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有个小心愿[重生]

95.第九十四章

    
    殿中一时有些安静, 都在等待着诚王殿下表态。
    在一些人眼中, 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可能会消沉一段时日, 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日后有了契机, 不是没有起复的机会。
    然而另一些人却是面带忧虑, 心中得意。
    只要诚王承认了失察之过, 落实了这件事, 他们就将疏勒守城的疑点暴露出来, 不怕不将他更打入十八层地狱!
    然而魏云廷却是微微一笑,“劳众位大人为小王之事操心,我真是心中惭愧、无以为报!”
    他这句话似乎调侃, 却是颠倒了强弱局面。
    本是李将军位卑告状,借助两位皇子殿下的威严才能在此与魏云廷对峙,李将军是弱者, 诚王是强者。
    可是诚王这句自嘲, “众位大臣”、“我”, 彼多我少, 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本来看来这事是他挟势“欺负”李将军, 而此时,却是李将军仗着人多, 要逼他问罪!
    此话一出, 那些人便是再想咄咄逼人趁机将他罪名坐实, 此时也不得不缓和了气氛, 留给诚王说话的余地。
    便是王侍郎恨不能将他就地问罪,也不得不佩服他这四两拨千斤的本事。
    魏云廷聪慧,怎会不知这些人的伎俩,恐怕不止疏勒守城之事被他们编排出莫须有的罪名,连梁千户的死也会安在他头上,只怕这罪名一环扣一环,务必要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他只要认了这一项,之后事情的发展便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李将军拿的令牌确是我靖王府所出,——”然而正当大家以为他会有什么惊世之言为自己开脱,他却首先认下了证物,这一着,让准备了满腹言语打算反驳的王侍郎一脉愣在了当场。
    魏云廷却不管众人面面相觑的表情,接道,“只是如何能单凭这令牌就认为是赫赫卫截杀了呼延,而不是赫赫卫被将军的人杀死、栽赃陷害?”
    不待李将军气的反驳,魏云廷言语如刀,“之前我在边关遇袭,大家是知道的,赫赫卫千里迢迢护送我到京中,我本想给他们谋个出身,却遭到如此迫害,皇子殿下,还请为我做主!”
    这本是李将军之前请求的话,意在扮可怜、引起公愤,加重魏云廷罪名。如今魏云廷原样学来反击回去,他自然也被驳得无话可说。
    魏云廷边关遇袭是事实,这些赫赫卫被他手下杀死也是事实,两样累加,他可以为他死去的将士抱不平,魏云廷为他带来的赫赫卫抱屈又怎会不行?
    场面一时有些胶着,那将领急道,“殿下怎能如此颠倒黑白!还请两位皇子殿下为我等做主!”
    此话一说,王侍郎暗叫一声糟糕,就知道这些人沉不住气,哪怕皇子殿下是要针对诚王,但是已经有了土改之事闹得不愉快的前事,此时再明显偏袒李将军也殊为不利!
    最好是他们将之后的疑惑抛出后,皇子殿下再表态,才显得公正,而今这般早介入,岂不是给了诚王可乘之机!
    幸好他没点明要二皇子做主,如今看来,倒还能让三皇子冲冲前锋,看一眼那名先前说话的臣子,那臣子赶忙道,“这位将军莫愁、诚王殿下也消消火气,皇子殿下公正,一定会给两位一个公道的。”边说他边看向三皇子,“三皇子殿下,您于武备上颇多见识,依您看这件事谁说的有理?”
    三皇子不妨被点名,不过他却不知这是给他挖的陷阱,还以为是给他表现的机会,但是他也不算完全无脑之人,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开口道,“赫赫与呼延有旧,如此行事倒还算是理由,诚王说李将军杀害赫赫卫是有什么缘由吗?”
