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明打量着这支队伍, 他们闲闲散落开, 彼此还在说笑, 若不是脸上蒙着布, 还以为是一支普通的游猎队伍,然而云霄却低声说道, 这些人站的方位颇有讲究, 必定受过专门指导, 领头之人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很快对他们形成有力攻击。
季春明闻言疑惑更深, 这些人如此神秘莫测, 到底是不是他们袭击了魏云廷的队伍, 魏云廷又是否在他们手上?
盗匪们的到来让商队搔动起来,有两支第一次出关的队伍似乎觉得对方言过其实, 想乘机逃跑, 可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接连射出的一排羽箭阻断了退路。
这下子, 商队的气氛更凝重了。
白领队不愧是带老了队的,察觉到对方的不满意, 不由开口道, “小子们没见过世面,让诸位英雄见笑了, 为表歉意, 白家这次愿奉上三成物资, 还请英雄们笑纳。”
沙漠之狼的规矩一般只收一到两成的过路费, 跟白家是打惯交道的,平日里只收一成,如今白家愿奉上三成就是在为那两支队伍求情了。
所谓礼尚往来,沙漠之狼尽管是支盗匪,却也是在西域这片土地谋生的,白家愿意给面子,自己也不能太过计较显得小气,“白郎君客气了,还是按惯例吧,只是我家最近有喜事,还想讨白家百坛好酒。”
“这是大喜事!不知是哪位当家好事?白某也好进些心意!”
“是我们四当家山鹰!”沙漠之狼的名声闻名西域,对于他们领头的好手大家也都有耳闻,算不得秘密。
“原来是山鹰好汉,白某记下了。”在白领队高明的交际技巧下,一场祸事消弭于无形,而各商队最担心的要价也只降到一成,众人大喜过望,对白家愈加信服。
“若是对方真的要了三成货物,白家岂不是损失惨重?”云霄觉得这是白家的好运气,季春明却摇了摇头,“哪怕损失三成货物,白家也是赚到了,他家的声名所带来的的受益必定远胜这三成货物。”
云霄一想也明白了,有这件事积攒口碑,以后跟着白家行路之人必定会愈来愈多,哪怕白家不收佣金,商人讲究诚信,也会在其他上面找补为白家带来利益。
季春明却想得更多,“茫茫西域,就算白家比一般人信息更为灵通,必定也有触及不到的地方,而这些分散在各地的商人却会源源不断的为白家提供消息、提供商机。”
话一说完,两人对视一眼,云霄的眼神分明在问,魏云廷的事情白家是否知道?
季春明却想到白家当初评价沙漠之狼时说过的话,“这支队伍不是等闲之辈。”如今一相映照,他的理解就更深了。
如今魏云廷音讯全无,他不能坐以待毙。
只听一阵悠扬的琵琶声响起,点收物资的匪盗一怔,看向季春明。
看了这位明显年纪不大的盗匪身后的琵琶一眼,季春明摊手道,“某是个收歌的,身无长物,只能奉上一曲了。”
所谓贼不走空,除了经商之人,他们这些人也需拿出“诚意”,季春明此举虽说有些特殊,也不算毫无道理。
只是他的炫技明显引起了这位少年的兴趣,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跑过去叽里呱啦跟首领说了一通,季春明受到一阵扫射的目光,但泰然自若的继续弹奏着,最终那首领点了点头。
那少年颇为兴奋的驱马来到他面前:“你,跟我走!”
季春明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这位英雄可是有什么不妥?某着实没什么钱财!”
少年哈哈大笑,“好事呢!请你去家里做客!”
季春明闻言脸上更难看,“这……这……”
少年看他手足无措不由更乐,还是白领队上前解围,他才吐露实情,“这位郎君技艺精湛,四当家的喜事,某请他回去助兴呢!事情完了自当送还!”
季春明脸上还在犹豫不定,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那少年已有些不耐烦起来,“都说了会放你回来的,婆婆妈妈是不是汉子!你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留你还要浪费粮食!”
