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买画?”
眼前的公子一袭白色长衫,腰间玉佩闪闪发亮,此时正微含着笑意问着摊前的秦夭道。
秦夭看着这如玉般的面容愣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后便赶忙掩嘴咳了咳,躲闪着说道:“没……我……我只是路过。”
公子笑了,仿佛有春风拂面,让秦夭心底微微一漾,“可你今日已在我摊前来来回回走了五遍了。”
秦夭:“……”
那公子似是回忆了一下,然后便说道:“昨日你走了十遍,前日是八遍,大前日是……”
秦夭赶忙用咳嗽声制止住他。
“咳咳!大概是公子画得太好了!”秦夭尴尬至极,说话的声音都变得不自然起来,“所以在下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是吗?”那公子弯了弯眼,眼底仿佛有着点点桃花,“那小姐要买一幅吗?”
秦夭看着他的模样,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的确,无论如何她都说不出。
“咳……那是自然,就……这幅吧。”秦夭指向了公子身后挂着的一幅画。
画上只有寥寥几枝竹子,在一众春意盎然的画卷中并不显眼,但秦夭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它。
公子顺着秦夭的指示看到了那副画,然后回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小姐眼光不错。”
“公子过誉了。”秦夭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矜持地回道。
公子回过身将画从架上取了下来,然后将其卷起来装入画袋中。
他一双手骨节修长,装画的时候行云流水,动作很是娴熟,不难看出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多少钱?”秦夭从公子手中接过画袋,一时心脏跳得极欢,她压下那些冒出来的情绪,低着头问公子道。
“不用。”
秦夭抬起头来看着他。
公子仍是那副温润的模样,眼底的桃花仿佛在飘舞旋转,“这幅画一直在寻找有缘人,既是有缘,又何须言财呢?”
秦夭感觉自己心里那头小鹿快要撞死了。
“啊……”秦夭愣愣的,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画,然后下意识道:“谢谢公子了……”
“不客气。”
秦夭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在原地呆呆站了一会儿后便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误了人家的生意,于是赶忙走到一边。
一直在等她的小厮见秦夭抱着幅画回来,顿时喜道:“殿下,你今日终于有胆子去跟那公子搭讪了啊?”
秦夭:“……”
“回府!”秦夭狠狠地锤了小厮一下后便愤愤说道。
“嘿嘿!”那小厮挨了打也还是嬉皮笑脸的,“那殿下您先上马车!”
秦夭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一撩袍子,拿着画上了车。
今日已经是秦夭第六次到这公子摊前来了。
那日游湖时秦夭无意中看到了这位公子,他同今日一样都着了身白色衣衫,腰间的玉佩随着他的步伐而轻微晃动着,迷了秦夭的眼。
秦夭虽早已记不清当年那位公子的面容,可她却是记得自己从小便带在身边的玉佩的。八年前她将玉佩赠予了那位公子,八年后却在湖边再一次看见了它。她几乎不敢相信,那个她寻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之后秦夭让人去打听了这位公子。据说他也是出生于大户人家,后来家道中落,父母在几年间双双去世,他既无姐妹也无兄弟,好在有绘画这门技艺,于是便出来以卖画为生。
秦夭从小厮口中得知他的背景,他的住处,等小厮要告诉她这位公子的姓名时,秦夭却喊了停。
她乘了辆车来到街上,然后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他。
其实秦夭是很想上去和他说话的,她想亲口问问他叫什么,可每次走到摊前时都会打起退堂鼓,以至于直到今日秦夭才终于和他搭上了话,虽然她还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到达王府后秦夭便下了车,她抱着画步入大厅,喝了两口小辞递上来的茶后便准备回屋,她打算亲自将这画给挂起来。
然而正当她准备从椅子上起身时,一个小厮却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嘴里还大声嚷嚷着:“来了!来了!”
“怎么回事?你没看到殿下还在这吗?”小辞见到这副场景,便赶忙呵斥那小厮。
“小的该死!不想冲撞了王殿!”那小厮听到这话便立刻跪下朝秦夭谢罪,说完后却没有退下去,反而是更加着急地冲秦夭说道:“不过,殿下,有人打进府里来了!”