    这句话仿若只是照例询问,然而话中透露的偏袒之意明眼人都看的明白。
    只不过他不甚了解情况,自以为是的帮忙却给了魏云廷机会。
    不看李将军变得难看的脸色,魏云廷先赞同一句,“多谢皇子殿下垂询,李将军如此做当然有缘由,这些赫赫卫久居西北,自然知晓西北形势到底如何?李将军,他是想掩盖自己在西北的罪证!”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将领急道,“殿下勿要血口喷人,谁不知你的守城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下不待魏云廷回答,将疏勒守城中赫赫卫的涉足连忙抛出!
    王侍郎边听边点头,这个将领初看急躁了些,关键时刻倒还顶得住,说得有板有眼,经他这么一描述,魏云廷与那赫赫之间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赫赫如今又做下解救呼延之事,那诚王与呼延之间是否也……
    正在场中众人满心疑惑,魏云廷被千夫所指时,殿中的大门却被从外面扣开了。
    昌平公主!
    魏云廷松了一口气,中途那上热水的内侍轻轻敲了敲他杯盏的茶托,他心中会意,托为拖,这是要他拖延时间,等待搭救,只是他没想到前来施救的人会是昌平公主。
    众人连忙行礼,只二皇子心中生疑,此时已然宫禁,公主殿下如何入宫,此刻到来又有何事?
    “这么晚了,大家还在忧心国事,看到众位如此勤政,想来陛下心中也十分放心!”
    二皇子心中一惊,也顾不得猜测昌平究竟为何事所来,“姑姑是说……”
    “不错,圣上将才招我进宫,说到今日中和节,说到诚王殿下与一位将军的剑舞比试,圣上便就势问起了诚王,我听小内侍说诚王还在宫中,便过来看看!你们这是……在审问诚王?”
    “父皇问诚王何事?”二皇子脱口而出,刚问出就后悔了,这不是窥视圣意?此罪名可大可小,可无论哪样,倒显得自己太过急躁!
    正当大家以为昌平公主不会回答时,她却笑道,“有人上了折子,仿若是问西北边情之事,这些事情我又不懂,还是待圣上召见诚王时,诚王亲自解答吧!”
    此言一说出口,堂中众人惊疑不已。二皇子很想问折子都是先经过我的,怎会莫名到了父皇手中,又惊异父皇身体好些为何不召见自己跟三弟而要先见昌平?
    昌平不是被圣上斥责过的嘛,怎么忽然又想起见她?
    他一时心乱如麻,而殿中众人更是心思各异,陛下身子这是大好了?那么这么早站队是否合适?圣上会不会追究?
    顿时也没人再有心思关注眼前之事,何况将才昌平公主提到西北折子,诚王殿下又说李将军西北有罪证,这件事看来已经在圣上面前备了案的,他们还是不要贸然行动、惹火上身的好!
    一直作壁上观的温尚书此时却开口道,“天色已晚,此事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不若明日再议。”
    二皇子也知有昌平公主这么一插手,想要立定将诚王拿下已是空谈,况且心中急与同心腹议论之后如何行事,当下挥挥手,“众位言之有理,今日先散了吧!”
    王侍郎忿恨的瞪着施施然与昌平离去的诚王,这一下未打下七寸,日后再想这么好的机会却是难了!
    不过当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圣上怎会突然召见昌平公主?殿下之前竟一点不知情?”
    若是他对后宫的掌控之力竟如此薄弱,未免太过无能了些!
    迎着王侍郎引而不发的目光,二皇子心头火起,却更感受到一阵慌乱,圣上的起居用药全是皇后一手把持,殿中侍从不多,却全是心腹。他除了受到召见,轻易不能接近,便是上次费心弄到的药渣,没过多久那小内侍也被处置了,让他再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他在这些大臣面前倒是很摆得起谱,可心中对于圣上的敬畏并不曾减少半分。只是这话他又怎能讲出来,岂不是让朝臣看轻自己?
    “圣上想召见谁难道还想拦着不成?”他带着怒气斥责一声,“王大人还是想想之后的事情怎么办吧?若这李将军真有什么,出力最多的可是王大人!”说罢一甩袖子离去。
    王侍郎愣在当场,当初替他出谋划策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这是一看事情有变就想找个顶缸的!未免太没担当!
