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驸马是太监

124.124 番外·燕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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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易安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不卑不亢道:“回公主的话,六年。”
    “今年多少岁。”
    “十七。”
    苏瑾欢嘴角噙起一抹微笑, “那日王权提及对食,你既是本宫宫内的人,本宫却还未曾问过你, 在这宫内可有看对眼的姑娘。”
    张易安正在揉捏的手稍稍滞了滞, 随即马上回过神来。
    苏瑾欢这话,颇有些不好判断。若只问对食的事,偏偏先提了一句王权, 可若还在纠结王权的事, 后面为何又问他看对眼的姑娘, 两相矛盾,张易安拿不准苏瑾欢的心思, 唯有规规矩矩道:“回公主,奴才是个阉人,能被公主救下又在长宁殿当值,是奴才的福气, 奴才只想尽心尽力的伺候公主,旁的事,奴才并不感兴趣。”
    话倒是说的挑不出什么大错。苏瑾欢把手压在了自己下颌, 略微撑起了些许身子, “那本宫姑且便当你没有了。”
    张易安瞧着苏瑾欢此间动作, 手上动作适时停下, 请示道:“公主?”
    苏瑾欢没有说话,她自己把身子侧了侧,再是给了某人一个眼神,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张易安心领神会的把床尾的靠枕拿了上前小心的放在了其的身后,“本宫有些日子没听话本了,你且念些给本宫听听,上次的《寡妇记》可念完了?”
    张易安心头一颤,“回公主的话,未曾。”
    “那便念这个吧。”
    张易安不敢多言,道了句“是”后,便朝外方走了几步。
    舒适的语调渐渐从一侧传来,若是不仔细听罢,想来任是谁也想不到,如此正色之言下竟是此般露骨的话语。
    苏瑾欢对这些艳本本就没多大的兴趣,起初是阴差阳错的给了某人,后来是想看看其手足无措的样子,但这一会儿,她却是隐约有了别的打算。
    潜移默化的作用就像是如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长久念这些东西,她就不信这人不会被这里面的内容勾的生出别的心思。
    届时她再用些计谋,张易安,你可千万别让本宫失望呢。
    ……
    永安帝今年三十有九,正值壮年。奈何其从小身子便有些虚弱,对于朝政,他时常也是有心无力。
    苏瑾欢是南唐的嫡长公主,同样嫡出的还有只有七岁的太子苏瑾晏。两人同父同母,唯一可惜的是,两人的母后在苏瑾晏出生半年后便香消玉殒,独独留下姐弟二人在这后宫中挣扎。
    永安帝与皇后少年夫妻,发妻留下的孩子,他倒也没有忽视,把太子自小接到身边亲自□□,再给苏瑾欢如皇子一般的待遇,苏瑾欢天资聪颖,胆大心细,几年下来,无论前朝后宫,永安帝都能听见夸赞的声音。
    南唐与他国不同的是,长公主若其本身足够优秀,其地位可在任意一位皇子之上,若其放弃成家,还可掌皇室暗卫之权。
    这也是上一世为何苏瑾欢在一众人虎视眈眈之下还能以雷霆的手段将自己亲弟拥上皇位最主要的原因。后来她为了消除帝王猜忌自愿下嫁,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让权中最大的一步。
    与先人相比,永安帝的子嗣并不算多。皇子中,太子行列第四,前大皇子已有十五,乃宫女所出,二皇子十四,生母端妃,三皇子早夭,五皇子尚在启蒙,母妃位份不高。
    至于公主,除去苏瑾欢外,还有二公主苏瑾惜,三公主苏瑾兰,四公主苏瑾莞,三人年纪分别是十三、十、八岁。其中,三公主与三皇子一母同胞 ,乃龙凤双胎。
    这些皇子公主除去尚在病中的三公主以外,其余的这一次通通都随永安帝去了避暑山庄。
    永安帝回宫,苏瑾欢身为长公主,不可能不去接驾。张易安被留在了长宁殿,他站在院中看着天边如火一般的晚霞,心下不知不觉竟然有了些许担忧。
    如今这日子有多热,他是再清楚不过,公主自太阳还未落山便出了门,这会儿过去了这么久,也不知身子能不能受得住这么毒辣的日头。
    他来长宁殿虽然也才几日的功夫,可苏瑾欢先是救了他,而后又给了他机会学习在御马监绝不可能接触到的东西,说实话,张易安心里是格外的感激。
    哪怕苏瑾欢中途提了那么一些古灵精怪甚至对他来说为难的要求,张易安心底对苏瑾欢的感激也并未减少半分。
    他师傅告诉过他,想要在宫内站住脚,首先便得会看人,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都不能仅仅只看表面,什么人值得自己效忠什么人得虚与委蛇,全得靠自己分辨。
    而若一旦决心效忠,那么便把旁的心死死的收住,贵人们要的不是墙头草,摇摆不定的总有一日会害了自己。
    与苏瑾欢第一次交锋下来,张易安从未想过要交出自己的衷心,在他看来,这人喜怒阴晴不定,一双眼格外毒辣,就连他心底想什么也能看出,这样的人到底是可怕的,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可是再后来,随着更多的接触,他渐渐发现了对方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爱逞强,爱虚张声势,她也会哭,她更有无助脆弱的时候,褪去那身公主的光环外表,她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你看,公主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公主也有被蚊虫咬的满脸是包的时候。
    天边的最后一缕阳光落下,张易安回过神来,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在屋檐下站了快半个时辰!
