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陈家管家摩挲着手里的青色小药瓶,正等着早膳过后给小偏院的人送过去讨些好,染了风霜的脸上因为笑意皱纹格外明显,自己却浑然不知的沉浸在幻想之中无法自拔。
“管家,管家?”匆匆进来的侍从不知管家在笑个什么劲儿,连唤了好几声也不见答。
干脆大着胆子扯了一下她的袖子,人才反应过来。
管家注意到身侧的人后,自知有些失态,不着痕迹的把手中的药瓶给塞回袖中,厉声道:“何事?”
侍从连忙凑上去笑着小声道:“您要的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管家忍不住惊喜,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之快,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可是喜上加喜。
“去安排一下,我这就去一趟县衙。”
“好咧。”
蒋秋吃了早饭后,扭动着胖身子正要去给薛庄灵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物,而邻县的县令今日下午晚些时候要来拜访,她还得去安排安排,陪薛庄灵去应酬呢。将将动身,下人却来报:陈家管家来了。
她心头不禁讶异,东西这么快就到手了?当日她也就是存心为难才使这么个招儿的,早知道瓷器楼的老板一般不卖藏品,没想到还是让陈家管家拿到了,瞧着陈家还真有些本事儿。
她本是不想因为陈家而惹到薛庄灵,可是人家把东西送来了,自己话也说出去了,这下子不支个招儿还真不行了。
“师爷。”陈家管家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您要的东西我已经跟您寻到了,您瞧瞧合眼不?”
红布掀开,白玉无瑕精雕细琢的瓷瓶安静的躺着,着实是漂亮的紧,蒋秋拿起一股冰凉的触感就往手心里窜,这炎炎夏日正合适,她便有些爱不释手了,方才心下的不适顿时也就烟消云散。
陈家管家瞧师爷的欢喜劲儿心头也满意,趁着这空儿,她缓缓道:“师爷之前承诺的事儿,嘿嘿嘿………”
蒋秋放下瓷瓶,挥挥手让下人收了去,请陈家管家坐:“答应你的事儿我自然不会反悔。”
“是是是。”陈家管家连忙应声。
“我听说陈家家主接回来个私生子,生得可谓是国色天香啊!”蒋秋抿了一口茶水,那日屋檐下的公子她派人去查了个一清二楚,这朝慢悠悠道。
陈家管家闻言脸色稍变,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苦笑道:“师爷谬赞了,家主确实接了个私生子回来,原是家中丑事儿,没想到师爷耳听八方,还是给知道了。”
“哈哈,你也不必过于谦虚了,公子我见过,确实是人间难得。”
陈家管家瞧着师爷似笑非笑的模样,她心中有了些数,却还是装傻道:“师爷的意思恕在下愚钝不能通晓,还请明示。”
“有日大雨,贵公子和大人同躲屋檐下,大人曾赠伞给贵公子,此番情意,你说咱们这些百姓是不是该成人之美啊?如今大人尚未有一房夫侍,若是贵公子可以嫁到府上,陈家的好处………”蒋秋话没有说完,转声笑道:“想必管家心里比我更清楚。”
陈家管家听完心下一沉,师爷支的招果真是好,想当初薛庄灵流连花丛可是个好手,陈逸清相貌过人,一眼相中他自然是极有可能,把陈逸清送到薛庄灵那儿确实是件完美无缺的事,只可惜自己心中的想法岂不是要落空了。
她浑浑噩噩的和蒋秋客套了几句,竟然不知是如何回到陈家的,呆坐了片刻之后,袖子里滚出的药瓶让她回了回神,她捏着两个指头大的烫伤药,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心中有了权衡。
家主如果知道了用陈逸清就可以巴结县衙,讨好县令,必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人送过去,就算是自己这个为奴为婢,尽心竭力为陈家做了那么多事的管家想要得到陈逸清也不可能得到,她心中不禁苦涩无比,又十分不甘心。
凭什么薛庄灵不费摧毁之力就可以得到陈逸清,就凭她是县令!她双目阴毒,几乎要将手中的瓶子给捏碎………过了半晌,才漫步到陈家家主屋中去。
“家主,县衙那边有望了。”
陈家家主见管家惊喜的表情,也跟着有喜色染上:“礼物收下了?”
“不,礼物没有收,但是薛庄灵看上了陈公子。”陈家管家抑制住心中的汹涌,平静说出。
陈家家主喜上眉梢:“这般可比送礼要强多了。”
“是。”
法子是有了,但陈家家主不禁又开始思忖,要如何才能光明正大的将人送去又不落人口舌呢?
