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臂钏。”段誉轻笑出声,替她说了此物的名字,情深款款的说,“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
语嫣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感动,眼底泛起的水意被她眨了眨眼睛,似乎从没出现般消失了,她垂下眼睑,轻声道:“你不后悔了吗?”
“永远不悔。” 段誉坚定,声音铿锵有力。
“好。”语嫣抬头,双眸中似乎载满了浩瀚星辰,她伸手,笑语嫣然,“那便为我带上吧。”
段誉一呆,随即脸上也如语嫣一般,染上了片片红霞,他有些纠结地皱起眉,若是两人定了亲,他自然当仁不让为她戴上,可如今他们孤男寡女,若是做了便有违礼法,可他内心却是愿意的。
语嫣看他不动,她自己也知道刚刚她的行为有些违礼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认为她是那等放荡的女子?
她心中有些慌乱,动了动手准备把手收回来,段誉却是一惊,连忙拉住了她的手臂。
段誉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样,顿时便明白过来,他刚刚犹豫不决的样子定然是伤了她的心了。
“嫣儿别哭,”段誉急慌慌的给她拭泪,殷切地解释道,“我并不是不愿意为你带上,只是事关你的清誉,我不得不慎重,我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的,你信我。”
语嫣看他确实是为自己好,便止住了泪,含泪嗔怪道:“男子汉大丈夫,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好好好,是小生错了。”段誉连连作揖道歉,才哄得她破涕为笑。
段誉看了眼再一次伸过来的手,拿着臂钏的手紧了紧,义无反顾的将她的衣袖撸上去,露出她那白玉般的纤细手臂,他情不自禁的摩挲着,回过神才不好意思的将臂钏套上去。
语嫣看他痴迷的双眼,心中却是有些欢喜的,想了想,她解下了腰间的荷包递给他,羞赧地不敢看他的眼睛,“这是给你的回礼。”
段誉迫不及待的打开荷包,里面装着的,赫然就是红色丝线织成的同心结,细细看去,大的同心结里竟然还套着无数个小的同心结,显然不是近期才做的。
“你早就做好了。”段誉收好荷包,摩挲着荷包外面绣着的鸳鸯戏水图,哑声道。
“嗯。”语嫣也有些不好意思,“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
一个月前?段誉算算时间,那不就是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么?原来从始至终,他都不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语嫣站起身,拿起他手中的荷包亲自为他系在腰间,她起身,眼神撞入他璀璨夺目的双眸里,她甘愿溺毙在他的蛊惑之下,闭上眼,等待他越来越近的唇。
就在此时,小二来上菜,两人正是情浓时,口枪舌战难解难分,听到敲门声,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两人亲亲密密的吃了一顿午饭,继续用脚步丈量大宋的都城,直至夜幕降临,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回去。
这些天,两人的感情渐入佳境,是个人都能看出两人的情意绵绵,也是在此时,曼陀山庄的信到了。
一封信是给知琴的,信上夫人赞她处事知道机变,一封信是给语嫣的,让她寻个空闲将人带回去给他们瞧瞧,若是个好的,便给他们俩定下婚约,省得被别个抢了先去。
语嫣看着脸红,她知道她娘素来不爱那些繁文缛节,说话也喜欢直来直去,即便她早已习惯,此时也不经羞得面红耳赤。
只是这次她尚未成亲,她娘已经想到了外孙什么的,真真是羞煞人也。
还有她娘随信寄过来的图册,语嫣只看了一眼,她瞬间慌乱地合上了,再也不敢多瞧。
娘亲她……简直……
这一整天,语嫣都不好意思出门,就怕遇上段誉,到时候她恐怕连他一眼都不敢看了。
段誉叫了她几次,她都不愿出来,他无奈,只好自己一人出去逛逛,顺便看看有没有好玩的物件,买些回来送她玩。
走在街上,他正四处看看,抬眼便看到一家酒楼的二楼窗边,坐着一位虬髯大汉,用着大碗喝酒,看他一碗一口地喝,一碗接着一碗,很是豪爽。
段誉来了些兴趣,他在家时常常听他爹讲那些个江湖豪侠,也是这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端的让人看着便甚是痛快。
他信步上楼,走到那大汉的跟前,笑道:“这位大哥这般一人喝酒,有何乐趣?不若我与大哥一起吧。”
说着也不等人回话,拎起酒坛子便往碗里倒了一大碗,端起碗示意那大汉,抬手咕咚咕咚的灌进肚里。
这清酒并不算多烈,段誉吃了几筷菜便压了下去,况且他酒量不错,一大碗酒灌下去,脸上毫无变化。
大汉来了兴趣,他看着面前颇为自然地坐着的小子,大笑地赞道:“小兄弟好酒量。”说着又吩咐小二上些好酒好菜来。
