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花烬

第三十三章——沧年不复

    
    迎接神女回宫,不论任何代价。
    这就是凫晨的最后命令吗?她是知道了阿婧就是她的妹妹了。那个女人,从一开始的碎片回忆,一开始的曼珠沙华胎记跟护花铃的镌刻,就很清楚,这个人的存在。但是为了保证这不是安家跟什澈故意找人为之的事件,凫晨不惜想牺牲巧儿的性命,用姽婳霁月来验证了阿婧的身世。
    但最后的事实——
    就是这么如此。
    因为被偷袭之后重伤,又无故耗费精力使用九天玄女功,现在的她恐怕是不堪一击。
    朱骨鸟带他们两个离开灵鹫山之后,在山脚下的迷雾岭前面遇见了正在急切等待他们前来的万俟军队跟风吟七杀。
    万俟已经备好马车,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婧姑娘她……”
    “她被姽婳霁月反噬,尽早把她送回雪羽楼比较好。”
    “公子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么?婧姑娘若是醒过来发现公子离开,恐怕我们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卫祈暝望了望躺在他怀中的阿婧,如此端详,昏迷了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这个他一直爱得深沉的女人,难道就舍得离开她而去么?
    离开,无非是不想见到沈绛,毕竟沈绛是自己的灭门仇人。此次能够合作讨伐前往拜月教,完全是因为阿婧的面子,若不是阿婧在中间调息,恐怕事情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但是这一次,他也不想还未跟她道别就离开。
    从滇南到潼中昙山,马车行驶的话也要半月之久。那些弟子方可骑马回归,但是阿婧现在这个状况,要是托的时间长了,恐怕那条命就不保了。
    高山有崖,林木有枝。忧来无方,人莫之知道。
    檐水穿墙,再细的痒,经年也刻成了忧伤。
    长夜未央,盲眼偏贪看远道的光。
    忘川之上,桑枝之下。一半是光,一般是影。
    火红无度的彼岸花开满了遍野,就像是月神的长发,飘逸翩跹。曼珠沙华中间存在着一条崎岖的、难以看清的小路,一直延伸到靠近天月的山顶。月神殿位于南疆最高的灵鹫山,飞鸟难上,万籁俱寂。九天之上白云合,长风浩荡着穿过林立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尖碑,发出风铃一样的美丽声响。从滇南大地之上飞来的迦楼罗金翅鸟鸟收敛了双翅,落到高高的尖碑上,瞬间恢复了浮雕石像的原形,瞩目的望着月神殿中心的月神石像。
    无数的尖碑伫立在月神殿前的云浮上,一眼望去就像是寂寞森林。
    有白衣女子缓缓走上山,一步步缓慢而又沉重,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样,不由自主的向山上而去。
    山上有什么呢?有什么能够如此吸引人呢?又是存在着怎样奇异诡谲的术法呢?
    她不知道,只是像完成使命一样的向着高高的灵鹫山而去——
    走过的每一步,曼珠沙华都会缓缓开放。“三千菩提三千树,三千红雨三千路,业海未枯三更烛,梦尽红颜是白骨。”
    这是什么?给她的提示,月神帝灵发出来的暗示,这就是她拨动姽婳霁月的后续。姽婳霁月,平常人从来不能弹出声音,就连教主都只能简简单单拨动频率的音律。但是阿婧是唯一一个除月神外弹出《九天》的人。
    这就是明确的宿命——
    “归来吧孩子,这世上你是唯一一个能够弹出‘九天’的人,我要把月神的位置交给你,你就是我的子嗣!”
    “我不是你的子嗣,我是中原的息婧宸,我不做月神,我不需要……”
    ——不需要
    “啊……”突如其来的惊醒,突然被吓醒了,阿婧的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竟然是如此狼狈。看来未央魔羽联系上血祭,还是一种很强大的邪念之力,让阿婧久久无法摆脱那种困扰。
    她会平凡往复的做梦,只要一做梦就会有月神跟拜月教的痕迹,凡是要有这些东西出现就一定会有梦中召唤的说法。久久无法摆脱的东西,这难道就是无法改变的宿命之说吗?
    “小姐……小姐,没事了,那你别害怕……卫公子,你快来,小姐她醒了!”