陈家管家见自家主子陷入沉思,怕是已经在想如何把陈逸清嫁出去,她心中陡然变得更凉,告辞退了下去。
入夜时分,蝉鸣声便格外的响亮,陈逸清和阿芜住的院子里年久无人修剪院子里的草木,其长得便格外的茂盛,躲了许多的蝉儿在里头不停的叫,夜里实在是扰人眠。
阿芜端了盆水泼到树丛里,怒目圆睁骂道:“叫个没完没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院子里突然想起一声轻笑:“阿芜如何这么大的怒气啊?”
阿芜闻声探出脑袋,只见月光斑驳下走出个影子,近了一瞧,他失声道:“呀!管家,不好意思,水没有溅到您吧?”
管家笑着摇了摇头,眼睛不自觉的往屋里瞟。
“您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阿芜出声问道。
“啊,我是来给你送烫伤药的,本说早些时候送来,但是有事忙去了,就耽搁到这时候了,没有打扰到你们休息吧。”管家把药瓶子递给阿芜。
阿芜高兴的接了过来,心头的喜悦使其暂时望了管家方才奇怪的眼神:“谢谢管家的照料。”
“客气什么,快去上药吧,这药管用,小心背上留疤,一个男孩子身上有疤痕终究是不好的,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言罢,管家转身便走了,阿芜拿着瓷瓶回了屋。陈逸清已经睡下,他也就不这么晚了还进去打扰他,可以明天再告诉他管家送药的事情。
约莫着过了半个时辰,而说离开了的陈家管家又再次走进了黑黢黢的小院儿里,院子偏僻又遮光,少有人出没这一段,现在夜深人静,若是发出些声响别人也听不见,现在连阿芜睡的房间里的唯一一盏烛光都灭了,这里更是陷入一片寂寥的黑。
管家勾起嘴角,推开了陈逸清所在房间的门,借住皎洁的月色,仍旧能够看清楚那张美轮美奂的脸,睫毛轻轻垂盖在眼睑上,她心中抑制不住伸出手想抚摸那张脸,却近在咫尺就快要触到那张脸时,陈逸清睁开了眼睛,有些模糊的看着眼前的人。
待他看清楚时,惊惧升腾而起,张嘴便要叫出声来,声音没有传出却化作一阵呜咽,陈家管家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
“公子,原本我是想慢慢等着打动你的心,只可惜县令看上了你,你也甭怪我了,今日就从了我吧。”
陈逸清褪了外衣休憩,如今只剩一件薄薄的里衣,挣扎时摩擦管家的身体,惹得人一阵燥热,管家一只手捂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去扯他的衣服。
陈逸清吓得憋了一眶泪水,自己的力气全然是没有办法和一个女子抗衡的,衣服滑落肩头,白皙圆滑的肩头暴露于空气之中,他睁大眼睛,情急之下咬了管家一口,管家吃痛松了手,色心急切,扬手就想打陈逸清,抬手间却听见砰的一声。
顿时她感觉头晕目眩,脑子一阵剧痛,晃荡着身子回头,只见阿芜手里还拿着碎得只剩瓶首的花瓶,一脸惊慌失措的看着她。
“怎么可能,你,不是…………”她在药瓶子放了迷药,阿芜一旦使用就会昏迷两个时辰以上,如何还会站在这里,然而心中的疑惑还没有说出就昏死了过去。
这事当然只有阿芜知道,她满怀喜悦的把药瓶拿回房间时,并没有使用,之前陈逸清就把他上过药了,他怕两种药物混在一起用对伤口不好,于是洗漱了一番就吹灯睡下了,可是才睡下不久,他便迷迷糊糊听见有开门的声音,困意来袭,还是忍不住睡了去,可是刚一入梦就一身冷汗惊醒,忽然想起今日东瞅西看的管家,当即便下了床往公子房里赶去。
“公子,你没事吧!”阿芜泪水一下子奔了出来,扑到陈逸清跟前。
陈逸清神情恍惚,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至下巴,阿芜见到陈逸清这样,心里难受得像被石头砸中,他赶紧把他的衣服整理好。陈逸清瑟缩了一下,似乎沉浸在方才的恐惧中还没有回过神来。
“公子,没事了,阿芜会保护您的。”阿芜一把抱住陈逸清哭噎。
陈逸清推开阿芜,自己去拉外衣往自己身上套:“去,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阿芜愣了一下,陈逸清又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啊,快去,若是她醒了怎么办,她不会放过我们的。”
“是,奴这就去。”阿芜狠狠点了点头,起身就去把重要点的东西一个劲儿的往包袱里塞。
夜色朦胧中,两人相扶着战战兢兢的往外走,绕过有人的地方,从后门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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