两人也不多话,你一碗我一碗的,不过片刻,桌旁便摆满了酒坛,两人皆有些微醺,不知怎的竟要比试起轻功来。
段誉施展凌波微步,身影如同鬼魅般‘刷刷刷’地消失在了眼前,大汉兴致盎然,也飞身下楼,跟着他的身影越过几条街,便钻进了山里,踏着草木纵横山林,追逐而去。
只不过霎那间,两人便消失在了人群的视线里,酒店里看到这一幕的食客纷纷拍手叫好。
好在那大汉并非一人,身旁有随从帮他付了酒钱,才叫一旁急得冒汗的掌柜的放下心来,实在是那两人喝的就有些多,他可没那么多银子赔给东家。
却说语嫣这边,好容易在心里做了不少建设,自觉总算能面对段誉了,便出门去他房间找人,哪知遍寻不到,忙招来知琴询问。
知琴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段公子早出去了,后来在酒楼里与人比试酒量,如今跟着人比着轻功,因为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底下的人跟不上,所以跟丢了。”
语嫣也知道凌波微步的厉害,倒是不怪罪底下人。
她原以为段誉只是难得遇上个合心意的朋友,并不过多担忧,哪知等到万家灯火升起来的时候,他的人影都还没见一个,这才忧心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了。
语嫣有些坐立不安,她心中难安,站起身准备叫逍遥派门人去打探的时候,段誉领着一个陌生的魁梧男子进了院子。
“嫣儿,你看看谁来了?”段誉献宝似的让开身子,露出身后的男子。
语嫣茫然,这男子,她并不认识啊,为何……咦,她想起了此行过来的目的,段誉是知道的,那么此人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萧大王?!”
萧峰失笑,指了指身旁的段誉,说道:“什么大王,直接跟着二弟喊我一声大哥就行了。”
见语嫣投过来疑惑的目光,段誉便笑着跟她讲他和萧峰如何一见如故,已经皇天后土为证结为异姓兄弟的事。
语嫣听罢哭笑不得,朝着萧峰行了一礼,好笑道:“家母乃姑苏曼陀山庄的夫人。”
“这!”萧峰一拍大腿,也乐了,“可见我与你们家的人很是有缘呐。称呼上倒是小事,我们各称各的吧。”
语嫣笑着应好。
“大哥?”段誉懵圈,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迷?
“嗨,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说着就把早些年他如何得了曼陀山庄夫人的帮助,还认她为自己的姐姐,又说了这些年,两国终于放下戒备,达成了和平协定,都与她的帮助脱不开关系。
段誉听了也心驰神往,恨不能回到那时候参与其中。
待他们情绪稳了些,语嫣便将母亲让两人去曼陀山庄做客的邀请说了出来。
萧峰感叹时间如流水,动容道:“也是时候去拜见姐姐了,自从上次一别,竟然已经十多年未见了。”
段誉即是兴奋,又有些担忧,高兴未来的岳父岳母知道他的存在,让他有机会去接受考验,娶到语嫣,又害怕未来的岳父岳母不喜欢自己,那他和嫣儿的婚事可不就悬了么。
不过片刻,他的额头竟然侵出了密密的细汗。
萧峰见了哈哈大笑,丝毫没有顾及他慌乱的内心,竟没想到在他面前这般自来熟的二弟还有这一面。
笑过了他才安慰他:“姐姐和常人不同,若是你能保证余此一生只有语嫣一人,姐姐那一关差不多过了。”
“那庄主那关呢?” 段誉急急问道。
“这……”萧峰犹疑地看了语嫣一眼,无奈道,“庄主向来宠爱语嫣,想来什么办法都没有,被他刁难在所难免,你要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说着有些同情地拍拍段誉的肩膀,找谁不好,偏偏找了个女儿奴的女儿。
看他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萧峰有些不忍,又开口:“不过庄主向来听姐姐的,你到时候多多讨好姐姐,想来她会为你说话的。”
语嫣在旁听他们的对话,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暗自偷笑。
爹爹最听娘的话是不假,但这并不妨碍爹爹会看他不顺眼,没见着直到现在,外公还对爹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吗。
想要娶到人家的掌上明珠,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语嫣不担心她爹搅和了她和段誉的婚事,就是以后嫁到大理去,离家是不是远了些,这么想着,她竟觉得晚点嫁才好。
段誉还没想好如何才能快点娶到心爱的姑娘的办法,哪知他心爱的姑娘已经决定不仅不帮他,还准备拖后腿了。
有了萧峰的参谋,段誉心里的担忧总算放下了些,正好萧峰来大宋的事情都已经全部结束,便邀请他一起回曼陀山庄。
萧峰欣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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