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和渣攻情深不寿

83.此生不再入黄泉 19

    
    斯年曾经想过,简守会不会早已投胎转世。
    会不会就算他们再次遇见, 也不会认得彼此。
    此时, 斯年抱着翻版的小简守, 几乎热泪盈眶。
    小孩哭得很伤心, 在有人抱起他后似乎就找到了依靠。
    胆怯地窝在斯年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攥着斯年的衣领。
    斯年抱住他就像抱了个瓷娃娃,不敢太过用力也不愿就这么放手。
    只是垂下头仔细地打量着小孩稚嫩的眉眼。
    鼻头哭得粉粉的, 小嘴也紧紧的抿在一起。
    睫羽上挂着的泪珠就像是晨间剔透的松露, 摇摇欲坠。
    像, 实在是太像了。
    只要长开后,就会是简守当初的模样。
    符纸封住了风眼,四周的风终于散漫平稳了下来。
    浓烟也尽数散去, 只剩下受了伤的人躺在地上哀嚎。
    斯年后背上绽开的皮肉开始叫嚣着作祟。
    血水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上, 一片狼藉。
    斯年转过头就看见了高詹惨死的模样。
    立即捂住了小孩的双眼,怕吓着了他。
    被落在原地的简守,视线一直跟随着斯年。
    看到他这副紧张惊喜的模样,心中五味陈杂。
    经此十年, 物是人非。
    斯年认错了人, 自己也早已是面目全非。
    巫冶庭赶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他显然也是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的后果。
    丫鬟和小厮倒了一片,成了不知死活的血人。
    他请的能人术士也没好到哪里去, 能站起来的不过两三个。
    高詹是死得最惨的, 被剃成了一具沾血的白骨和一滩烂泥似的血肉。
    浓烈的血腥味直冲脑门, 似要让这里的所有人牢记这副恐怖的画面。
    巫冶庭气得发抖, 他以此作为试探,那只鬼怪又何尝不是!
    被人风刃砍得没一块好肉的护卫,手脚麻利地为自己点穴止血。
    强撑着一口气跪在巫冶庭的面前,有条有理地给他还原了整件事的经过。
    妖风是陡然而起的,连高詹自己也没有预料到。
    当时的浓烟大得看不清事物,只能听见四下的惨叫声。
    高詹口中的听上去尤为骇人,不过瞬息就没了声响。
    等到烟雾淡下来,风也小下来后,
    就只剩下坐在原地的和尚和那位狄公子毫发无损了。
    不对,还有一人。
    护卫指了指路口的方向:“庄主,是他救了小少爷。”
    抱着小孩的男人可以说是狼狈的,后背削成缕的布块垂了下来,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伤口。
    可他却用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抱着小孩,直至现在都未松懈半分。
    巫苏苏还在哭,只不过很小声,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巫冶庭走过去,朝巫苏苏伸出了双手:“苏苏乖,到大伯这里来。”
    巫苏苏听到熟悉的声音,把埋在斯年怀里的头抬了起来。
    委屈地扁了扁嘴,前倾扑到了巫冶庭的怀中。
    斯年虽然不舍,却也不至于完全冲昏了头脑。
    他松开手问道:“这小孩,是你的侄子?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此时负责照顾小少爷的丫鬟和老婆子们已经跪了一地。
    使劲儿地磕头请罪:“奴婢们罪该万死,没照看好小少爷!”
    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好动,一转眼就没了人影。
    万幸的是小少爷没受伤,不然她们就算是都死了也赔不起啊!
    巫冶庭胸中憋着一口气,语气狠厉:“够了!都滚去刑堂领罚吧!”
    斯年被他晾在一旁也不生气,只是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苍白。
    巫冶庭仿佛现在注意到他似的,对他微微颔首——
    “此事多亏了少侠,想要什么报酬尽可提出来。”
    斯年捂住嘴咳了两声:“报酬就不必了,帮我请个大夫就行。”
    皮笑肉不笑的,“这不过才两天,我就伤了两次,这巫月山庄果然邪门,无论是人还是鬼。”
    巫冶庭跟他打着太极:“所以还请各位少侠尽力而为,还我山庄一个安宁,大夫稍后就会去凌少侠的房间里候着。”
    眼看着巫冶庭要将巫苏苏抱走,斯年突然问道:“这孩子几岁了?”
