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就婚了

30.沙滩行

    
    温亮亮瞄了眼时间,轻手轻脚,开始收拾东西。坐她旁边的小黄早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收拾完毕,摇摇晃晃,等下班点到来。
    小黄探头过来,小声说:“我发现你最近觉悟提高了不少。”
    “嗯?”温亮亮不明白,小黄说:“每天准时准点下班。”
    “这算什么觉悟?我以为你要称赞我设计稿过得快呢!”温亮亮骄傲地笑着。
    “切,丢了女明星的婚房设计案,得到她老公的工作室装修案,失小得大,不过不失。我教你,把人家老公哄好,说不定能把婚房装修争取回来。”
    温亮亮嗤之以鼻,远离王宁宁才叫明哲保身,“你看我有这种能耐吗?进公司三个月,这回我要踏踏实实地做出好作品来,让老板对我刮目相看!”
    “老板不是喜欢你吗?明明能靠外貌,干嘛要靠才华呢?啧啧啧,你觉悟还不够高!”小黄瞟了眼钟面上的分针。
    “你尽管肆无忌惮地说,如果我被别人传绯闻,我就拿你当垫背!让你张嘴瞎说!”
    小黄冷哼两声,“我是绯闻绝缘体,你还能撂倒我了?不说别的,周日上哪儿吃饭?”
    “爱吃哪儿就哪儿呀,你是孤寡老人,活动方便。”温亮亮也瞄了眼时间。
    小黄满脸疑惑,正色道:“我在问你,礼拜之后去哪里吃饭?你是不是又不想去礼拜了?上周你是怎么说的?温亮亮,你快一个月没参加教会活动了,再这么下去,我跟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势必要绝交咯。”
    温亮亮完全把礼拜给忘了,“下下周,要是我再不去,我就把这个月的工资捐给教会!”
    “你食言比吃生菜容易,这点儿惩罚太少了,要捐就捐两个月工资!”
    温亮亮咬咬牙,答应下来!
    周六的清晨,温亮亮忙着收拾东西,让廖大师姐帮忙逗逗香香和甜甜。
    廖大师姐斜眼瞟着她,“你是不是带娃带上瘾了?还额外要求带俩?你们公司有这么多已婚老妇女吗?旅行不跟在楼下溜个圈,要是她俩在大巴上闹别扭,把其他人给吵烦了,你会很麻烦。”
    温亮亮顾着忙手上的事,没空品味她的小心思。
    廖大师姐又问:“其实那条项链不是客户送的,是你们公司的老板或者某个有钱的同事,对方有孩子,也喜欢孩子,对不对?”
    温亮亮把婴儿车收拾妥当,将香香和甜甜放好在车上,临出门才回她话,“真的,没有人追我,我这不是吃人家手软,多帮糖糖带孩子,对你也有好处,不是吗?”
    廖大师姐砸吧砸吧嘴,“你最好继续保留悬疑,迟早我会揭穿你。”
    照生和周老太在楼下等她,周老太帮忙抱了个孩子,温亮亮抱着另一个,照生负责开车,出发前往惠州。
    周老太说,某个移民西班牙的周家亲戚,回国买了一处私人沙滩,建了几栋别墅,请来西班牙厨师和水上项目教练,经营高端海滩旅游。
    “上次你也听过不少,这城隍庙每年营收的钱,不会太公分猪肉分下去,全都由咱们这边管着。每月初一大锅饭,每周六日家庭活动,春节和寒暑假旅游,都是顺着他们弄的,这点儿钱不出,怨言就更大咯。”周老太挨着皮靠垫,拍了拍香香的小屁股,哄她入睡。
    照生说:“他们消费开支大,花钱如流水,大夫人又不敢阻止。”
    “哎哟,你师傅说我管钱没个度,你倒让他来管呀。三个女人一个墟,那里有多少个墟?从前这些事不归我管,我也不参加,现在才知道二婶有多辛苦。”
    “二夫人是真的累,做事太认真了。”照生说。
    一定受了很多委屈。温亮亮能想象出来,婚姻不和,姑婶欺负,儿子又远在国外读书,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能花钱解决,我都懒得跟他们白费口舌。难得糊涂,装傻充楞,一天就过去了,所以啊,亮亮,你也别把他们的话当真,他们嘴巴痒,说过就罢了。”周老太回过头去,慈祥地笑着叮嘱她。
    亲戚的私人沙滩非常适合度假休闲,游客不多,沙质漂亮,海水干净。婶婶和姑奶们各自带了孩子和朋友来,换了泳衣,下水玩去。
    照生在沙滩边烧烤,周老太在房子里陪香香甜甜玩耍,温亮亮溜达了一圈回来,问照生:“奇怪了,叔叔和姑丈从不参加家庭活动。”
    照生翻了翻鸡翅,告诉她:“他们工作忙。三叔和五叔是亲兄弟,大姑奶和四叔是亲姐弟,六叔、七叔和小姑奶是一家子,少爷的爷爷没死之前,各给这三家一笔钱开公司,说了以后吃粥吃饭要凭真本事,不能再打城隍庙账本的主意。至于经营得怎么样,谁知道?要叔叔和姑丈每次都来,那能说明什么?他们都很要面子,不想被小看。这群女人也就来刷刷存在感,哪有家族爱?”
    “大家族真复杂。”温亮亮望着远处,婶婶和姑奶们缠着全身肌肉的教练,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上。
    午饭是烧烤,晚饭是西班牙菜。厨师年轻又帅,在开放式厨房里做料理,看得婶婶和姑奶们尖叫不已。
    大姑奶取笑文静内向的七婶,“瞧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等会儿就告诉你老公去!”