    幸亏他要……冷笑一声,叫来那一直守在殿角、面目普通、毫无存在感的内侍,“去跟你主子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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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小朋友倒是有趣。”昌平笑对魏云廷说道,魏云廷才知竟然是季春明去搬的救兵!
    昌平忆起少年拿着杏花棋进来时的情境,这枚棋子十分重要,可以允他一个要求,之前拿着棋子上门的多是为自身讨要官爵或谋求好处的,然未曾想到季春明会提这个要求。
    “我知此举冒昧,也会为公主殿下带来风险。然公主与诚王殿下都是为了圣上、为了天下太平竭力推广土改之制的,如今改革之事已缓,若是诚王殿下再身陷囫囵,天下都会认为改革失败,届时土地吞并之势将会愈演愈烈,如此,恐后患无穷啊!”
    “难道你未曾听闻我上次谏言缓施政策,被圣上申斥之事嘛?”那件事自然是有缘由的,但是昌平相信背后所涉极秘,为了少年安危,魏云廷也不会将缘由告诉季春明。
    “是有听说,可是公主殿下此举难道不正是为了土改之策能够推行?公主殿下的退让是为了麻痹对手、暂待时机,否则那徐大人怎能全身而退?”
    季春明并不敢十分保证,但是昌平公主既然肯接见他,那他这猜测便不是无根之由!
    昌平深看他一眼,笑道,“我要前去,总得有理由,你可替我准备好了?”
    他送上自己书写的折子,上面是关于西北走访发现的异常,昌平公主看了,却问他一句,“如今李将军风头正盛,你这封折子若无十全把握,可是会落得身首异处,哪怕如此,你也敢嘛?”
    季春明点点头,“还请殿下援手。”并没有正面回答,想是他也明白此事风险极大,然而为着青年的安危,他却宁愿用自己的安危去换取!
    他半点未提自己与青年私情,可所做事情却愿意性命交换!这份情义,又岂是那温家小儿能比?
    毕竟今夜之事,有点门道的权贵都知晓了,比起身份不高的季春明,分明是如日中天的温家更容易获得召见,而且由他们出面,事情解决起来也会更容易。
    然而今夜上门的却是这小小少年!
    “好,你在家等着,我去将你的心上人带回来!”虽在权利漩涡中,昌平却并不是不识真情之人,此时觉得亲近,不免打趣。
    季春明面色微红,端端正正行了大礼,“全耐公主殿下援手。”
    听完昌平公主的讲述,魏云廷又心疼又恼怒,心疼他为自己如此奔波,不知急成了什么样子,恼怒他如此不将自己安危放在心上。
    “多谢公主殿下援手!”魏云廷深谢她,她并没有交上少年的折子,当时堂中所言不过是为了惊吓那些人一番。她与皇后娘娘感情甚笃,旁人无法办到的事情,她却不是毫无办法。
    “怎么,你以为我殿中所说全是托词?”看到魏云廷一脸惊讶,昌平轻笑一声,轻声道,“我看圣上身体可是要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个“好了”的含义,这是圣上准备收网了……只是如今这局面,这网又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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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如何是好?”李将军不负殿中的嚣张,此时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可是听信了对方说的形势大好这才上京的,哪知就威风了那一日,就遇到这种事情。
    二皇子想用自己,自然不会拆自己的台,可是圣上就不同了,这天下都是他的,而他的做法,够死好几次了!
    “明日我还是先到城外候着,若有事……”想了想,李将军做了这个决定,若是在京中,城门一关他那五千兵士算什么,还是到城外,进可攻退可守,若真事有不逮,他也能想法脱身!
    “将军稍安勿躁,若事情真到了那一步,你又能去哪儿?”对方替他斟了一杯茶,语气带着惯来的淡然,“将军驰骋边关多年,生死之事谁还能奈何将军?”