    大门处渐渐传来动静,张易安一眼看去,发现竟是苏瑾欢回来了。
    他连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神色走了过去。
    清弄瞧着张易安走过来了,轻轻拉了拉轮椅上某人的衣袖,苏瑾欢阖上的双眼微微动了动,却是没有睁眼。
    张易安离二人越来越近,清弄眼里渐渐露出了担忧,忙对其道:“张公公,公主醉酒了,你过来搭把手。”
    她做了那么多,都没能让他成为一位合格的帝王,如何不算失败?
    苏瑾晏记挂她,关心她,她开心,她高兴,但只要一想到上一世的事,苏瑾欢一时之间到底无法释怀。今日之所以没留其用饭,更是让其冒着烈日回宫,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全是她上一世的情绪在作祟。
    知道这样的举动在旁人眼中或许有些莫名,可上一世死的那般憋屈,这让要强惯了的苏瑾欢如何甘心?
    折腾了一下苏瑾晏,苏瑾欢自己上一世的气多少是出了,但她却完全感受不到丝毫愉悦,反倒是她成了最矛盾的那一个。
    张易安端着酒酿冰丸走了进来,察觉到前方的动静,苏瑾欢头也没抬道:“清弄,本宫说了不吃,不用再劝。”
    “公主。”
    声调有异,苏瑾欢停笔抬眼看了过去,“怎么是你?”
    张易安略微颔了颔首,恭敬道:“公主,小厨房做了消暑的甜品,公主不欲用午膳,不若尝尝此物?”
    苏瑾欢虚眯了眯眼,“你怎知本宫没用午膳?”
    “回公主的话,是奴才从清弄处听闻的。”
    苏瑾欢心底隐约冒出了一丝欣喜,渐渐冲淡了早前心底的阴霾,她勾了勾唇角,“所以你便自作主张自告奋勇?”
    “不……”
    见人想否认,苏瑾欢心底了然却又神色如常的打断了对方的话,“罢了,不必解释,本宫不想听。”
    听闻此言,张易安话语一噎,他到口的解释不得不咽了回去,“…是。”
    简单一番交谈后,苏瑾欢心情不错的继续练着起了字,张易安等了一会,也没瞧其有旁的吩咐,他站在屋内左右为难,“公主……”
    苏瑾欢似是才注意到了其手上尚且端着吃食,她眼里划过一丝讶异,“你怎么还站在那里?”
    张易安头顶压力,狠了狠心道:“公主尚未用膳,奴才斗胆,请公主进食。”
    苏瑾欢要的就是这句话。
    不论什么事,主动的人往往很容易露出自己的底线和底牌,是以过于主动的那一方一般都处在被动的位置。买卖是,谈判是,感情里自然也是。
    苏瑾欢练了那么一会儿字,心底的烦躁早就褪了大半,而后又发现某人似是会主动关心自己了,这算是一大进步。她确实还是没啥胃口,但既然是张易安送来的,她再怎么着也得吃一些,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对方好意?
