些人,你去给朕查一查,好坏忠奸,给我查的一干二净,还有他们犯罪的证据,朕要清清楚楚。”
    襄亲王接过名单一看,全是两白旗的人,是多尔衮的旧部,而且很多现在都仍手握重兵,起码有二三十个,襄亲王不是很懂顺治的心思,只是猜测他应该是要斩草除根,道:“臣弟遵命。”
    顺治此时看看天色,道:“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了,陪我去趟品味轩吧。”
    “是。”二人答完,便随着顺治一同来到了品味轩。
    自从上次穆里玛和襄亲王来过,艾三娘亲自接待之后,掌柜便认识了他们。
    “小的见过襄亲王,穆统领。”掌柜走到他们面前,向穆里玛和襄亲王行礼,又看了看顺治,道,“请问三位爷今日是来吃饭的吗?”
    “给我们来个上好的厢房。”穆里玛说道。
    掌柜此时看着顺治,道:“公子许久没来了,这边请吧。”
    顺治微微一笑,跟着掌柜往楼上走去,襄亲王和穆里玛相视一眼,略有些惊讶,襄亲王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二人只得愣愣地跟着走,来到厢房门口,顺治说了句:“你们先在此处守着。”
    “是。”二人答完,便站在门口守候。
    片刻之后,艾三娘便走了过来,跟二人笑着点了点头,以示问好之意,便走了进去,关上房门。
    穆里玛此时眼睛直勾勾地襄亲王,襄亲王使劲的摇着头,道:“我只比你早进京几天,其余时间,除去皇兄入关前的那几年,算上这几天,我可都和你呆在一块的,我啥也不知道。”
    穆里玛收回眼神,只得和襄亲王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
    “很久没来了。”艾三娘进去后,为顺治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很自然地坐下。
    “最近有些忙,不得空来看你。”顺治道。
    “新婚燕尔嘛,我明白。”艾三娘笑着说道。
    顺治喝了口茶,笑着问道:“苏吗喇和齐真的事,有没有影响到你,要不要我让九门提督派点人过来?”
    艾三娘摇摇头,道:“哪有这个必要,你看我这儿,不照样门庭若市,根本没有任何影响,看来,还是你这个皇上统治有方啊,老百姓现在是安居乐业,一两条人命,根本不足挂齿。”
    “还有心情打趣我,那就是真没事儿了。”顺治道。
    艾三娘点点头。
    顺治从兜里拿出一个钱袋,推到艾三娘面前,道:“这些银子你收着。”
    没想到艾三娘退回他面前,道:“不要了,你每次来都带很多钱给我,我这儿还做着这么大的生意,我一个小女子,根本用不了。”
    “拿着吧。”顺治又推过去,道,“给自己多置办点好看的衣裳,买点胭脂水粉啥的,打扮的美美,才能找到个好人家嘛。”
    “又想把我打发出去,我可不嫁人,我就在这儿,也好让你有个牵挂,免得你以后的女人多了,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怎么会,我不一得空就来吗?”顺治看着她,眼中有些宠溺,也有些怜惜。
    艾三娘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像个孩子一般天真。
    “对了,襄亲王和穆里玛最近在查苏吗喇的案子,应该来找过你了吧。”顺治话锋一转道。
    艾三娘点点头,道:“嗯,已经来过了,能说的我都说过了。”
    顺治挠了挠脑门,道:“可我看他们好像并没有什么头绪啊,你还有没有说漏的,或者那天没想起来的。”
    艾三娘偏着脑袋想了想,看着顺治摇摇头。
    顺治想到襄亲王说的银针上有胭脂味儿,便问道:“苏吗喇好色,他有没有常常去的青楼什么的啊?”
    “哎哟,人家呐喇氏可是名门望族,从不去那些地方,苏吗喇垂涎的,都是一些官绅家的小姐,有些官员,为了巴结他,就把自己的女儿送上门,有的人怕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也有不畏强权,无权无势,也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艾三娘说道。
    “都有谁,那些无权无势,却不怕他的?”顺治问道。
    艾三娘道:“玲玉班的阮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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