    对方的镇定多少给李将军一些安慰,毕竟他也知晓,如今两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为了自己,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如今这个时候,只有水越搅越浑才好脱身。”对方道,轻轻在李将军耳畔说了几句,李将军闻言目色一凝,但是看着对方坚定的神情,只得一咬牙,“干了!”
    反正事情被兜出来他也是死,如今倒还能拼个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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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去见了父皇?”二皇子拍案而起,“父皇怎会见他?”
    昨日听闻圣上召见昌平公主后,他就去问安,哪知父皇并未召见他!可是此刻,怎会召见老三?
    他来回疾走着,心中想着王侍郎那句话,“殿下可要早做打算,圣意难测,若是圣上更喜欢三皇子?……”
    话没有说完,未尽之意却一目了然,只要想到如今已对自己没有半分恭敬的老三日后居于自己之上,二皇子便心口绞痛,难以忍受。
    不,他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一生气,锤手将桌案上的点心震落在地,侍从连忙收拾了出去,不过多会儿却惊慌来报,“殿……殿下……猫死了!”
    “没看我正烦着嘛!猫死了跟我说什么?”他忽然一顿,这只猫是为自己试毒的,可是今日的点心明明已经试过!
    他平日都有吃点心的爱好,就今日因为心中烦闷未曾食用,竟会?
    心中一阵后怕,继而升起一阵愤怒,“去查!去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
    侍从赶到的时候,制作点心的人便已经服毒自尽了,与点心有过接触的人被打的皮开肉绽却一无所获。
    这件事闹得后宫满城风雨,二皇子满心想见见父皇为自己诉苦,哪知请求却石沉大海,并没能获得召见。
    而侍从却偷偷摸摸互相耳语,昨日三皇子又获得了圣上召见,还说他武艺高强、心思纯正,赏赐了许多宝物。
    他心思纯正?那么谁心思不纯正?
    这番敲打,简直让二皇子肝胆欲裂!
    正在这时,侍从就进来禀报,“殿下,钟……钟尚书家人说他病了,可是有人看到,看到他去找了三殿下!”
    “滚!都给我滚!”二皇子将面前的一切扫罗在地。
    这不是真的,父皇竟然真的为了老三落自己的面子,难道以后竟然真会选老三?
    他猛地一掌拍在案上,“李将军呢,让他来见我!”
    几日前,他拒绝了李将军的求见,可是眼下这形势,他还能指望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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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殿下说要宴请我跟李将军,从中说和?”魏云廷接到帖子有些意外。
    自那日从宫中回来后,京中的形势又变得暗流涌动起来,以前那些明目张胆围在两位皇子身旁的人,都缩紧了尾巴。
    这是怕圣上找他们麻烦啊!
    魏云廷冷笑,只是如今想不动,却是太迟了些。
    “筵无好筵,能不能不去?”季春明对这个二皇子没什么好印象,李将军若不是仰仗他,又怎敢那样对待魏云廷?
    不过他也知晓只能嘴上抱怨两句,毕竟皇子亲下帖子,两人又没有撕破脸,又怎能不去?
    看着少年一脸担忧,魏云廷将他搂在怀中,亲了两口,那日听昌平公主说了之后,他心中又涩又软。他的少年长大了,急于为他分忧,可是他又怎舍得要他的安危换自己的?
    他很想对少年说下次决不许这样,可是却知晓如果有下次,少年依然会如此选择!
    心里既为少年如此不爱惜自己担忧,又为能被他如此重视喜悦,青年一时分不清孰轻孰重,只得捉住少年狠狠亲吻。
    空气不知何时变得热切,季春明有些羞涩,那日青年从宫中回来他们也是如此紧紧相拥相吻,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青年的热情几乎让他招架不住。
    看着少年的脸颊一点点变红,青年的吻愈加热切,季春明被他亲的头脑发胀,连要他带自己同去也没能继续说完。
    青年却哪儿会给他胡乱思考的机会,若是他猜的不错,这次的宴席恐怕不比上次轻松多少。
    他又怎能让少年涉险?万一一个看护不住发生什么,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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