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深心中有隔阂,不自觉就疏远了白清夜。
同门的师兄还拿他打趣,最近怎么不缠着那清霄宗的美人了。
萧深有些不好意思说出真相,只好胡乱编了个理由:“万宗盛会快要开始了,总不好打扰别人宗门。”
师兄倒是不疑有他,只道:“你也该静下心来磨磨剑了,别一天到晚总往外面跑。”
萧深应了下来。
但转头还是悄悄地跑了出去,没去清霄宗的长春小筑,反而拐去了一旁的听风小筑中。
他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闷闷道:“出来吧。”
“表弟。”萧潜拱手道。
果然按江一楼所说,萧深虽不耐烦,但到底还是日日如约而来,与他切磋剑术。
两人持剑而立。
萧深摆出了一个架势:“我昨日新学了一式‘问风拂柳’,你必定接不过三招。”
萧潜神情自若:“师兄也教了我一招。”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出手。
剑光纷飞,叮当作响。
两位少年的身影在草木间穿梭,惊起只只鸟雀。
僵持一段时间后,最终还是萧深更胜一筹。
他的剑锋搭在了萧潜的脖间,得意道:“还是我赢了。”
萧潜倒是没有失意,只淡然道:“你赢了。”
“不过……”萧深踌躇片刻,不情不愿地说,“你与我切磋多日,进步也算是神速,我到底是筑基后期的修为……”
萧潜收剑,认真道:“日后我会赢你的。”
萧深本就脾气不好,好不容易出言安慰,却被萧潜无视,一时涨红了脸,大声道:“就你这点修为,还想赢我?我只是没有用尽全力,看我不打得你落花流水!”
“我等着。”
萧深见他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磨了磨牙:“现在就来!”
“没空。”萧潜摇了摇头:“我还要回去做饭。”
萧深眼睛一亮:“你师兄?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不行。”萧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惨遭拒绝的萧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恨恨道:“等到了万宗盛会,看我不把你……”
*
万宗盛会转眼便至。
天下宗门,出名的就有一院两宗四城八派,不出名的就如同星子般繁多。
天衡宗难得热闹了起来,各个宗门的弟子汇聚一堂,熙熙攘攘,足有上万人之多。
可万宗盛会,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参加的。
无论什么宗门的人,都要经过一道考验。
“北面有高峰,名为‘无涯’,唯有登上无涯峰者,才能获取万宗盛会的名额。”
下方议论纷纷。
“不就是爬山吗?有什么难的。”
“你以为是爬你家后山呢,简单?那你爬个试试。”
“嘿!那我还真的要第一个爬上这无涯峰。”
“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前有清霄宗、天衡宗弟子在此,后有八大门派,你也说得出这么张狂的话。”
众声入耳,天衡宗长老站在高处,目光如炬一一扫过站在下方的人,待到平息之后,才说出规则。
其声朗朗,传遍四方:“……取前一千名。”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交谈议论的人,“哗”得一下散了开,各自朝着无涯峰的方向而去,生怕落在了后面。
不一会儿的功夫,此地已是空荡荡,只余下两三人。
萧潜正是其中之一,他看了眼睡眼朦胧的江一楼,出言提醒道:“师兄?”
江一楼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神来,一副状态外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开始了?”
萧潜点头,将天衡宗长老所说的规则重复道,又添了一句:“只取前一千名,我见那无涯峰不高,我们会不会赶不上?”
江一楼笑了笑:“你以为就只是爬山而已吗?”
萧潜不解:“不是爬山,那是?”
“这万宗盛会,年年都是同一个套路,爬山,爬不腻吗?”江一楼摇了摇头。
萧潜听出了其中含义:“师兄,你以前参加过吗?”
“当然。”江一楼有些得意,“潜龙雏凤榜,我排第一。”
唯有万宗盛会头名,才可排榜首。
萧潜自然是没听说过这“潜龙雏凤榜”的,但他很给面子地说:“师兄果然厉害,只是……”
“这与登无涯峰,有什么关联。”
“世间没有一个人,可以参加两次万宗盛会,所以为了方便,一应阵法布置都与上届相同。”
“……除了我。”
“想拿第一名吗?”江一楼的眼中闪过狡黠之色:“师兄带你抄近路。”
*
登无涯峰,自然没有这么简单。
其间有十八条上山的小道,每一条小道上都布置着一种阵法,阵法尽头更有一只妖兽镇守。
唯有破开阵法,打败妖兽,才能通往无涯峰顶端。
待江一楼与萧潜到达无涯峰之时,山脚下早已空无一人,只余鸟声嘤嘤。
萧潜仰头一看。
远看无涯峰不高,但身临其下之时,才发觉其势高耸、直入云霄。
山间郁郁葱葱,山雾缭绕,刚刚上万人进入其中,却如同水滴大海,无影无踪,望不见一个人影。
江一楼在山脚下停留了片刻,指着一条小道:“此处布着的是‘平风阵’,正好适合稳定你的境界。”
他回头看了萧潜一眼:“筑基初期,在这万宗盛会中实在不够看。”
之前,萧潜日日找萧深练剑,最终赶在了万宗盛会之时,突破了筑基期。
萧潜再沉稳,到底也是少年心性,他面上不显,短短时日突破筑基,心中难免有些得意,此时听见江一楼的话,面色一红,只觉得心中所想都被师兄看穿了。
江一楼拍拍他的肩膀:“对于天地来说,你我不过浮游,还是不能自大自傲。”
萧潜敛容称是。
“不过……”江一楼话锋一转,笑意盈盈道,“只有师兄可以看不起你,若是旁人出言嘲讽,还是得——打他的脸。”
“打不过的话,师兄帮你。”
萧潜点头:“好。”
虽然师兄不靠谱了一点,但到底是护着他的。
从来没有人如此对他。
萧潜甚至有些感动,心中打算等出了无涯峰后,好好给师兄做一顿饭补一补身子。
于是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走入了阵法之中,神情轻松,就如同一对前来郊游的师兄弟。
“‘平风阵’借风之势。”
江一楼走在前面,每一步都恰好踩在阵眼之上,没有启动这条路上布着的阵法。
“此阵遇强则强,只比入阵者高一线,不会伤人性命。”江一楼停了下来,找到一处干净清爽的地方坐下,“以风化剑,对于你来说,不过筑基中期的对手。”
他看向了萧潜,轻轻一指:“去吧。”
萧潜尚未做好准备,就感觉到背后一阵劲风袭来,将他推入阵中。
顿时,冷风大作,风刃如刀割。
他赶紧以剑相挡,只是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不慎,就被风刃划出了一长道血痕。
江一楼摘下一片青叶衔在嘴边,感受着口中清爽苦涩的味道,指点道:“风无形,而阵有形。”
本来已经手忙脚乱的萧潜,一听见江一楼的话,就莫名地定下了心。
他抬手劈断一道迎面而来的风刃,仔细观察,发现风刃来的方向、时间皆是有迹可循。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木剑,顺着风刃的规律出剑相挡,一步步地朝着阵法中心走去。
“不错。”
江一楼吐出口中青叶,正欲跟上萧潜的脚步,却听见身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兄,那你觉得我如何?”
江一楼没有回头,屈指轻叩下方石块,沉默片刻后道:“天资一般,不思进取,只懂旁门左道。”
“两面三刀、口蜜腹剑、欺师灭祖……”
“早该把你逐出师门才是,你说我说得对吗?”江一楼平静地喊出他的名字,“……白清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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