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有个小心愿[重生]

38.第三十七章

    
    出了宫门, 一眼看到云霄一脸期盼的站在那里, 心中暖意更胜。
    云霄快步跑过来, 将他往马车上推, “车里有姜汤、还有干净衣物。”这都是他将才回靖王府时云震嘱咐的,“季郎君是读书人, 又不跟你一样皮粗肉糙的, 你可仔细些!”若是以前依他的性子定要说这都是小厮干的活计, 如今有了这段时日的相处,他敬重季郎君为人, 十分愿意为他忙前忙后。
    马车慢慢行驶在被雨打湿的青石板路上, 季春明换了干爽衣物靠在车壁上。
    宣政殿的一切此时又袭转心头, 然而胡思乱想间,脑海中最后浮现的却是青年提问时那锐利却有丝歉意的眼神。
    他大概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被拆穿身份吧?季春明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个他早已知晓的秘密竟然成了一个筹码!前世的时候, 他可从未对他露出过这种表情!
    马车没有回客栈,而是往安顺坊走去, 最后停在一处幽静的小院前。
    院子位于安顺坊的一条巷子里,周围都是殷实守法的好人家, 虽比不得权贵云集的平康坊与官绅较多的武安坊, 但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却也是个难得的好地方,离皇宫与东市都不太远, 却又闹中取静, 生活便利。
    这是等榜的日子, 季春明通过牙人找的地方, 原来那户人家本来是只卖不租的,季春明囊中羞涩自然承担不起,可不知怎的主人后来又改了主意,同意他租住。
    原本定了晚几日搬过来,云霄想他在客栈里众目睽睽之下被衙差带走,回去恐不自在,便自作主张先一步将物事搬了过来。这也歪打正着,与季三郎派去打听的人家错过,不然说不得又是一番纠缠。
    在进门之前,云霄取了艾蒿在他身上扑打两下,说可以去晦气,弄得季春明哭笑不得。
    虽然经了这一日的波折,晚上两人依然去吃了白龙面。云霄看着季春明,几次欲言又止,季春明猜到他要说什么却故意不搭理,最后还是他自己憋不住了,磕磕巴巴了半天。
    要是云震在这里就好了,一定将话说的合情入理!
    季春明看他抓耳挠腮了半日,心下好笑,不再为难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当时柳郎君,如今该叫诚郡王才对,是有皇命在身,不予告知也是有道理的。”
    “这么说你不怪殿下啦!”云霄像是完成了一项极艰难的任务,不由满脸喜悦。他就说小郎君最是通情达理,才不会因此事怪罪主人呢!
    “只是我与他云泥之别,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免得……”
    “免得什么?”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季春明一怔,云霄愧然的看了他一眼,魏云廷挥了挥手,他忙不迭退下了。
    魏云廷坐下后,并不接刚才话题,而是看了一眼桌面,将本来准备点的梨花白换了一壶蒙顶石花。
    今日本是为了庆祝他都没有饮酒,看来是上次桂家之事的后遗症。
    “还没有恭贺七郎取得佳绩,某先以茶代酒恭贺了!”说完,他先干为敬。
    季春明自也饮了。
    “这第二杯,却是某要向七郎请罪,今日殿中为难七郎了!”
    “我知你是为救我。”却换了季春明举杯,“多谢诚王殿下解围,否则某此时恐还身陷牢狱。”
    “你不怪我隐瞒身份就好!”魏云廷忽视那疏离敬意的诚王称谓,依旧语态亲切,“七郎若不介意,还请饮了此杯可好?”
    这其实是魏云廷的一段小心思,不介意的不是他的隐瞒身份,而是不因此为借口与他疏远!
    季春明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本该严词拒绝的,对上那双满含殷殷期盼的眼神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你……”他刚要说话,魏云廷却抢先饮下,笑道,“我知七郎是心胸开阔之人!”竟自己将话题转了过去。
    不知为何,看他这样,季春明心中竟有些难受。
    魏云廷看他沉默,心中不由舒了口气,吃了这么多次瘪,他总算摸到一点边了,对这倔强的小郎君不能硬来,而要示弱走苦情路线!
    “是我护你不周。”本来想更为煽情的一句话,此时说出,魏云廷却心中后怕。他十分庆幸今日刚巧赶回,否则依王家的行事手段,真不知事情会如何收场!
