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自己不会骑自行车的卓清莲便让罗美华载着,去了镇上。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布票,分别给自己以及美华扯了两块不同花样的布,想继续逛逛,都没什么地可以逛,两人便利索地启程回家了。
“美华,你说你是会用缝纫机的对吧?”卓清莲在后座上问。
美华点头。“杏花家有一台,我去他们家的时候用过,真是比用手快多了,而且那针脚也显得整齐,难怪很多姑娘结婚都要缝纫机呢。”
缝纫机在这个年代绝对是稀罕物件,不是人人买得起,也不是人人都能买的着。
卓清莲忖摸了一会,“美华,回去的时候你便去杏花家问问,可否借出他们家的缝纫机来用用。”
罗美华赶紧摇头,“想都不要想,那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她是不会借的。”
卓清莲能够理解,但是没有用钱搞不定的事儿,“这样,你告诉她,不是白借,按天给钱,等于咱们暂时租一下用用。”
“啊!”罗美华为难了起来,“乡里乡亲的,怎么好提钱的事儿?”
卓清莲就知道她会这样想,天天讲面子的社会,也没见多少人真正有面子,还不如直接用钱交易来的痛快。
“没事,人家能买到缝纫机也不容易,确实不能白用,你就去问她,让她开个价,我们也用不了几天,回去后,我把两套图样给你,你照着图样,按照咱俩的尺寸把两套衣服做好以后,就还给她。”
“清莲,你是说今天扯的布,还有我的份儿?”罗美华不可置信。
“对啊,布料花样都是你选的,可不就是送给你的吗。”
听自己这闺蜜大大咧咧的回答,罗美华内心一阵感动,在这样物资紧缺的年代,谁家吃的穿的用的,都不会随便送人,自从嫁给魏青山以后,还一直穿的是出嫁时准备的衣服,但却是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清莲大大方方地要送她一套衣服。
“清莲,真的不用送我。”她有些不好意思。
“美华,你这不是无功受禄,你出力,我出钱,天经地义。”
“以前我也经常帮其他人做一些针线活,他们知道我手艺好,便经常来找我做件衣服或者缝补衣服,就是耽误点工夫,这没什么的。”
“美华,以后你这观念要改,你的工夫,你的手艺,可都是钱。你就按照我说的,去杏花家谈谈,钱我来出。”
美华只得点头。
两人在自行车上走着走着,便到了上次遇到活春/宫的庄稼地,卓清莲想到当时罗佑华那?逖??班坂汀币簧?α恕
笑得罗美华莫名其妙。
回到家以后,见罗佑华与婆婆都还没回来,卓清莲便让美华将自行车停好,她到屋里拿出早已设计好的图样。
罗美华接过图样,眼睛闪出了精亮的光。“清莲,这是你画的?”
卓清莲点头。
罗美华的眼里又闪出一丝不可思议,她自小与清莲一起长大,从来都不知道清莲竟然会画衣服的图样,而且还画的这样好,因她平时就喜欢这些手工活,所以即便自己不会设计画图,但却是能看得出来图样的好坏的,她甚至都能想象的出来,衣服一旦做好,一定漂亮。
见她惊异,卓清莲不置可否地笑了。
关于这两份图样,对于卓清莲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在设计的过程中,她力求有所突破,但又不能太突出,毕竟现在仍然是一个保守统一的年代,只能在一个度的范围内发挥下自己所长。
“家里有人吗?”外边有个声音喊了起来。
“有人,进来吧。”卓清莲回复对方。
一般邻居家串门,都是直接闯进来了,不知道这是哪个,还要先喊一嗓子。
人一进来,看那打扮以及身边的包,卓清莲和罗美华都明白了,原来是邮差。
“这是罗佑华的信!”
说着递给了卓清莲,人便走了。
卓清莲低头一看,XX军区,信封上的字迹刚毅中透着一股子娟秀,明显不是爷们儿的字,如果是娘们儿,无他,一定是那王美珍没错!
她都不需要第六感,脚趾头都猜的出来。
“清莲,你怎么了?”美华见她忽然怔怔了起来,担心地问。
卓清莲将信伸到了罗美华面前。
“清莲,你知道,我根本就不识字。”美华没接。
“不是让你看他的信!”卓清莲耸了耸肩,“是想告诉你,这信是那个女人写给你哥的。”
罗美华眨巴了下眼睛,“你是说,那个什么王美珍写的?”
