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只有头顶月如勾,淡淡的银辉撒下,借了这银辉,仔细睁眼,才得以看清楚周围环境。
“我知你修为已到胎息,跟得上我的步伐吧?”出了忘忧阁,男子带娇满月拐弯走进一条漆黑小巷,巷子门户紧闭,四下无人。
可是娇满月没有感到害怕,她呼吸着空气,好像不敢相信日思夜想的美梦竟然成真。此刻对于男子竟然知道她修行,还看出了她的修为,并不感到惊讶,反而多了几分安全感。
能看出她修为的,修为必定在她之上了。
“跟得上。”她回答,此刻声音轻轻,再一听,哪有了什么酥媚入骨的声音,只是小姑娘的好听音色罢了。
男子听了她回答,点点头,一个腾空而起,从地面跳到房檐,然后取出剑身,一个法诀,那剑竟凭空扩大数倍漂浮自房檐上空。
男子跳上剑身,转头吩咐娇满月:“你没有法器,上来吧。”娇满月点点头,只见她的腾空之术还有些极不熟练,跳上房檐之上踩上剑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形保持平衡。
“你自在一点放松,便不用这么费力了。”男子出声提醒,“修为还行,法术控制却欠缺火候,看来是平时练习不够。”
在男子离开青楼之前,娇满月仔细观察男子性格,发现他都是不怎么爱说话的模样。现在一开口说这么多话,还教她怎样控制法术,娇满月受宠若惊。偷偷咬了一下嘴角,月色之下背对她的男子并不看得清她的脸色已悄悄泛红,娇满月有些害羞,声音也小了几分:“我的修为,实际上是东家用丹药喂的,至于术法,不过断断续续学习了一点。”
男子又不说话了。
娇满月以为他对自己的修为看不上眼,嘟囔着嘴巴有些后悔开口。却突然发现剑已经开始飞行,忙稳住心神,试着放松身体,让灵气在经脉里流动,然后慢慢控制法术。
好像男子的方法真的有用?她心下一喜,开心地研究着术法的控制,便也忘记了后悔之事。
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时辰,男子便带着娇满月落在了一座山峰崖边。
只见男子收了剑,取出一个令牌,将令牌放在崖边的一块巨石凹槽里面,竟发现那凹槽和令牌完全贴合对应。
空气之中仿佛有波纹晃动,娇满月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却发现再次睁眼还是一样:琼楼玉宇,巍峨大气。
有白色的雾气漂浮在宫殿四周,花草树木,珍奇异兽,宫殿连绵围绕山峰而建,矗立在半山腰之上。无数亭台楼阁相连,娇满月站在崖边,只见前方是汉白玉铺垫的广场,广场上有一块巨大的日冕,日冕四周,是雕刻了“游龙上天”的一排白玉柱。广场上还有穿着统一素蓝色长袍的仙人般人物,或是练习法器,或者行走交谈。
广场之上,便是五彩斑斓的碧玺阶梯,一直通往宫殿之上。目极之处,是广场之上一座大殿,上题曰为:“芙蓉殿。”
男子看到娇满月脸上的震惊,却习以为常。凡人平民第一次见修真者的世界,总要露出惊叹的神色。尽管娇满月已有修为,但她只是在人间待过,并不知修真的真正含义。
“跟上我。”只是三个字,提醒了娇满月回神。
男子踏上了广场,娇满月挺起腰杆面无表情地跟着,行为举止却又小心翼翼,怕被仙人们看低身份轻视。
四处行走的仙人似乎有认识男子的,见他过来都点头致意,还有一些仙人一看见他就远远躲开像是没看到。娇满月观男子神色,还是那么波澜不惊的表情,如果他笑起来就好啦,娇满月想,那双眼睛肯定会很夺人。
男子带娇满月绕过广场和大殿一直顺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往前走,原先的宫殿和仙人越来越远,周围的景色变得有些稀疏平常。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娇满月的脚趾感觉都要断了,小路的路面坑坑洼洼并不好走,虽然是青楼女子,但她是花魁,平日里哪有过这样长途跋涉的经历呢?要不是有修为的灵气不停输出支撑体力,她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还好,很快,面前就出现新的风景,小路尽头通向一片竹林深处,远处有沼泽之地,沼泽里不时飞过几只红嘴鸢。
直觉告诉她,应该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
天鸡报晓,晨曦微露。卯时刚到,赵彬蔚就已经在庭院中打坐修行了。
尚真教因为祖师爷开了有教无类的先河,故而术法方面也是习百家之长。剑修,符?修,丹学,药学,占卜卦象等等常见的修行之道以及偏门的如以文入道者,以墨入道者皆有之。
而赵彬蔚则是属于罕见的以乐入道者,故此专攻静修仙学,多以静坐收心放心,感悟天地,或者炼药以自用辅之修行。
听到鸡鸣的时候,安禾就睁开眼睛了。在现世的时候她一般早上六点起床,起床后锻炼身体化妆吃早点,差不多赶到公司已经将近八点。而在修真界,一般五点大家就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了,晚上七八点,八/九点就会休息。作息十分健康的情况下,最近安禾的睡眠质量也越来越好。
整理好一切打开房门,看到的便是十分有禅意的一副画卷:茂林修竹之下,于落叶上席地而坐闭眼静坐的少年气息平缓,气质温润。有落叶草根掉在他靛青色的道袍上,却不显得突兀刺眼,而是自然与他,混为一体。