    小姑奶帮七婶撑腰,“大姐,别说人家,在孩子面前,你自己没发现,口水都流出来了!”
    以前,温亮亮以为她们喜欢互怼,现在明白谁跟谁亲,再听她们的对话,每一句都别有深意。
    菜是一道道上的,煮得相当慢,等得大家饥肠辘辘。三婶婶怂恿照生开车买宵夜回来,照生支支吾吾,不想答应,他忙活了一天,早上开车,中午烧烤,晚上不想被她们指指点点。
    周老太知道照生不高兴,于是说:“照生过下班点了,是以朋友的身份一起旅游。如果你们想吃,要么我开车去买?但是我不认路,不知道天亮能不能回来?哈哈哈。”
    周老太在开玩笑,但也是实话,她们也不敢指点资格最老的人买宵夜。
    “谁身强力壮,谁去买呗。”六婶婶眼角掠过温亮亮。
    “大人饿着没关系,小孩在长身体,不能饿呀。”五婶婶说,四婶婶忙呼应。
    都轮流了说了一遍,温亮亮看着她们的小计俩就觉寒碜,刚想举手,周老太却摁住了她。
    周老太赔着笑脸,“我车里有即食面,孩子们,你们喜欢吃吗?跟照生哥哥去挑喜欢的口味呗。”
    “即食面哪有营养?”大姑奶喝住蠢蠢欲动的孩子。
    “我好饿……”有个小孩子说。
    童言无忌,却让局面僵持,温亮亮感觉有几道目光大大喇喇地射过来,如镭射光,似要穿透她的五脏六腑。她早料到,她们还记恨着她抢走了出风头分猪肉的机会。
    “我去吧。”温亮亮站起来,自嘲道:“我有驾照,六年前在美院读书考的,后来虽然没怎么开过车,应该不至于发生事故。”
    照生忙拉住她,“你这种叫马路杀手,要你发生什么事,我要被奶奶砍死了。看,厨师很快就煮好一道菜了。”
    二十多个人,一道菜不够分啊……
    好一阵安静,三婶婶饶有兴趣地聊时事,“现在的小三真猖狂,在马路上扒/光正室的衣服来羞辱呢!”
    “你才知道?带球上位,把肚子当免死金牌,比谁都身娇玉贵。”
    “也不是谁都带球,有些人还没生出来,还没过门,就把自己当珍珠宝贝。”
    “笑话,小三能过门吗?就是不能过门,才偷偷领证嘛。”
    “肚子不饿了?”周老太冷冷撇了她们一眼,转瞬脸上又恢复礼貌的笑,“我从来都不看这种花边新闻,没那个闲心呀,先管自己老公再说呗。”
    “大嫂,你在含沙射影吗?”六婶婶刮了周老太一眼,“你有考虑过七婶的感受吗?”
    忽然间挑起浓浓火/药/味,在道道目光的威逼下,周老太像她们道歉。
    温亮亮觉得周老太没有错,惹出小三话题的人是她们,周老太为了遏制她们奚落自己,只是发表想法,没酸过任何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群人气焰更盛,开始扯东扯西,挑剔家庭活动形式单一、策划不完美,城隍庙经营堪忧,大时大节的菜式不好,“大锅饭就别在家里煮了,味道不好,桌椅又旧。”
    “前年才买的桌椅,还帮衬三夫人娘家的出品,用没两年就开始掉皮。”照生插了一嘴儿,被周老太瞥了一眼。
    三婶婶气得脖子都红了,死要面子地反驳:“有贵的不买,买便宜的,能保证质量吗?”
    照生嘴巴快,不吐不快:“六套桌椅□□万,还便宜呀?”
    三婶婶拍案而起,“就你们有理?敢不敢公开账簿?钱都花哪里去,往谁口袋里塞了?”
    “数目不是我和二叔管的,我婆婆把钱都交给啊渊,我每次跟你们出来,还得找啊渊领钱呢。”周老太指了指厨师刚捧出来的青椒炒牛柳和肉酱意粉,“快让孩子吃吧,别饿着了。”
    “到底是谁提议来这里玩?周边一家餐馆都没有,出来找罪受,又饿又气!”大姑奶愤愤地说,话中有话。
    温亮亮从小到大与亲戚相处,只有怕温母嘴巴子厉害,事事都占据上风,惹自己丢脸的份儿,从未像现在那样吃瘪。
    这些年在国外,没人跟她吵架,也因为信奉基督教,脾气收敛了不少。但是,这会儿真忍不下来。
    “那就都回家去!”
    温亮亮气呼呼地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阿姨,这种活动给钱我都不来,破厨师,破教练,什么都是破的,饭没吃饱,窝一肚子气,还听要听尚念经,烦不烦呐?买什么鬼宵夜,我要给啊灿打电话,我要回家去!”
    “就……回去了?”周老太表情愕然。
    温亮亮往盘子里捞起一块牛肉,往嘴里塞,“我肚子里有继承人,现在我最大,你们再含沙射影说我坏话,嚼舌根欺负我婆婆,等我儿子继承了城隍庙,我一个镚儿都不出,没有家庭活动,没有大锅饭,更没有任何旅游。”
    她眼睛扫视了一圈,继续说:“我要告诉我儿子,你们不尊重我们,别想得到我们的照顾。狠话就放这儿,仅代表我本人立场,你们要有真本事,就把我赶出去。”
    “谁要赶你出去?”
    后头传来说话的声音,大家纷纷转身看去,身高颀长的男人抱着一大束漂亮的花,寒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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