    “以后遇到这种事要云霄带你走,即使违抗朝廷命令我也有办法将你救出,不要轻易涉险!”魏云廷郑重交待。
    “今日……是你让圣上召见我们的?”季春明此时方明了他们为何会突然获得君王召见。看着青年凝重的神色,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将一切想的太简单了些。
    魏云廷很想说一句,不必害怕,你可以多依赖我一些,可是他更明白这话一出,少年会将他推得更远。
    深吸一口气,将想要强占少年的炽热眼神隐藏在和善的话语中,他如师长般将今日之事抽丝剥茧为他讲述。
    “今日之事只是冰山一角,日后相似之事还会很多。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而要弄明白其后的利益纠葛。”他指点道,便如当年母妃循循教导,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一些心得传授给少年,以期待万一再有他无法顾及之时,少年有能力辨别真假,从危险中获得生机。
    季春明讶然的望着青年,在那侃侃而谈的讲解中,他似乎窥见了青年并不轻易示人的惊险过往。
    然而最让自己感到意外的却是青年此时的态度,并不是上位者的施恩、也不是前几次的霸道,而是如朋友般将他放在平等的位置。
    不知不觉间,季春明从倾听者变成了提问者,而青年也耐心的一一解答,并不嘲笑他显得浅薄、可笑的政治经验。
    直到酒楼过来招呼客人要闭店了,季春明才惊觉时间竟已过了这么久!
    换过热茶,季春明郑重举杯,“多谢诚王殿下指点,某感激不尽!”
    虽然依然是诚王殿下,但这声称呼里的亲和之意却与将才截然不同!
    “七郎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不懂还可以问我。”魏云廷笑得温和,收起了潜藏在笑意之下的逼人利爪。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不管方法如何,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很快到了鹿鸣宴的日子。
    这一日季春明穿了一身石青色的长袍,他质若修竹,在石青衬托下更显得朗润如玉。
    众学子看到他都不由为他风姿所折服,然而那日陛见的一众学子早已知他惹了一身麻烦,并不亲近,在场众人谁不是人精,都默默退避三舍,一时他倒成了孤身一人。
    季春明虽不以为意,但依然有些烦闷。
    林十二郎好不容易挣脱恭维的人群,一眼看到了如初生孤竹般的少年。
    那日殿中,除了安王垂询,圣上竟也跟他说了几句话,一时他便成了众人眼中前途不可限量的红人,纷纷与他套起近乎。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倒不去看大好春光?”那日王侍郎的话他自也听见了,却并不惧这些,依然是如同在辉县时一样亲切有加。
    季春明心中微暖,却又有些害怕连累于他的担忧,林十二郎却笑道,“你忘了夫子的教诲嘛,仕途上总会遇到与你意见相左之人,难道便因为惧怕,便什么也不做了吗?”
    季春明望着那温和鼓励的眼神,心中荡起一股豪气,是啊,做事要凭本心,他并没有做什么违背本心的事情,何必要因旁人的冷落而心情烦闷?
    想到此,他眉目舒展,林十二郎淡淡一笑,“你是何日进京的,怎么也不来找我?害我还担心你是否路上遇事,没有赶上!”
    “倒是出了些事!”季春明一笑,并不深说。
    林十二郎会意的叹息一声,目光却更加柔和。少年的挫折与坚持他都看在眼里,却更欣赏他如修竹般百折不挠、节节向上的品质。
    他愿为他指路,却更愿与他携手同行!
    一时人到得差不多了,所有学子整顿衣衫站起行礼,场中奏响了优美的《鹿鸣》之曲。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众人跟着配乐吟诵着这首美妙的《诗经》,淡淡的阳光映在一张张满含期待的面孔上,竟有一种恢弘之气。
    主持鹿鸣宴的温侍郎满含笑意的望着坐下学生,殷殷勉励道,“望众人不忘此时奋进之心,勤勉克己、心怀忠义、为国为民。”
    “学生铭记。”
    响亮的回答声在场中响起,这一刻,季春明心中似被暖阳所照,心中激荡起一股豪情。但愿他此生,能不践此言!
    鹿鸣宴上倒还有一件雅事就是沾花,但这花却不是随处可见之花,而是要探花使从京中名园中摘取。这一日,京中的王侯贵阶也会向这些一跃龙门的学子打开方便之门,任他进入自家院中,摘取鲜花。
    探花使的选择一般是科举士子的头几名,温侍郎本就与季春明有旧,又喜他容色出众,有心抬举他,便一同点了他的名额。
    十名探花使上前一步,一名小官吏拿出十只颜色各异的雅致花签一一递与他们,在送到季春明手上时,他却跳过了顺手的一支,将一支绿色的花签送到了他手上,季春明打开一看:平康坊,卢家,蔷薇花两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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