“什么人?”秦夭立刻皱起了眉。
“是……”那小厮吞了吞口水,“是沈……”
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小厮就“哎呦”一声,被人给狠狠地踢了进来。
接着一只脚跨过门槛,踏在了这厅中的地面上。
秦夭怔了怔,然后呆呆抬眼,看向了来人。
来者是名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他手持一柄长剑,上半张脸用黑色面罩遮了起来,露出来的一双眼里冷意凌然,扫了一眼四周后便直直地盯向了正坐在椅子上的秦夭。
秦夭显然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她张大着一张嘴,样子显得有些愚蠢。
还是旁边的小辞最先反应过来,她偷偷在背后戳了秦夭两下,几乎是没动嘴唇,提醒着秦夭道:“殿下!殿下!”
秦夭顿时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她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从小受到的教诲告诉她对待客人要礼貌,于是秦夭赶紧将手中的画放到桌上,然后站起身,朝来人施礼:“在下是四王殿,不知这位公子突然来访是为……”
一句话没说完,秦夭就感觉耳边“咻”的一声,来人手中的那把剑不知何时亮了出来,然后便擦着秦夭耳边飞过,钉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
秦夭瞪着一双眼,她转头看了看那把剑,又看了看门口那位公子,只觉得自己的神经像是被这剑给削断了,根本无法思考。
“我知道你是谁,”来人开口,话语里含着轻蔑的意味,“我也知道你做了什么。”
秦夭愣了愣,不过倒不是因为他的话语,而是他出口时的声音。
不得不说,他的声音很奇特,不同于她以往听过的任何一个人,里面含着些沙哑、磁性,但是……
秦夭脑袋一抽,然后便看着这人道:“公子,你的声音有些奇怪啊……”
“……”
于是说了这番话的秦夭理所当然的被这公子用抽回来的剑架到了脖子上。
“哎哎哎!我刚才开玩笑呢!”秦夭看着这柄闪着寒光的剑,冒了一背的冷汗,特别是当她看到眼前这人没花半分力气就把上来保护她的人全给踢开了。
“我刚才的意思是公子你的声音很独特,就是那种……”秦夭努力思索着,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快湿透了。
“就是什么?”这公子显然十分生气,秦夭隔着个面罩都能看到他眼中的怒火。
“就是……就是……”秦夭吞吞吐吐间突然灵光一闪,“就是那种独树一帜的声音,特别与众不同,让人一听就能知晓你是大人物,咳咳……特别厉害的那种。”
公子透过面罩看了她一眼,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剑,秦夭顿时摸了一把汗,并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我今日来也不是为了听你这些废话,我是来讨公道的。”
“公道?”秦夭只想赶紧将这位不速之客送走,“哦!难不成是王府里的人得罪了公子?公子放心,本殿定会对此人严加惩罚!”
“哦?”秦夭感觉他发出的这个单音节词别有意味,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又把剑重新架回到秦夭的脖颈上,“那如果是你呢?”
秦夭:“……”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比秦夭高了一些,此时略低了头看着她,有些压迫的感觉,“我姓沈,单名一个肆。”
秦夭猛地瞪大了眼。
“你你你……”秦夭指着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四王殿这么惊讶做什么?”沈肆轻蔑一笑,“你当初散播谣言时不是挺厉害吗?”
谣言?什么谣言?
沈肆看到秦夭露出点茫然的神情,冷笑道:“别告诉我那些不是你做的,你以为我会信吗?”
这到底哪对哪啊?她怎么完全听不懂这沈肆在说什么?
秦夭在心底默默流泪,而后颤巍巍地开口道:“这位沈……沈公子,我两素不相识,之前从未有过交集,哪里有什么谣……”说到这,秦夭便顿住了。
沈肆看到她的表情,冷笑出声,“想起来了?”
说着也不用秦夭回忆,直接开口道:“你编造我纠缠你的谣言也就罢了,近日又说我争风吃醋,在你去小倌馆时将你打了一顿。”他将剑身逼紧了一点,“你说,毁坏我的名声该怎么办?”
秦夭看着这张脸,突然忆起萧绾之前跟她说的那番话。今日一见,只能说那句“悍夫”形容得实在是太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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