就这样,季春明被强请去做客,他的侍从云霄自当跟随,让人意外的是庞乐正执意要跟他一起,“我带你出来的,若有什么闪失,回去如何交代?”
季春明还要再说,他却摆了摆手,轻声道,“不用再劝了。”
“下月初十,某会在疏勒稍歇,还请当家将人送还。”白领队与对方首领行礼,“他们是我白家带队离开的,还请当家的卖我个面子。”
对方首领颔首,“白郎君放心。”
有了这句话,白领队才松了口气,盗亦有道,既然他们如此应承了,要想不失了颜面,必当遵守。
就这样,在众人半是好奇半是担忧的目光下,季春明三人离开了白家商队。
季春明知道西域地大,却未想到这些人的大本营与劫持之地如此遥远,他们被蒙着眼睛行了三日,才听到人群中喧闹起来,想是到了。
这一路上,季春明才体会到云霄说的受过军事训练是何意义,这些人令行禁止,虽在说笑也大多低声或者暗语,哪怕混在里面三日,季春明也没打听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那位将他带走的少年扎卡果真对他的琵琶技法很有兴趣,初始只是几句“停下”、“吃饭”的简单命令,偶或讨论两句技法,后来他看季春明盲弹、盲听都不在话下,两人讨论的就多了起来,这期间,他也无意漏出了几句消息,因此季春明知道他们寨子里共有五位当家,武艺各有高低,期中尤以大当家的乾与四当家的箭术最为厉害,不过大当家经常不在,山寨上下由二当家打理,其他三位寨主也常常带着部分帮众离寨行事。
一路上季春明都装的谨小慎微,不时问道,是不是喜事一完就放他们回去,扎卡嘲笑他的胆小,“就这样你还敢出关?要不是遇到我们,遇到其他人哪儿有这么好的运气?”
“说的好像你们多仁慈一样,不还是行事狠辣。”他小声嘀咕道,却故意说的扎卡听见。
这行为有些冒险,这些人目的达到前虽不会损他性命,但给些苦头吃却不在话下,然而季春明却不得不如此,他们行事谨慎,错过这个话头,再想打听却不是这么容易了!
“你听谁说的?谁不知道这片地头我们行事最有原则!”扎卡果然不高兴了,季春明讲了劳军物资被劫的传闻,“听人说杀了好些人。”
“定是鹰眼做的栽赃到我们头上!”扎卡狠狠说道,“那些东西我可没见过!”
“许是藏起来了呢!”季春明装作不信,“都这样说,要是其他事情还好说,这可是朝廷的东西啊,被栽赃了,就不怕惹来祸事嘛!”
“朝廷……”季春明被蒙着眼看不到扎卡的表情,却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丝轻蔑,“朝廷何时管得到关外,只有李将军……”似乎察觉到这话不妥,扎卡没接着往下说,季春明却从中嗅出一丝异样。
他们三人被领着进了一处房屋,眼睛上的布也终于被拿了下来,“适应一会儿,别瞎看!”尽管嘴巴不饶人,扎卡却表示出了善意。
季春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圆圆脸的少年,“你怎么?”他做出一副惊吓的样子,连忙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少年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正是扎卡,“绵羊都比你胆大!”
“放心,不会留下你的!”扎卡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不过在外面碰到你要敢指认我……”
“我什么都没看到!”扎卡又戏弄了他一会儿,才转身出去了。
待到屋中清静,季春明才恢复了神色,打量起屋宇来。
许是觉得三人没什么威胁,尽管云霄看起来是有武艺在身的,在这些人眼中兴许也不值一提,他们被安置的地方除了比较偏僻,与一般的屋舍没有什么不同。
屋外有两人把守,被封住的窗户只能模糊看到不远处的树影,只有远处传来的人声犬吠才能听出这是一个热闹的地方。
季春明却一脸深思,拜去济南道考察田亩所赐,他对地形、布局掌握不少。尽管被蒙着眼睛,但是从入寨起他便留意着,这一路行来他脑中也描画出了模糊的形状:这哪里是山寨,这分明是一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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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廷将篱笆修好,尖尖的竹尖在日光下闪着寒光,让屋子看起来安全许多。
冬日里听说会有找不到食物的猛兽前来觅食。
阿禾看了看他额上的汗珠想用帕子为他擦汗,却被他躲了过去,她咬了咬唇,这几日都是,她的有意亲近,他却总能不动声色的错开。
要知道,村里的男子可都是巴不得多跟她说两句话!