    巫冶庭抬了抬手臂,鼓励巫苏苏自己说出口。
    巫苏苏腼腆地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我虚岁,整十了。”
    斯年看着他剔透稚嫩的双眼,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哪里都像,连声音也像,说话时最尾端的字眼总是模糊不清的。
    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一样的十年啊。
    他心心念念的人原来早已踏入了轮回,以陌生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在巫冶庭快要起疑的时候,斯年停止了发呆。
    他朝着小孩露出一个特别柔软的笑来:“苏苏真乖,明天来找哥哥,哥哥送护身符给你。”
    巫苏苏对护身符并不感兴趣,只是点头乖巧地说好。
    从道士手中出来的护身符,并不是个摆设,而是真的能消灾驱魔。
    巫冶庭终于诚心地道了声谢,也不似之前那样轻视这个年轻人了。
    被抱走的时候,巫苏苏将下巴磕在了巫冶庭的肩膀上。
    朝着斯年挥了挥小手,默默地念叨了一句:“谢谢,哥哥。”
    雅罗还躲在花坛后面没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地后悔着。
    眼前一花,像是有什么从前面飞蹿而过,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
    雅罗搓红了双眼,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简守下意识地接过那一团朝他扑来的白影。
    触碰到的是柔软顺滑的毛发,还带着温温的热度。
    是一只极美的白狐,尖尖的耳朵和蓬松的尾巴抖动摇晃着。
    在简守的怀里蹭来蹭去,黏黏糊糊的。
    简守先是茫然,眼里的疑惑渐渐由愉悦所代替。
    他将白狐举起来,和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对视:“你是他对不对?”
    白狐回应着“吱吱”地叫了两声,小脑袋蹭了蹭简守的手心。
    简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男人怎么会藏进这么小巧可爱的身体里。
    斯年转过头,就恰好看到了简守的笑魇,鲜活的明媚的。
    像是暖春三月指头上的桃花,也像是林间清风拂过的翠竹林。
    斯年有片刻的充愣,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脸上有其他的表情。
    就在那一刻,之前所积累的所有情绪仿佛都达到了一个沸点。
    十年前的悔恨,十年间的期望,十年后的重逢……
    他等了太久,也等得太苦,他不知道现在算不算圆满,只觉得心中的情绪急需一个宣泄口。
    斯年从来未想过,他有一天会因为别人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而流泪。
    简守抱着白狐,隔得远远的看着那个糊了满脸的泪水的斯年。
    抚摸着皮毛的手指僵硬了起来,心中酸涩难当。
    原来时间过了这么久,被困在里面的人,却没有一个能逃出来。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副模样真的是丑死了,雅罗瘸着腿走过来。
    嫌弃万分地往他脸上扔了一张手帕:“擦擦吧,小姑娘。”
    她绕过去看了一眼斯年惨不忍睹的背部,突然就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这个看上去就好疼的啊。
    于是弯腰捡起地上的那张手帕,垫着脚胡乱地擦着斯年脸上的冷汗和眼泪。
    “我说你不会是被疼哭的吧?怎么还在这儿傻站着。”
    窝在简守怀里的白狐微微眯起狭长的双眼,里面寒光晦暗了几分。
    他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简守的指尖,细小的倒刺勾起一片酥麻。
    不要看别人,你是我的啊。
    简守被他拉回注意力,垂下眼眸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和斯年早在十年前就再无瓜葛,如今也不该有半分牵扯。
    斯年看着那人毫不在意地离开,没有关心的表情或者一句询问。
    先前心中的激动和喜悦已经凉了一大半,沉淀下来的是厚重的阴郁。
    他又在对他抱有期待了,对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活该自己这满身的伤却没个由头!
