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抽抽搭搭的把几天的遭遇一一给陈逸清说了。
那日,他把陈家的人都引开以后,一路往着城郊跑,到郊外的荒地上实在没了力气,陈家的人却依旧不依不挠的追,他慌了神,夜路又黑,一不小心踩滑滚到进了草丛里。
他就此躲在草丛里头,陈家的人找了一会儿后没有找到他,后来不知有人来说了些什么,竟然全都撤走了,他崴了脚,走不得路,怕是自家公子已经被抓到,急得不可开交,却又没有办法,后来幸运被一户农家给救了去。
“公子,没想到辗转一番我们还是回到了这里,您是那天被抓回来的吗?”阿芜抓着陈逸清的手道。
陈逸清叹了口气:“不,我是第二日被县令送回来的。”
阿芜闻言沉寂了一下,没有说话。
陈逸清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在担心,于是宽慰道: “回来后我没事,我怕你在外头出事儿,所以求了陈姨让她找你。”
“奴……”阿芜纠结了一下,撅着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其实,其实是县令帮了奴,奴才能找到公子的。”
陈逸清愣了愣,栀子县只有一个县令,他当然知道阿芜说的是谁,说来纠缠了这么些时日,他也要嫁过去了,竟然还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经阿芜这么一说,这事儿还又跟她扯上了关联。
阿芜低声又道:“奴脚好了以后就辞别了农家,想找到公子,于是又回县里打听,没想到遇见居心叵测的人借着帮助奴的名头想把奴卖到窑子里去,还好奴觉得不对劲偷偷的逃跑了,但是身上的财物都被扣了去,那些人却还不肯放过,一直想把我捉回去,奴既怕遇见陈家的人,又怕被他们抓住,一直躲躲藏藏,好在后来县令大人发现了奴,这才把奴送了回来。”
阿芜把本不愿意说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他不想说一来是怕自家公子忧心,二来他也不喜欢县令,那讨人嫌的人念着公子,他才不要让公子觉得她好。
可是不得不说她办事处处想的周全,当时在县里东躲西藏,自己不仅灰头土脸的,还饿的手脚无力,县令发现了他,并没有当即送回陈家,而是先带他去县衙梳洗吃东西,他本不愿意接受,可她竟好言劝说公子看到自己这幅样子会心疼,他想来也对,便吃好梳洗好才回来的。
他知道那人是县令和知道公子又回到了陈家是同等惊讶的,公子既然说他是被县令送回,那么也一定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原本这一切都不想说,可是他又更不想让公子误以为陈家对他俩有任何的恩情。
陈逸清听完有些恼怒:“你说是县令送你回来的,并非是陈家?”
“嗯。”阿芜坚定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陈家如此厚颜无耻。”陈逸清怒道。
阿芜回来时,陈家家主还对他说是千方百计花了不少人力才找着人的,结果却是人家送了回来,他们直接将人领到他的跟前来邀功而已,这面子功夫可真会做。
可他气归气,却又无法做些什么,好在人平安无事,他也只得信守承诺了。
阿芜是他的贴心人,嫁人的事情他迟早会知道,他也就趁着此功夫准备一并告诉他。
“阿芜……我……”
“公子,怎么了?”阿芜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担心。
“我要嫁人了……”
“您……您在说什么啊!”阿芜倏忽间惊愕的站起:“是不是管家逼迫您嫁给她!”
“奴找她理论去!”阿芜突然就红了眼睛,气势汹汹的要出去找人。
陈逸清连忙拉住他:“不,不是,是县令……”
“县令?”阿芜眨了眨眼睛,脚忽然定住了。
“公子,那人不会是借着救了奴的恩情,让您以身相许吧!就算,就算要答谢也是该奴答谢啊!”
陈逸清见阿芜的样子有些想笑,心中似乎也没了那么多不快了,便耐着性子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全给他讲了一通。
阿芜想劝劝自家公子,毕竟这是人生大事,而且他觉得连皇城里也没有让公子动心的人,这小小栀子县的人怎么配得上公子呢?
他急急道:“公子,你怎么能这么委屈自己呢,就算退一万步来说,那人年纪不大,长得好看,有时待人还不错,还有官职……”
“停停停!”陈逸清连忙打断振振有词的人,没好气道:“你确定是在劝我不要嫁给她?”
阿芜赶紧闭了嘴,他只是照着脑海里那人的模样说出来而已,却没想到尽是夸人的话。
“好了,现在咱们根本没得选择,别再去想那么多了。”
“嗯……”
薛庄灵和陈逸清的婚事定在六月的二十六那天,她不懂什么时候婚嫁的日子好,但是对这件事儿还是挺上心,监督着老孙择了个满意的日子才算罢了。
当然,县令大人成亲,县里自然都是沸沸扬扬的,不少人都上门送礼庆贺。
晃眼日子便去了,离成亲的日子还有两天,也就是六月的二十四,小暑日。
原本也就是寻寻常常的一天,县衙里的人忙里忙外操办婚宴的东西,忙着布置新房,府里的人忙得似乎忘了栀子县历来的一个习俗,那便是祭天。
小暑日代表夏天已经规规矩矩的来了,那夏日暴雨便也就会跟着来,栀子县多年来深受洪灾的侵害,所以到了这日就会杀猪宰羊祭天。
往年来都是县令领着大家完成这一习俗,但是不知今年为何却迟迟没有动静,大家便都有些着急,想要到县衙里去探探大人的口风。
可是这还没有去县衙,一条消息便不胫而走。
大人忙着操办婚事儿,来不及祭天,今年的祭天仪式就此取消,若是去叨扰到大人,牢房伺候。
也不知道话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反正不一会儿整个栀子县便都知道了。
百姓议论纷纷。
“哎呀!县令这要是惹恼了老天爷,咱们栀子县可扎办啊!”
“县令以前就是个花街柳巷蹿的,现在竟然为了娶夫不顾咱们的死活,作孽噢!”
这一有人开口骂,百姓们也就跟着骂,可是又没有人真敢到县衙里去闹的,民不敢与官斗,那牢饭可不好吃。
于是县衙里头忙的热火朝天,县衙外更是沸沸扬扬的。
好在蒋秋是熟悉这习俗的,虽没有听见外头的谩骂声,心头却还是有底的,连忙去提醒薛庄灵把事情给办一下。
“之前不就跟你说了,这祭天不管用,你就跟我说说,哪年祭天之后就没有涨洪的?”薛庄灵在屋里看喜服,漫不经心道。
蒋秋灰着脸劝:“可是这是习俗啊!咱们若是不祭,百姓们怕是不会依。”
薛庄灵叹了口气,若是贸然打断栀子县历来的习俗确实有些不好,而且百姓信奉神灵也没有错,她也只好意思一下了。
“那你去准备一下吧,一切从简。”
蒋秋松了口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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