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只包子做皇帝

5.将哥儿给赶出来的那个人

    
    “你现在看到旁边桌子上放着的木瓢了吗?”沈辞靠自己方才蒙上眼睛前看到的浴室里最后的画面,一步一步引导他自己洗澡。
    里面的人却并不答话。
    她知道他听得到,也会照做,只是不会做出回应,便继续自顾自往下说。
    “拿起那只木瓢,去浴桶里舀些水……”
    “扑通!”
    木瓢莽撞地砸进水里的声音。
    沈辞笑笑,继续道:“然后浇到身上,让水全部沾湿皮肤……”
    “哗!”
    “咳咳咳……”
    “不是、栩儿,不是已经说过好多回了?不要直接从头上浇下来,要从肩膀上一点点浇……”
    “……”
    “咳咳咳!”
    “看,被呛着了吧?那下次要记着从肩膀上浇水哦?”
    “……”
    “现在再用浴巾擦拭全身,然后用皂角……”
    “扑通……”
    “皂角又掉进浴桶了吧?没事栩儿,不要捡了,用剩下的……”
    “咕噜……”
    “咳咳咳!咳咳咳!”
    “呃……无碍的,无碍的,咳一会就好了,以后记得不要把头伸进水里去捡皂角。嗯,然后我们继续……”
    半个时辰之后。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晏栩走出了浴桶,这个澡才总算是洗完。
    沈辞在屏风后面轻舒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依旧放回原位,然后静静地等着他出来。
    一阵????后,屋里突然没了声音。忽而又响起一阵脚步声,径直走到了自己面前。
    “怎、怎么了,栩儿?”沈辞站起身来,“已经穿戴妥帖了吗?”
    因为蒙着眼睛,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略微的有点急。
    “可是未找到衣衫放在何处?”
    “茶呢?饮过没有?”
    “方才弄湿了头发,可别着了凉……”
    对方突然又没了声音。沈辞有点不确定的伸出手去,想知道到底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只是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十指纤纤,仿佛摸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细细滑滑的,仿佛还带着点潮湿。
    许是弄痒了他,那人突然发出了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摸到了晏栩的身体,沈辞吓得立刻缩回手,一把扯掉了眼上的白绫。
    晏栩正歪着头傻笑,一头墨发湿漉漉的垂在胸前,中门大开,健硕的胸肌在飘忽的白衫下若隐若现。领口处,一颗圆圆的玉扣子泛着诱人的白光。
    他之所以会突然跑过来,应该就是因为不会系衣服上的这个玉扣子。
    晏栩突然抬手无意识的挠了一下胸口的痒,立刻将个沈辞臊得满面通红。
    自己、刚才摸到的,怕不正好就是他的那块胸肌?
    呃……
    无碍的,无碍的。
    未曾有旁的人看见,只栩儿与我,谁都不可能会说出去。无碍,无碍的。
    沈辞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慌里慌张替他将纽扣系好,抓起自己刚才搁在一旁的手帕,一溜烟跑出了浴室。
    “小姐……”
    “小姐……”
    见沈辞出来,众丫鬟忙俯身行礼。
    “小姐,是喜鹊照顾不周,请小姐责罚。”
    回来时已有人向她禀告了晏栩犯病之事,她一听说立刻便候在了门外,且等着沈辞出来训斥。
    沈辞却心不在焉的,直到她说话时才注意到有这么个人跪在自己面前,也才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小梦被自己关在柴房里。
    望一眼满脸歉意的喜鹊,沈辞忽的就想到了前世的那个夜晚。她为了救自己,自告奋勇将金兵引走,最后惨被糟蹋,横尸城楼。
    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起来吧。”她道,继而又吩咐道,“今儿个天色已晚,让那丫头先回房休息。明儿一早给她点赏钱,打发了吧。”
    “是。”喜鹊应道。虽有点意外,但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哥儿的事,小姐向来严肃,自然是不会继续留她在府里的。
    只是未料到,一向心慈手善的小姐,今日竟会如此杀伐果决。
    “你这是去哪了?怎么现在才露面?”沈辞望着她起身后,才又问道。
    喜鹊将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垂首回道:“老爷心口有些痛。方才用过晚饭后,又请大夫来瞧了一遍,小姐您不在,我便去前院帮衬了一把。”
    是被她给气的。
    沈辞顿觉心中愧疚不已。
    “现在如何了?”