卓清莲很肯定地点头。
罗美华忽然有些着急了起来,一把夺过信去,就要拆,卓清莲赶紧制止了她。
“清莲,二哥应该教你认过一些字,所以,你读信该是没问题的,咱们就拆开吧,看看那女人到底跟大哥说了些什么。”
卓清莲摇头。
即便不看,她也基本能猜到那个女人会说些什么。
再说,她还没低级到去偷看罗佑华信的地步。
“好了,美华,你先回去吧,赶紧去杏花家谈谈。”
罗美华没辙,略有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回到卧房,卓清莲将信直接放到了炕边的台上,不像往常那般四仰八叉,而是身子蜷缩着侧身躺了下去。
一直以为自己很牛掰,劝美华的时候也是振振有词,原来自己也是如此脆弱,看到一封信,便心里莫名地缩了起来。
到头来还是彻底爱上罗佑华那厮了,因为爱,自然害怕失去。
她不是原来的卓清莲,她也不是罗美华,她不会因为被抛弃而自杀,也不会委曲求全,离开了罗佑华,她也能够生活下去,也会有自己的人生。
但……
此时的她,还是害怕失去。
记得那次她偷听墙角,王美珍那女人便说自己是喜欢罗佑华的,但他拒绝了。
因为他的拒绝,因为他说喜欢上了娶回来的那个女人,然后她便感动不已,洗干净了自己就跟他睡了,会不会当时罗佑华只是故意说气话来刺激王美珍?
即便罗佑华对她卓清莲果然有些真心,但又怎耐得住白月光一而再再而三的强大攻势?
她不媚权势,不贪财富,对她来说,最大的诱惑只有一个男人炽热的感情和纯净的心。
而对一个男人来说,诱惑又是什么?
也只是她的身体和她的灵魂吗?
或许,光明的前途、耀眼的身份、曾经动过心思的那个高门千金,也是抵抗不了的诱惑,不是吗?
天平放好,她才忽然发现,自己的砝码如此不足,失衡的感觉真是不爽!
外边有了一丝动静,兴许是他们回来了。
果然,她听见男人的脚步声近了。
“你说跟美华去镇上办点事情,你们回来的倒挺早。”男人看她躺炕上,便说了这么一嘴。
炕上的女人脸朝里,没有回他的话,男人浅浅一笑,以为那女人想来是睡着了。
男人并没有看到炕台上的信,转身便出去了。
躺在炕上的女人,有些心烦、心乱,终于没有忍住,拿起信走出了卧房,原来信的主人正在柴房忙乎,她便快步走向柴房门口。
男人看她一眼,微笑道:“醒了?妈说今天不回来吃饭,我赶紧做点,咱俩吃。”
女人“嗯”了一声。
奇怪,今天这个女人倒是安静,要搁以往,她早就噼里啪啦说上了,说不定还趁他忙乎期间捣捣乱。
抬眼望去,女人也笑意殷殷地回望着他,那笑有些莫名,有些发冷,笑得他竟感觉有些凉意。
未等询问,女人一只手伸了出来,手里是一封完好无损的信。“你的信,刚刚有人送来的。”
女人脸上还是挂着莫名的笑。
而他没有去接那信,他这一不接,女人更加确定,他也是用脚趾头就猜的出来这信来自谁,如果没猜错的话,想必这不是王美珍那女人写给罗佑华的第一封信,以前他收到过几封,什么时候收到,她统统不知,只是这次机缘巧合,邮差正好赶在了她在家的时候送来了而已。
“怎么,你不好奇是谁写的吗?打开看看呗。”女人脸上仍是那莫名的笑。
他一把接过去,直接投到了锅底下的火堆里。“没什么好看的。”
女人脸上的笑慢慢收拢,他是知道信的内容的,或者说他是能猜得出信的内容的,既然能猜得出,说明那内容是王美珍在前边的信里说过不只一次两次的。
“情书怎么会没什么好看的,情书大多是火辣热情,让人脸红心跳的,你竟就直接烧了,可惜了,我还想好好看看,学习学习呢。”
女人说完,转身回了西偏房。
男人望着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淤堵:这个小心眼的女人该不会想多了吧?
饭做好以后,他为老子爹盛了一碗送过去,然后喊了女人来吃饭。
饭桌边,就他们二人。
女人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他一点头绪都没有。为她夹了菜到碗里,她浅浅一笑,吃的蛮香。
这本来也是个神经大条的女人,想必是没有多想的,毕竟他当场烧掉了那信,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许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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