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半年才来看我吗,怎么现在就进谷了”井井拉着阿钰的衣袖,欢喜又忧心。
白药是个脾气怪的,当初定约半年一来,如今提前了期,怕是会给阿钰难堪。
阿钰笑。眼睛里头全是她,温柔得要溢出水来。
他抚着她的脸,很是怜惜。
“我想你了,从离开白药隐到现在,我一直在牵挂你,担忧你过的好不好,习惯不习惯。那么多日子,我都熬过来了。半月之前收到你给我的书信,你说想我,便马不停蹄奔来。阿井,你不晓得,我有多想见到你。”
“我知道”井井点头。
她何尝不是牵挂他的,她也知道他很挂心她。从进谷之日起便很配合白药所有的医病方式,就是想早日养好身子,早些回到新州,见到阿钰。
四个多月过去,终于不忍对他的想念,对他写了信,信中诉到对他的挂念,又托人带去。本来只是缓解相思的。却不想他顾不得其他,彻夜策马而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阿钰很是心疼。他明白,她亦想念牵挂他。而相思挂念之苦,最是难捱。将她留在白药隐,实非所愿,她不在慕容家的这些时日,他念她几近成狂,已成疟疾。
他的阿井。
“以后我们再不分开了”
她偎在他怀中,娇小温顺,答了一个“好”字,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他,依赖依恋,绝不后悔。阿钰抚着她的青丝,心满意足。这些时日的惦念,梦已成真,最是甜,真好,真好。
井井拉着他坐到溪边石头上,一箩筐话说不完。他们分开太久了。阿钰看着她,听她唠叨,细数生活中的点滴小事,听的津津有味。这些事,都是他梦寐以求,一直想听没有机会听到的。以后,待她病完全好后,便将她放在身边,再不分开。
黄昏后阿钰牵着井井,两人从溪边回来便直去草屋拜访白药了。
不出所料,白药不高兴了。
见到白药,是阿钰先开的口。阿钰说了很多感激的话,是由衷的感激。这些时日,他帮阿井治病,又照顾阿井,这些,都是恩情,而这种恩情,是用钱报不了的,他深知。是也,感激之话说的真挚恭敬。
屋里,白药坐在木桌旁边,制弄草药,没有理会阿钰的意思。这场景,跟当初阿钰抱着她进谷来求医时候一模一样,旁若无人。也不晓得阿钰的话,他是听见还是没有听见。
井井站在一边,看了阿钰一眼,有些不安。阿钰握着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恰在这个时候,白药放下手中的药草,望向他二人,最终停落在他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看了良久,白药开了口,语气有些冷漠。
“当初你出谷的时候我有说过,半年方可再进白药隐,慕容公子是果真记性不大好,还是算错日子了。”
他冷眼冷语,全然一副不欢迎的样子,做的足足的,谁都看得出来。
他这人怎会如此小心眼去,这话且不先论,阿钰是客,他这待客之道,着实不大客气。
阿钰笑笑,温润有礼,言语真挚坦诚“白大夫的话,某自然是记得的,只是,实在挂念我妻,这才冒昧提前进了谷。白大夫不喜人多打扰,在下亦是晓得的,此番冒昧,还请白大夫一定多多海量,吾妻阿井得你这多时日照顾,这份恩情,某此生没齿难忘。”阿钰刚刚说完,白药唰一下站起身来,目光之中有些锋利之色,像是阿钰的话触怒了他。
“倘若我不想海涵呢?”他望着他,针锋相对的意味明显。
刚刚说完这句话,又烦躁的摆手,“罢了罢了”一副不耐其烦,不想再说的样子,转身去弄自己的事情了。随即又交代道“西面有一间草房,慕容公子若执意留下,可居此处。白某事多,少不得要怠慢了。草房简陋,慕容公子拾掇将就便是,食宿用度自理,每日一万两白银,日结,还请公子准时结算,莫要拖欠”他说得干脆冷漠,只留给两人一个孤傲的背影,没有商量的余地。
日结一万白银!这数字着实不少,这是医者吗,强盗也不过如此呀!
“白……”井井开口,这个贪财的人,从未见过有人贪财贪成这样,还略微无耻。
白药转过身,直面迎上她的目光,好似在等她接下来的话,恰在这个时候阿钰止住她。
“阿井,能留下来陪你我很开心”
只要能见到他的井井,什么都是值得付出的,慕容钰是真的这样想。
“可是,一万……”两
白药这是坐地敲竹竿,不拿别人的钱当钱。
阿钰对她摇摇头,宠溺温柔的哄她“不碍事,大不了我多跑几回西域和沙漠,多载些茶叶丝绸过去,就都赚回来了,还能给你带回来那边的许多新鲜小玩意,你说好不好”
“可是……”
“阿井”阿钰打断她“我不怕外面颠沛的商旅之徒,我只怕见不到你”他看着她,说的温柔真情。
这是他心底最真诚的话。再没有什么,能让他心有念想,牵肠挂肚。他心里只容得下她一个,故而眼中映出她的样子清漪碧波。
“够了!”
白药突然做声。
“如此练药圣地,岂容你们这般污言秽语,出去!”白药烈言指责。拿背对着阿钰和井井,听得出来却是动了情绪的,似在隐忍压制。
闻言,阿钰方才觉不妥,在此处与阿井说这些,确有冒犯,了不得白药要大动肝火。阿钰说了些诚恳致歉的话,领着井井出去了。
他二人走之后,屋里白药保持那个姿势许久未动一下。
良久,白药挪了挪身子,脚步缓滞,有些艰难,费了很大力气才行至一旁木椅坐下。此刻面上苍白,一副隐忍痛苦之色。
终于压不下那股上涌的腥热,黑红色的血从嘴边流下,复又滴在衣袍上,白色的衣襟瞬间印出艳丽的红梅,惊艳而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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