    然而,她心动是一回事,主动要求和别人请求,这两者的差距可是十分明显的。张易安这会儿可还没对她有想法,那她哪能这么明显让其发现自己的心思?
    她势必要让张易安以为是这人先动的心,这样以后才能不被这人拿捏住,不然她长公主的面子隔哪里去?
    苏瑾欢闻声敛了敛目,“本宫没什么胃口。”
    这话听不出什么喜怒,但语气明显软了一些,张易安心下微动,继续劝道:“奴才手上的是酒酿冰丸,内有醪糟、山楂、桂圆等物,有生津止渴,去暑开胃的作用,公主不妨试试,不喜奴才再撤。”
    低头写字的某人闻声勾了勾唇角,却是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她放下了毛笔,把身子往后靠了靠,有气无力道:“本宫写了这么久的字,手酸无力,还是不用了,撤了吧。”
    话都说到这里,明显某人的坚持已经松动,张易安冒昧的抬头看了看,“公主?”
    堂前之人此时正满脸“惫意”的阖眼靠在椅背之上,其右手垂在一侧,桌上放着无数张染了墨渍的宣纸,仅仅只是大概看了一眼,张易安多少也信了其的说辞。
    “还有什么事?”
    张易安闻声连忙敛目,主动请缨道:“公主,奴才可以伺候您用膳。”
    苏瑾欢饶有兴趣的睁开的双眼,她看着堂前的某人,似笑非笑道:“张公公对本宫近来可是越发的贴心了。”
    张易安不敢多看,忙道:“这是奴才分内的事。”
    苏瑾欢笑,“好一句分内的事。”
    “既然张公公一片忠心,那么本宫就勉为其难的尝尝吧。”
    对方说的看起来颇为勉强,可细察似乎又带着些狡黠,张易安不知是否是自己感受岔了,他小幅度的吸了口气,道:“奴才谢公主抬爱。”
    酒酿冰丸只有六个,每一个的颜色都不一样,苏瑾欢没有指定要哪一个,张易安便根据自己的喜好选了一个青绿色乘在了勺中小心的递到了某人唇前。
    苏瑾欢看了一眼,却并未张口。
    张易安不明所以,“公主?”
    苏瑾欢用秀帕擦了擦自己执笔的右手,不急不缓道:“本宫的吃食,用前会有专人试菜。”
    这点倒是不假,只是张易安从未伺候过某人用膳,所以一时之间便忘了去,经苏瑾欢一提,张易安也意识到了自己大意,他连忙把瓷碗放下,请示道:“是奴才疏忽,奴才这便去让……”
    苏瑾欢一双眼小幅度的转了转,打断道:“不必了,既然你在,这次便你来吧”
    张易安一愣,却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是,那奴才去拿一双公筷……”
    苏瑾欢见人这样,冷笑了一声,“等你拿了公筷,酒酿冰丸便成了酒酿热丸了。”她顿了顿,赶在了张易安开口前又道:“就用这个勺子,再折腾,本宫便不吃了。”
    张易安惴惴不安的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耐的某人,颇有些紧张的重新拿起了碗中的勺子,“……是,奴才遵命。”
    宫里的御厨做的吃食,张易安从未吃过,冰凉的丸子入口,带着一丝酒的芳香,更有糯米的软滑,入口即化,脾肺清凉,张易安压下心底的讶异,随即站在一侧候了一会。
    少顷之后,他重新上前一步,“回公主,奴才未曾感到不适。”
    “嗯。”苏瑾欢应了一声,示意其可以了。
    张易安将瓷碗再次端在手中,这一次,他随便选了一个颜色,递到了某人的身前。
    苏瑾欢也没再折腾,她看着身前小巧的丸子,红唇微张,明明可以一口吃完,她却是小心的咬了一半。
    她的唇瓣从瓷勺上扫过,勺中的汤汁渐渐沾了上去,带起一片水渍,张易安站在上方看着那只自己才用过的勺子被人如此含住,他的喉咙一紧,神色瞬间便深邃了起来。
    张易安见公主没再追问,他心底多少松了口气。真要说的话,一时半伙他还当真找不到好的说辞。然而,正当他这边宽心之际,脑中却是突然划过了昨日一闪而过的画面,张易安脸上瞬间划过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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