    话虽问了,却不等人家答话,抬脚便已经往外面走去,“我去看看……”
    “小姐,”喜鹊伸手又将她给拦了回来,“大夫瞧过后便给开了药,方才喝过,已经睡下了。小姐,您还是明日再去吧……”
    犹疑片刻,沈辞终于还是点头。
    “喜鹊,扶我回房吧。”
    “我身上累得紧,你吩咐下去,明日早起,谁都不许来叫我,直到我自己想起来时为止……”
    “是。”
    。
    这一睡,便是三日。
    除了期间偶尔起来问过几回沈伯奕状况,顺带喝过一些淡茶外,其余时间皆瘫在床上。
    终于在第三日清晨,喜鹊有点按捺不住了。
    手掌叠在小腹,恭恭敬敬地喊了几声“小姐”,见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之后,走上前去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背。
    “小姐?小姐?”
    “您都已经睡了三日了,可是身上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莫不是,前几日的风寒还未好?要不,奴婢再去请大夫来……”
    “嗯……”
    喜鹊正趴在床头上询问,就见那人突然坐起来,惬意的伸了个大懒腰。眉眼清明,唇角带笑,仿佛刚从一场美梦中醒来一般,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
    “喜鹊,备轿,我要去看看大嫂和二嫂。”
    前世城破,她往城楼上去时,曾亲眼看到大哥的都护府和与之紧邻的二哥的宅邸被熊熊大火包围,二位嫂子与侄子侄女不知去向。
    重生回来后,父亲与几位哥哥她都已见过,却还未去见过二位嫂嫂。
    是的,睡了这么许久,总算是让她睡明白了一件事。
    那段她觉得像梦,但又觉得异常真实的经历,应该就是佛经中常说的,自己确确实实活过一回的“前世”。
    只不过,在自己死后,并没有按照惯例“投胎转世”,而是“重生”回了她还没嫁给于昭时的这个十八岁的春日里。
    是否,是因为佛祖听到了她临死前泣血的祈求?
    沈辞不知道。
    但她知道,既回来了,重活了这一世,便不能再任由前世的悲剧再度重演。
    所幸,在自己重生回来的那个早上,已然拒绝了于昭的提亲。
    这样,于昭想趁他与自己成婚之日卫城守备松懈之时,联合金兵攻城的计划便得暂时搁置。
    沈辞自然知道他不会就此罢休,但是至少,她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
    虽说,假意答应了他的提亲,然后利用成婚前的这段时间暗自筹备、与父兄商议应对之策或许会更简单易行。
    但那样一来,最后一步势必是要自己将计就计,与那个狼子野心的于昭假结婚,然后在成婚之日,一举将胆敢前来进犯的金兵和卖国贼于昭一并歼灭。
    可沈辞却并不愿意这样做。
    一来,是父亲和兄长们绝对不会答应让她去以身犯险。即便答应了,她一个女儿家,成婚当日便亲手送自己的夫君去了阎王殿,这名声传出去,怕是也不甚好听。到时候,谁还敢再登她护国公府家的大门?
    即使她可能今生都不会再想嫁人,她的父亲和兄长们,又岂会轻易放过她?任由她耗在家里做个老姑娘?
    日后,又是他们的一桩心事,倒不如尽早避免。
    二来,便是她的私心。
    要她为那个狼子野心的于昭再穿一次嫁衣,即便是假的,也会让她感觉无比的恶心。
    前世她便是穿着那身血红色的嫁衣跳下了城楼,今世要她再穿一次?
    她宁愿走另外一条可能更为艰难,但却会走得坦坦荡荡的路。
    “小姐,轿子已经备好了。”喜鹊在门外回禀道。
    沈辞已然收拾妥帖,探手去捋了捋背后如瀑的长发,朝门外道:“知道了,走吧。”
    对着铜镜浅浅一笑,抬脚出门。
    护国公府在城南,大哥的都护府在城北,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沈辞到了都护府时,二嫂已经先一步到了,正和大嫂等在客厅。
    互相见过礼,用过早饭以后,三人闲话许久,沈辞抱着侄子侄女好生逗弄一番,想着幸好你们都还好好的,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怕二位嫂子看出什么,忙又起身告辞离去。
    出门坐上轿子走了一段路程,沈辞的情绪刚刚平复了些,便闻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嘈杂声。
    沈辞轻轻挑起小窗口上的帘子向外查看。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衣着华贵,明明看着很富有,却一副瘦猴相的男子,正站在当街挥舞着一只手指使自己的家丁干着什么。
    沈辞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名家丁。
    就听“咣当”一声,家丁一脚踹开了路边店铺的门,张扬跋扈的样子看着着实碍眼。
    沈辞皱了皱眉。
    “这人是谁呀?”
    听到自家小姐在问话,喜鹊忙指使轿子停了下来,一溜碎步小跑到了沈辞面前。
    “小姐您不认识他吗?”行过礼,喜鹊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道,“这人就是把咱家哥儿给赶出来的,他的那位舅公,李生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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