    扯开在他脸上作乱的那只手,斯年一声不吭地往回走。
    雅罗再次被甩脸子,又气又心烦,自己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一跺脚,还是追了上去,这人要是疼死可怎么办?
    雅罗进门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老大夫背着药箱进屋。
    打下手的小厮正端了一盆血水走出去,里屋丫鬟正在用热帕子去擦他背上的血迹。
    斯年疼得眉尾一抽一抽的,却心如死灰的没什么表情。
    老大夫走上前来说;“把衣服脱掉,脱不掉就用剪子剪掉。”
    斯年一下子就将破布一样的衣服扯了下来。
    不可避免的有些结痂的伤口崩开又开始冒血了。
    老大夫绕到斯年的后面,看得直瞪眼:“哟、哟,这怎么弄的啊?”
    却是手脚麻利地处理起伤口来了。
    雅罗坐在自来熟地坐在一旁,看到斯年肌理结实的上半身,脸颊飞出了两团红晕。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跑出去喘气了。
    那头,等简守回了房间就将丫鬟们请了出去。
    又将四面八方的木窗关了个仔细,才将白狐从怀里给放了出来。
    白狐姿态优雅地半坐在桌子上,抖了抖身上蓬松的白毛。
    他专注地盯着简守看,半晌后打了个嗝:“阿守,我刚刚吃饱了。”
    男人的声音从一只狐狸的嘴里吐出来,总是有些不熟稔的违和感。
    简守没忍住,又攘了攘他身上的毛:“嗯,是高詹吧?”
    狐狸回味地舔了舔嘴角:“很新鲜的魂魄,还有两个丫鬟的。”
    “两个丫鬟?那场动乱里还死了两个丫鬟么,我为什么没有察觉到?”
    很多人不过是看上去凄惨,却没有伤及性命的,除了高詹。
    白狐站起来,漂亮的尾巴在空中画了一圈,扫过了简守的下巴。
    “不是那里的丫鬟,而是那小孩身边的。”
    简守不解。
    鬼王又提醒道:“死了,才能跑出来啊。” 眼中一片狡黠。
    简守心中一怔,终于觉得古怪。
    是啊,这么多人守着,怎么还能让那小孩一个人跑出来呢?
    简守抿了抿嘴唇再张开,还是问了出来:“你有没有觉得那小孩长得很像我,原来的我。”
    “可是我又看得出来,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东西假冒了我的模样。”
    白狐在桌面上踱步,说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说,“阿守,我们总会知道的。” 像是安慰又像是敷衍。
    简守体贴,也不强求,于是主动转移了话题。
    问道:“怎么会想要附身到狐狸的身体里呢?”
    还小小的开了个玩笑,“是因为我喜欢小狐狸么?”
    白狐的嘴角勾起,像是在笑:“是啊,因为我的阿守喜欢。”
    这样的我对于你,至少是有温度的。
    简守有些绒毛控,又将狐狸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心中欢喜,嘴上却是调侃:“干嘛啊,动物身体哪有人形舒坦……”
    说完后,却是自己突然顿住了。
    再抬眼时,眼中就含了一团化不散的雾气。
    他的声音变得哽咽:“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
    带着些许绝望和崩溃:“你是不是已经不能聚集灵魂了?所以只能用白狐的身体暂时锁住!”
    我说你为什么会在我睡着后离开,我说你为什么只送来桃花却不见人影。
    原来,原来,你差点就永远地消失不见了!
    鬼王鲜少能看见简守的情绪起伏,他如此明显的悲伤是因为自己。
    鬼王既觉得开心,更多的却是心疼。
    他抬起头,用舌尖卷走了他的眼泪,就像从前一样。
    低声安慰道:“阿守,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刚刚我看见你笑了,能再笑一次给我看么?我很喜欢。”
    简守现在根本笑不出来,却又因为男人的承诺而感动。
    他试图勾起嘴角,白狐的嘴唇就贴在了他的嘴角。
    “足够了,阿守。”
    他是真的觉得很满足,无论为阿守付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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