她负气的一扭头进去了,将门甩得叮当响,阿彻不懂为何,只能叹气说道,“女人家家,总是莫名其妙。”
魏云廷被他这句话逗乐了,却转了话题,“今日天好,不如去猎些东西回来!”
阿彻一听乐得不行,可又忽然记起来青年背上是受过伤的,“你都好了?”
“正好看看!”魏云廷笑答。
伤势哪里会好这么快,不过他不能再留下了。
他原打算多留几日,一来养伤,二来也是等着云卫的消息,然而少女的举动却让他不得不做打算。
那日他好奇此地青壮男丁很少,阿禾解释是他们这里土地贫瘠、难以赋税,男丁过冬都会去城里服劳役抵租,他多说了几句,本在提醒只留些女娘、孩童在村里恐有些危险,阿禾却想到了其他方面,“我打猎不错,也能换些银两。”
根据法令,若是不想服劳役的,可以用钱抵扣,言外之意,魏云廷的劳役无需担忧,更深一层意思是希望他能留下来跟自己过日子。
也因此,魏云廷下定了离开的决心。
若是以往,装了糊涂、冷心冷情又有何不可,感情是个人的,他怎管得了旁人的心思。可是如今当他心中真正住了一个人,连心也变得柔软了。
今日打些猎物明日就走吧,日后等脱险了再来报答。
阿彻从屋里出来,拿了两把弓,一把是他常用的,一把是挂在堂屋墙上的。
“这……”尽管弓有些年头,但看得出来常被人擦拭,保养的很好。
“这是我阿耶的,”阿彻说道,摸了摸弓,“阿耶在世时是神箭手,连二叔也比不上他!”
魏云廷听他说起过,他们父母早逝,是二叔将他们拉扯长大,如今在安西四镇的瑜乐当兵,常托人带些银钱回来,这也是他们只有姐弟两人却生活并不拮据的原因。
骑马走出村庄,不时有人跟阿彻打招呼,也有人偷偷看着魏云廷发笑,阿彻知道他们笑什么,他们常说阿姐捡了个女婿回来,虽然语气并不好,但是阿彻知道她们在羡慕阿姐呢,毕竟柳郎君这么好看!
今日他们选了东面,前几次魏云廷都乘出来时给云卫做了记号,可惜却一直没有回应,如今东面是最后一次试探了。
看到一只野兔,阿彻一箭射出,他准头不错,可惜那兔子颇为机敏,听到声音一蹬脚跑了,阿彻不甘落后,追了上去。
魏云廷一边驱马跟上,一边试探着手中的良弓,他如今有伤在身,不能拉满,然而仅是一半就有三石的力量,可见原主人力气之大。
拉了几次弦、熟悉了力量,魏云廷一时兴起,也打了几只猎物,阿彻不忿,要跟他比试,两人越走越远,到得回来的时候,早已过了时辰。
“阿姐一定等急了!”阿彻吐吐舌头,但是看了马背上的猎物还是有些得意,“这块狐狸皮可一点没伤到,给阿姐做个围脖定然高兴!”
说笑着往村里赶去,快到时,魏云廷猛然拉住马鞍,制止了阿禾。
阿禾不解,魏云廷指着雪上的马蹄印,虽然平日村人出入都是骑马,但像这样又深又急又密的印记实属异常。
“有人进村。”他话音刚落,从村口呼啦啦跑出几匹骏马,其中一人看到阿彻道,“阿彻,你怎么现在才回,阿禾被盗匪抓走了!”