    “甄珞……这是绛紫阁么……”
    昏昏沉沉的,拖沓沉重的身子,就仿佛一块石头一样的重,困难的坐直了身子。后背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直接贯穿到胸前。江逝寒那一掌果真是不轻,还有姽婳霁月的反噬作用,这加起来她还真的是承受了很多。
    “婧儿……婧儿,你醒了……你又做梦了?”卫祈暝远远地走过来,握住了阿婧的手,近近的的做在她的身旁。
    “梦?原来那是梦——暝,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被拜月教选中了!”
    “胡说,阿婧,这些话你对我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被别人听了去,你的名声难道是不想要了……”
    “你说的也对,我从小在中原长大,怎么可能会是拜月教的人……是我多心了。”不是她多心,是她自己都在怀疑。这么多的疑点,就算卫祈暝选择相信她,也不免惹人深思。一个中原血魔息执的女儿,从不曾与拜月教有过任何交结,那一层不明不白的关系是从何而来的,又是从何处追溯到的这里?
    这一切的一切,总是让人想不通。
    “好了,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养病吧……你既然醒了,那我就能安心回去了。”
    “你要去哪儿?”卫祈暝还是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一刻,这里毕竟是雪羽楼的地界,就算陌渊是阿婧的管辖,那也是他灭门的仇敌。这样的宿命,是永远都无法抹去的伤痛。他是不可能接受沈绛的议和,当初只是为了阿婧的额一夜哀求,为了整个中原的利益。既然这次行动以失败告终,那他也就没有义务在继续帮助雪羽楼下去了。
    是该离开了——
    “回去啊,去我该去的地方!”
    “你不是答应我会留下来了么!”
    答应!那句话为什么说的这么的沉重。他答应过阿婧,会陪在她的身边;她答应过阿婧,不会与自己为敌,他答应过阿婧,会好好守护她一辈子。
    这些……
    花开人不知,花落人不悔。
    花盛叶自知,花衰叶自随。
    “车马奔波劳累,况且你有照顾了我这么多天,还是多停留些时日再走吧。就当是为了我……我不会让你跟他有什么纠纷的,相信我。”
    其实阿婧也知道为什么卫祈暝不愿意留下来,当初的那个心结,到现在都不曾打开过。当初铲除拜月教误击塞北,导致他从小就家破人亡、颠沛流离,要不是萧晗筝,恐怕他现在也不能好好的站在阿婧的面前了吧。
    当初的事情,现在来解释,总还是有那么一点不遗余力。
    “你先休息吧!我等你好——”
    我等你好!
    也只有她的师兄会对她这么的无微不至了,也只有他师兄能够匹及沈绛在她心中的地位了,也只有他师兄会毫不怀疑她拜月教亲密的身份。这些东西,这个世上,恐怕也只有她师兄能够这么对她了,要是换做沈绛,又是不知道哪里生出很多怀疑罢了。
    这就是她一直迷恋的爱情——
    浮华一生,淡忘一季。空有回忆,打乱缠绵。
    笑容不见,落寞万千。弦思华年,空许年华,恍然如梦。
    不弃离别,不诉衷殇。
    “好,你若是觉得生疏,就在陌渊住下吧,是我那里的管辖,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没事,我不打紧……你先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目送着卫祈暝离开的身影,阿婧不免有些思虑了,要是当初她没有离开山庄,现在或许会跟着师兄在一起。会跟着师兄过上甜蜜的日子。不用这么的刀尖舔血,每天殚精竭虑。但是她毕竟选择了相信沈天鉴,毕竟选择了属于自己的真命天子,毕竟钟情了自己依恋的男人。这样的选择,不允许她后悔,那是一条自己的路,就算是崎岖也要忍着痛走完。
    哪怕是错误,哪怕是荆棘,哪怕是迷途。
    但她现在,还未曾后悔。
    阿婧掀开床被,缓缓的站起身来,身上体虚的寒气还萦绕在她的周身。靠近她的时候,会察觉到一丝寒冷的真气,那就是未央魔羽留下的副作用。
    “小姐,你……”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吧,干嘛吞吞吐吐。”阿婧走到茶台的桌前座下,拿起茶盏轻轻品了起来,对于甄珞的颜色还是有些不解。
    “小姐,您最近是跟楼主有什么矛盾么?”
