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如何知道的!”甘草震惊道。
祁潆?S苦笑着摇摇头,当年她失去了甘草,每日形只影单一个人看起来甚是孤怜。那时候她也期待着景家来议亲,甚至她幻想着景润会是一个待她极好的翩翩佳公子,他们可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她已经过了成亲的年龄,京城里却仍是杳无音讯。
有一次六师兄带着他的夫人来看师父,六师嫂见她一个人蹲在河边可怜,于心不忍才对她说了丁氏的恶行。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京城里私下早已传遍了关于她的谣言,她甚至能想象得到丁氏是如何摆着一张虚伪的嘴脸同那些贵妇人们低语,如何诋毁着她一个未出嫁女孩的声名,如何以生涩隐晦的语气对别人说着......她不能生育。
景家是功勋贵爵,自然不肯要她这么一个女子做媳妇。
她还记得十六师兄那时候一脸急色地过来找她,对她说景家不识抬举也罢,不论如何他定会娶她的。
她一直明白十六师兄的心意,可即使十六师兄这样想又如何,他是显国公府二房长孙,也是礼部尚书大人唯一的儿子。可即使老国公和国公夫人再宠他,也绝没可能让他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为妻。
景家不要她,国公府更没可能。
前世里她被那个神秘人杀死的时候,只差两个月便满十八岁了。
这个年龄,在京城里已经是个老姑娘了。那个时候,她是打算在师门里过一辈子的。
有些话虽然她不说,但并不代表她已经忘了。
祁潆?S轻轻闭上眼睛。
甘草见她不回答,摇了摇她的身子说:“姑娘既然知道,为何不去阻拦呢!”
“阻拦?”祁潆?S自嘲一笑,“你以为我能阻拦得了吗,从丁氏认定我阻了她女儿路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打定主意这样做了。一开始她只是同自家姐妹,闺中密友讲,可京城那可是最龌龊,最适合流言生长的地方。一传十,十传百,日子久了,就慢慢传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再说,阻了这个她也会想别的法子败坏我,在她们眼里,我每日和男子相处,早就已经声名不清了。我身在师门,又怎能拦得了长舌妇人的嘴。”
“姑娘可以告诉侯爷啊!”甘草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惶恐。
“甘草你要记住,他不只是我的父亲,还是丁氏的丈夫,祁潆微他们的父亲。就算他再疼爱我,也不可能不顾老夫人的面子和整个家族的体面,去处置丁氏。”
甘草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所以甘草,我们不能依靠任何人,以前......我很懦弱,总想着靠别人挽回自己颓败的人生。”祁潆?S勉强一弯嘴角,在她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喜悦,“可今后不会了,别人欠我的,我都要一点点拿回来,靠我自己拿回来。”
甘草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扯着祁潆?S的裙角站了起来:“姑娘,若你不想嫁人,我们就不嫁了。甘草便一辈子陪着你,就算没有......我们两个人也是一样的,甘草一辈子都不会让姑娘去受别人的委屈。我这就去给姑娘拿纸笔,我们给景家退婚。”
“等等。”祁潆?S拦住她,“刚才是我思虑不周了。既然景家不想娶我,那便让他们来退婚。”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甘草问道。
“父亲刚为我定下亲事,若我现在就去信退婚,不但辜负了父亲的一番苦意,还会让父亲觉得我很不懂事,”祁潆?S走了两步,看着前面说,“我会想个法子让景家主动退婚的。”
“可是由景家悔婚的话,对姑娘的声名不好啊。”甘草急道。
祁潆?S勾了一下甘草的鼻子道:“刚才还说一辈子陪着我呢,现在怎么又在意起这个了。”
甘草缩了一下脖子说:“话是这样说的没错,可是......”
甘草又吸了一下鼻子说:“算了姑娘,要不你就嫁那个顾弈琛吧,他虽然脾气不好又没家世,但至少长得好,看着舒服.......”
祁潆?S蓦地就羞红了脸,不再理甘草转身就走:“又胡说八道!”
甘草吸了一下鼻子委屈地跟了上去:我还不愿意呢好不好......
————
“小师弟。”
顾弈琛神色冷漠地转脸看过去,见是十四师兄安步崖。
顾弈琛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河边慢慢站了起来,神情淡淡地转身就走。
在与安步崖擦肩而过之际,安步崖突然轻轻笑了起来:“你已经很多年没来过这里了啊。”
顾弈琛猛地顿住了脚步。
安步崖却了然地朝他看过去,继续说:“已经三年多了吧,以前你小时候经常来这里闷头不哼地投石子。是不是......与她吵架了?”
顾弈琛满是寒意地朝他看过去。
安步崖却像是没感到他目中的寒意,继续神色淡淡地说:“师弟你什么都好,可唯独没有一个好家世。以前你最不屑,最嗤之以鼻的东西,没想到竟成了你们之间的阻碍。”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弈琛的声音冷得仿若万年寒冰。
安步崖却轻轻地笑了起来:“据我所知,师弟你的生身父亲可并不姓顾,就算是师父随便取的名字,为什么要给你这么一个姓氏呢。”
安步崖笑得眼尾弯弯地朝顾弈琛看过去:“而且我无意间知道了,师父他,就姓顾呢。”
......
豫平候府。
“哐当!”
丁氏猛地将杯子拂在地上,那白底青花的瓷杯立即就裂成了碎片,里面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
“太太消消气啊,”冯嬷嬷忙上前去拍着丁氏的背,替她顺气,“为这种事生气,不值当的。”
“好啊,表面上什么都同我商量,私下里便背着我去给那个野丫头找婚事。养在他面前的薇儿他不管,却替那个死丫头寻了这么好的亲事。”丁氏拧紧手帕,怒道。
“太太可千万不能这么想,侯爷肯定帮咱姑娘留了更好的亲事。”冯嬷嬷劝慰说。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他心里就只有那个病秧子的狐媚子娘亲,”丁氏冷笑道,“我对他掏心掏肺的,他却还是不能完全信任我。”
“太太与那死人较什么劲,”冯嬷嬷仔细观察着丁氏的神色说,“侯爷再念着她,她也活不过来了不是。”
丁氏眼底仍透露着深深的恨意:“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景润是这京城里出了名的翩翩佳公子,不知多少女子暗地里思慕着他。而且我还听说那定远侯府长房大公子的身体并不好,皇上器重景家,说不定以后就是这景润承袭了爵位也不一定,那样的话,那个贱丫头以后就是侯爷夫人了!”
丁氏的声音蓦地尖利了起来。
冯嬷嬷吓了一跳,忙道:“太太莫慌,咱们家姑娘以后会有更好的婚事的。”
“那也不能便宜了这个贱蹄子!”丁氏厉声道,“就她那个不能生育的破身子,景家也真敢要她?不行,我得想个法子去阻了这件婚事。”
冯嬷嬷试探性地问:“太太的意思是?”
丁氏一撇嘴角,表情显得极为狰狞:“定远侯府既然敢要她,就说明往她身上泼的脏水还不够。我就不信,一个什么都没有名声还臭的丫头片子,他们还敢要?”
“也许,定远侯府只是不想拂了咱们侯爷的面子吧。”冯嬷嬷道。
“既然是他巴巴地替他女儿讨来的这门婚事,就别怪我无情了,”丁氏尖利地冷笑着说,“等这事儿一过,我敢保证整个京城没一个人敢要她!”
冯嬷嬷忍不住感到了一阵胆寒,但还是顺着丁氏的意思问道:“太太想怎么做?”
丁氏阴测测一笑:“你且瞧着吧,好好替我办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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