“什么!”阿彻的头嗡嗡作响,手中领着的准备跟姐姐炫耀的猎物掉在地上。
还是魏云廷先恢复了镇定,“到底怎么回事?”
哪知他不问还好,一问就有人嚷嚷起来,“是不是你带人来做的?咱们村好久没出过事,怎么你一来就出事?”
这人正是阿禾的爱慕者之一,早就看这个俊得不像话的异乡人不顺眼了。
他话音刚落,其他几人将魏云廷团团围了起来,将手中的棍棒对准了他。
“柳大哥一直跟我在一起,怎么会是他?”尽管脑中嗡嗡的失了主见,阿彻并不愿冤枉好人。
“不是他会是谁,来历不明、鬼鬼祟祟的!”那人不依,继续声讨,“失踪的可是村里的女娘,阿彻你不要是非不分!”
村人们不理阿彻的分辨,不由分说就要将魏云廷绑回去。
魏云廷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他也不愿打伤这些被愤怒煽动的村民让阿彻难做。
可是他的退让并不能让妒火中烧的那人平复,他抡起棍子就要朝魏云廷头上打去,忽然一支羽箭射穿了他的手。
“啊!”那人惨叫一声,从马上跌下来,众人一时惊在当地。
远处传来马蹄声,七八条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盗匪们回来了吗?”阿彻咬牙,那些轮着棍棒示威的人却这挟着雷霆之势的一箭吓破了胆,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柳郎君,不要!”魏云廷却在阿彻的呼喊声中,策马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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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指法是这样……”魏云廷做着示范,指导着扎卡。
扎卡又练了两遍,虽然有些磕磕巴巴,但季春明却点了点头,“多练几次就熟悉了。”
说起来,扎卡在琵琶上颇有天分,如今跟着他学习指弹技法,进步很快。
扎卡乐得笑眯了眼,又塞了块糖糕给他,季春明取笑他长不大,两人和乐融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是相识多年的朋友呢。
忽然门外传来喧闹声,夹杂着女娘的哭喊声,季春明皱了皱眉,“怎么,你们抢了女郎进山?”
“我去看看!”扎卡说着放下琵琶走了出去,不过多会儿,却一脸无奈的带了几个女娘进来。
“来都来了,哭哭啼啼的有什么意思?”扎卡不耐烦女娘的哭声,看到季春明一脸责备却还是忍着耐性解释道,“这可不是我们下去抢的,别的山寨想入伙送上来的!”
“那怎么不把人放回去?”
女娘们闻言都希冀的看过去,扎卡却摇摇头,“知道地儿了,只能留下来。”
女娘们听到后哭的更悲切了,这其中只有一位小娘子不哭不闹,颇为引人注目。
“这些娘们儿不错,不知能不能分到我们头上!”一位看守嬉笑道,小娘子闻言呸一声,那看守火起就要揍人,季春明忙一把拉住了,眼看拳头就要落在他脸上,扎卡忙把人拖了出去,“人受伤了不能演奏怎么办,做事总这么没脑子!”
“你到底是哪国的,怎么总护着他!”看守骂骂咧咧,却总算被劝下了,在外面吼了一句,“快些练,跳不好没饭吃!”
原来不知谁想的主意,让这些才被抓回来的女娘在喜宴上表演乐舞娱人,此时要他们和曲。
女娘们哭哭啼啼的,始终不肯开始,又受到一顿责骂,午饭也没得吃,三人身为男子自然不会看她们受苦,哪知却被一妇人将饭扔了出去,“不要你们假好心,你们过几日就能走了,我们却只能留在这鬼地方不人不鬼的活着!”