    “矛盾?……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事情么?”阿婧还是无所察觉。
    “楼主他,他最近跟花溪姑娘……”
    “花溪?那个女人——”说到花溪,那个尹沧从东瀛带回来的女人,被收在阿婧的门下,又是凭借什么样的能耐,可以得到沈绛的青睐。可以让司苒察觉不到任何的细微,可以让尹沧那么的大费周章,可以让沈绛不顾阿婧的脸色。
    这个女人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吧。
    “现在楼里的人都在说,说小姐因为在拜月教吃了败仗,不再有能力掌管陌渊大权。而花溪正好是小姐门下的门客,又得到三楼主的支持,恐怕……”
    “恐怕什么,难道她还想要我的位置不成。想要陌渊主权,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阿婧开始有些怒火了,她不太想看到楼中那些人议论纷纷的场面,这里毕竟是雪羽楼,她身为雪羽楼唯一的女领主,还是有这个威严的。不能让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牵着鼻子走,那个东瀛的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小姐,你不能去,现在楼里是非众多,又有人在议论纷纷,现在去恐怕……”
    “怕什么,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我究竟是要看看沈绛欣赏的那个狐狸精,究竟有几分姿色!”
    这一次,恐怕是又要两分争执了,情敌之前的纠纷,爱情之中的纠纷,这样的事情,总没有那么好的结局的。
    输的一方,也没有那么好的下场。
    阿婧顶着病体,未得宣召还是前往了丹霞宫,现在的丹霞宫不是在议事,而是在歌舞。升平的舞乐听着总是让人不太舒服,里面除了沈绛跟花溪之外,还有许多雪羽楼的老臣。都是当初帮助沈家抵抗萧氏旧族的老前辈了,如今都聚集在这里,有事要发生什么了吗?
    难道沈绛如今是要开始分割阿婧手上的权利了吗?
    难道真的就如那个黑衣人琉朔所言,阿婧只是沈家布下的最后一个棋子吗?
    难道所有人在意的都是她江湖紫微星轨的身份吗?
    传说得紫薇星者得天下,难道到了现在,她都还看不清她所喜爱的人的真心吗?
    太糊涂了——
    大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武林的王者,而在他的身侧,却拥抱着另外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就不是武林人中人人认可的婧姑娘。在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扬,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深深宫邸,糜烂夹杂着纸醉金迷,现如今,都变得这般了么?
    两旁的奏乐者,台下的欣赏着,台前的舞蹈者,这些人一个个的难道在阿婧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都变成这般模样了吗?
    沈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羁了。
    那些旧族的老前辈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但是不知道今日沈绛召着他们回来究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在不想是在此如此消弭时光。况且,那位在沈绛身边的女人,也不像是婧姑娘,那曾经的人中龙凤他们还是比较认可的。
    阿婧还未到丹霞宫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远处传来歌舞升平的声音,如此颓靡的生活,怎么回事在雪羽楼出现。
    歌曲声夹杂着欢笑声,这真的是她所看到的雪羽楼么?
    “婧姑娘,楼主在楼中议事,他吩咐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入丹霞宫!”
    “未经允许?呵…。丹霞宫内歌舞升平难道就是在议事了么!怎么,想拦我的路,你们是不要命了!”
    “婧姑娘,还请婧姑娘海涵,我们也是奉了楼主的命令,我们也不敢……”
    “那我用陌渊来命令你们让开,你们可依?”
    陌渊,那个中原武林都忌惮的修罗场,而这个女人,这唯一的女人,这个唯一从那个恐怖修罗场出来的女人,她的话,还没人敢忤逆的。
    侍卫们脸色有些奇怪,但是也不好阻止阿婧前往丹霞宫,看来后面的事情都不好收场了。
    难道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难道他现在只是一个被玩弄在鼓掌之间的人么!
    那些舞姬的背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并没有人在意,许多人在意的都是高座之上沈绛怀里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那个女人他们还未曾叫得上名字——
    “楼主,这位姑娘是?”
    “给各位前辈介绍一下,这位是岚雪阁司苒的门徒,是我雪羽楼的新人,以后还请前辈们多多指教了。”
    那些老前辈们面面相觑,这恐怕还未曾随了婧姑娘的意愿吧。虽说楼主吩咐他们不得不从,也并非是碍于婧姑娘的颜面。但毕竟沈绛跟息婧宸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人中龙凤,要是在这中间出现了别的女人,也难免会出现一些流言蜚语。
    “司苒的门徒,那就是……”
    “是本姑娘的人……”舞姬们听到这个声音,缓缓地让开了中间的路,纷纷的往两边散去,乐舞也停止了奏乐,这个气氛显示的有些尴尬了。
    阿婧一身红衣出现在丹霞宫的大殿之上,按照雪羽楼的规矩,未经传召进入丹霞宫,这可是大忌,阿婧如此公然违抗命令,难道是?