这画卷美不胜收,让人也跟着心平气和,仿佛觉得世间一切不值一提,忧愁暂忘,心境恬静美好。
美好的事物理应记录下来,摸不到手机,安禾走进屋内取了纸笔,就着那一瞬间的美好记忆,提笔作画,自然流畅,一气呵成。
看着画卷上的水墨少年,她满意点点头。在空白处落笔“安禾”二字,于是把那纸张仔细小心吹干,卷了起来放进竹筒装进了无底袋里。
正所谓不知今朝岁月何夕,但心即在此乡,所见所闻皆是存在,便值得记录。现世安禾喜欢用相机记录打印下来贴在笔记本上,记录爱好者有记录爱好者的办法,也幸亏年少爱好多学了一个绘画。
——
卯时过了半个时辰,前院一个小侍女来传话,丞相递消息,他们该出发去往西越之国了。
西越国与连宋毗邻,而海城刚好是两国的边境城市,进入海城往内陆行走,下一个地方便是西越的连宋城。
西越之所以有个连宋城,据说因为原来两国属于同一国,后来连宋靠了海城发展经济独立出去,两国征战不休,后来规努各大门派出来调和,从此便形成了两个国家。西边是西越,东边是连宋。
说来有趣,连宋属于尚真教,连宋城却属于青冥派,西越附庸青冥派而生存,而尚真教与青冥派却是对头。一个规努第一大门派,一个规努第二大门派。
昨晚已经把药材给了赵墨,主要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安禾想着剩下的便是形式主义走个过场而已,心情也变得轻松许多,一路上和赵墨有说有笑。
颂容真人是三大飞升使者光牧使者的亲传徒孙,原属于光牧使者座下修行,并无门派。自使者飞升后,便独自隐居规努山脉,百年前经历天劫,成功踏入真仙之门,这也算半只脚踏入飞升了。因规努山距离海城只隔了连宋城,经一干大臣决定,不在连宋城歇脚耽误时间,直接抄近路赶至规努山下。为天下苍生祈福要紧,想来青冥派掌门应该理解。
仪仗车队此时已经进入西越国界,因为进城,便绕了城外的官道赶路。
马车颠簸,六月的天气炎热,众人已经赶路了两个多时辰了,绿浇看着车内不停擦汗挪动四肢的公主心里心疼担忧,她有修为,赶路对她来说虽然麻烦却是小事。然而公主连筑基都没有到,只是堪堪达到炼气层,公主身体娇贵,这可怎么受得了。她拿了扇子靠近公主替她扇风,却听到公主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修真界有没有风扇的替代品,连飞机替代品都造出来了,小小风扇捏个符诀不在话下吧?”
修行之人耳聪目明,公主这是在说什么?“风扇”又是什么东西?
绿浇只觉得公主又开始喜欢说怪话了。
绿浇从小过目不忘,加上天资聪颖,三岁便被人皇挑选出来送到公主身边服侍,她记得,三岁的时候她第一次,公主便是拉着她开始说怪话。
——
“小萝莉,你叫什么名字呀?是谁把你送来的?都还是个奶娃娃,怎么送来照顾我?阿姨照顾你还差不多。”绿浇看着比自己还矮的小娃娃口齿流利,红红的嘴巴就像好吃的甜甜花,甜甜花是绿浇来清宁宫之间嬷嬷宫里种的一种火红的小花,绿浇最喜欢在嬷嬷不在的时候偷偷去摘了吃。
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鼻子也小小的。绿浇觉得自己是大姐姐,大姐姐怎么能够被小妹妹比下去呢。于是她低身用小短手抱住公主的软软胖胖的身体,小嘴巴凑到公主额间留下甜甜的一个吻,“公主乖,以后绿浇就保护公主啦。”她努力龇牙歪头看着小妹妹公主学着露出一个笑,两个酒窝在小包子脸上浮出来。
小公主妹妹戳了她的酒窝一下:“小萝莉,你真是我的开心果,阿姨的心都被你萌化了!”妹妹公主在说什么怪话,她怎么不懂。
——
不过,绿浇的记忆里,自从公主慢慢长大,说的怪话就越来越少,好像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人记得公主说过怪话,这样也好,守住了皇家公主的颜面。但是自端午佳节公主遇袭醒来之后,好像过了半个多月,又开始像小时候那样喜欢说怪话了。不过她总是一个人偷偷讲。
绿浇替自己扇风之后,炎热减少了许多,但是安禾屁股已经坐马车坐得疼不住了,就算马车里垫了许多褥子和软枕。
看绿浇啥事没有的样子,再对比自己坐如针毡,安禾自愧不如,是因为她不太习惯吗?还是福乐公主的身体太娇贵了?看来以后要多加锻炼身体啊。
“公主,都走了两个时辰了,我刚刚出去问过了,不远处就是驿站,大臣年纪大了,可否歇息一下?”绿浇提出建议。
安禾听了点头允了提议,求之不得,她真的是快受不了了,但是身为公主,别人都不喊累,她怎么能耽误大家事情呢?
绿浇果然是她的心肝宝贝,太贴心了。
吩咐马车夫停车,绿浇掀开车帘去通知将领和丞相歇息的消息,听闻此话,年迈的丞相高兴的神色都溢在整张脸上了。
在驿站停止休整,大臣贵族们都走下马车透气歇息,很快,小小驿站被一群王公贵族坐满了,搭的几个凉棚下面都是有钱的大爷。
驿站卖茶卖点心的店家大爷和店小二喜色溢于言表,很快,茶水和点心吃食都卖完了。
安禾此时走下马车,刚想让绿浇去买一点茶,突然转头瞟见一个将士侧身站在凉棚旁边的大树下,那个在赤舰上眼神凶狠看她的将士,那个在海城大街上出现的将士,他旁边应该是皇族的人员,那个什么亲王来着?
安禾赶紧翻开小本子,找到了,福亲王,她的六叔伯。那个将士和福亲王在一起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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