“可是你们不吃,哪儿有机会有以后——”季春明说道,捡回被扔出的饭,不再说话。
女娘们并不理解这句安慰,只有那小女娘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到得半夜,小女娘睡不着,看到临屋的两个看守似乎睡着了,她正要再看,却看一个身影从屋中闪了出去,她的心扑扑跳着,一直看着窗外,到得两刻钟后,那人影又闪了回去,过不多时,两个看守悠悠醒来,看了一眼屋里,低头说起话。
似乎察觉到屋里的目光,季春明看了过来,小女娘连忙头一偏装睡了过去。
“怎么样?”季春明无暇再看,轻声问起云霄。
这几日,云霄晚上都会点了两人睡穴,偷溜出去一会儿,查看情况,因为总有人巡查,他离开的时间不能太久。
之所以冒如此风险,一来正是为了查探一番,看看魏云廷是否真的被他们抓了,二也是为以防万一、查看一下路径。
云霄摇摇头,“看了几个地方,没有任何标记,只剩下东边粮仓一带了。”之所以速度这么快,也得益于季春明的提醒,头一次出去之前他还对季春明的话半信半疑,没想到这座所谓的山寨土匪窝,竟然真的是一处村落!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么巧妙的伪装!难怪听闻朝廷剿过几次匪,却始终没找到这沙漠之狼的巢穴!
“明日我再去粮仓那边看看。”看到季春明失落,他心中也不好受,他们费尽心思潜藏进来却一无所获。
“没消息也许是好事,至少证明他没有落到他们手中。”季春明安慰着,心中却更忧虑兴许是那支冒着沙漠之狼招牌的另一队盗匪做下的。
第二日,季春明却发现女娘们不再像昨日一样只顾着哭,而是开始排演。
庞乐正手段高明,不过多时,这些人就有模有样起来,虽然肯定不能跟精心排练的比,但是几个动作也算得有看头,看守终于不再抽鼻子瞪眼,而他们中午的伙食也丰盛许多。
一个女娘许是跳得太累,一个不稳手中的汤盘朝外洒去,季春明躲闪不及,衣襟被打湿了,那女娘连连道歉,季春明挥手示意无妨。小女娘却看到他坐到一角,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将锦囊中的物事倒了出来,小心擦拭着。
小女娘的眼睛猛地睁大,她一眨不眨的盯着少年手中的物事,末了,深吸一口气,朝季春明走去,“多谢郎君昨日相助之恩,小女子昨日有些惊吓,未曾当面道谢,失礼了。”边说边行了一礼。
“无妨。”季春明将小印收了起来。
“小女子不知还能否见到家人,能不能请郎君帮忙传句话?”
“小女子名叫阿禾,和玉村人,能否请郎君告知小女子弟弟阿彻,让他不要牵挂,我在这里一切……一切都好!”
阿禾眼含泪水,季春明心中动容,“事不一定,若有转机……”
“敢问郎君名姓,小女子谢过恩人!”阿禾站起又行了一礼。
“恩人不敢当,某季春明。”
原来,果真是他!
她想起青年昏迷时,多次叫起的名字,还有那方外表一模一样的小印!
原来,他是为他,拒绝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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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这几日却再没找到出去的机会,不知怎的,到了往日的点,不远处女娘的屋中却总是传来声响,引得巡逻的侍卫出来查看。
很快到了喜宴当日,扎卡进来将他们戴上眼罩,走到路上,扎卡似乎遇到了什么人,一个浑厚的声音问道,“这就是那些乐工吗?练得如何了?”庞乐正在他身后,季春明感到他似乎颤抖了一下。
“保证让大家满意!三当家你可回来了,还怕你赶不上呢!”
“老四的喜事儿我怎能错过!”那人发出爽朗的笑声,庞乐正抖得更厉害了,季春明隐隐有些猜测,他拽了拽牵着庞乐正的绳子,低声道,“镇定!”
似乎被这一声低声呵斥唤回了神智,庞乐正停止了抖动。尽管两人的举动十分微弱,似乎还是被人发现了,季春明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在他们身边停下。
一只大手将他的下巴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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