    “原来是婧姑娘,听闻婧姑娘远从南疆归来,病体尚未安康就开始处理政事,还是先养好身子,那些事情交给别人处理也是可以的,不一定全要婧姑娘操心。”
    还是那些老臣们明白事理,可以明显的看出这是他们人中龙凤两个情侣之前的事情,那个小姑娘的插足已经完全了影响他们之前的感情,这就像是被捉奸了一样。
    “交给别人处理?那楼主觉得我这个领主的位置是交给花溪姑娘还是交给谁?”阿婧轻笑莞尔,在她的笑靥当中却带着咄咄逼人的杀气,倒让站在沈绛身侧的花溪有些惧怕了。
    “婧儿,你是在跟我赌气么?”
    “阿婧不敢……阿婧只知道,现在这个楼里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我在苗疆打了败仗,跟拜月教的人有来往,说我叛离中原,不适合做雪羽楼领主的位置。那这样也好,既然楼主亲近了花溪姑娘,她又是我的门徒,我把位置让给她,也算得上是名正言顺吧……楼主你觉得呢?”
    “阿婧,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的矫揉造作,我们之间就不能……”
    “我们之间已经有一个她了,你还想我怎样呢?我不听人家说的,我也不信人家描述的,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了。楼主,沈楼主,陌渊这个位置,我觉得我还是退位让贤比较好!”
    看来这一次阿婧是要发脾气了,那些老臣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阻止。既然阿婧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他们也不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了。这也的确是沈绛的错,为什么在婧姑娘外在抵御雪羽楼的时候开始对这个女人存留了感情,这种东西毕竟还是男人的不应该。
    花溪到现在也是一言不发,一句话都不敢说,她也不知道从何处插上嘴,从哪里说都是错的。她一直被沈绛保护在身后,沈绛还是护着她的,毕竟这么多天的迷惑,让沈绛在她身上找到了阿婧的影子。对于息婧宸那么强势的女人来说,花溪这种娇滴滴的女人还是让人更加的疼爱一些。
    “我看你身体抱恙,还是早些回去好好休息。”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分寸,你还是顾好你的女人吧!”
    沈绛听到这里,脸色有些变了,上前一把横抱起了阿婧。现在的阿婧身体尚未恢复,还是病恹恹的状态,面对沈绛那么强势的人,还是无法拒绝的了。
    “我的女人?你就是我的女人……”
    这句话像是轻佻,又像是赔罪,又像是在跟阿婧调情。
    眼前的这跟那人总是让人那么的捉摸不透。
    的确,只要有息婧宸存在之后,花溪的存在就不那么重要了。
    现在没关系,但是时间长了,人都是会开始嫉妒的。
    这就是女人争风吃醋的开端。
    沈绛一路抱着阿婧往绛紫阁的方向而去,而阿婧却一路挣扎,但是总没有挣扎开沈绛的怀抱。就像是男人宽大的臂膀之下,永远会存在着一个需要他来庇佑的女人,又是一个多么幸福的画面。
    但是这个画面在这里,总会有那么的格格不入。
    “你放我下来……”
    “你不想摔一跤,就别动。”
    又开始打情骂俏的细节了么,难道沈绛哄女人的方式就那么的好?
    到了绛紫阁之后,沈绛才放她下来,阿婧本来就病体未愈,刚刚又发了那么大的火,体内的寒气迸发的越来越强烈了。
    赌气,不愿意看见沈绛出现,她是在吃醋,对,没错,的确是如此。
    她在吃花溪的醋,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没有那么的简单,能够如此出现在雪羽楼,能够让沈绛开口收入门下,这将来恐怕真的就会抢了阿婧的位置。
    “你病体未愈,好好休息吧…。我会多派人来照顾你,这几天你就不要管别的事情了。拜月教的事情我没怪你,本来苗疆我们就难攻,加上他们的术法我们就更没把握,我当初只希望你能活着回来就足够,至于那些风言风语我会去处理。”
    “楼主不需要这么的细致入微,我只是你的手下,楼主还真是体谅……”
    “息婧宸,你别说话这么阴阳怪气……来人,给我好好看着她,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离开后庭,否则,你们提头来见!”
    “沈绛,你又关我,你——”
    “你好好养病,我晚些再过来……”
    “沈绛,就算你一直想要关着我,也不可否认你今天做过的事实。”这一句,阿婧没有说的太大声,他没想想让别人听见,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只是想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处处爱护她的男人了。这个男人已经开始对别的女人留有怜惜,已经不再有当初的那份温存了。
    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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