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浮沉沉的他

    
    寒假最后几天，舒纾老老实实在家补作业。回归正常作息，早早起床吃完油条豆浆就开始动笔刷刷地写题，到了晚上九点就上床睡觉，偶尔也会晚上去遛遛弯儿。
    生活平淡又美好，她不轻易的感伤，也不回忆过去憧憬未来。
    只是偶尔出神的时候，会想到那个脆弱的夜晚，她的情绪一览无余，但他一并接纳，又不刻意讨好，像一个感情漩涡，引着她下陷。
    因为家庭变故，舒纾与人客气礼貌又疏离，踩着合适的界限，战战兢兢，从不越界。她不怕冷漠，也不怕嘲讽，苦果她都能一并吞下，好像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她最怕坦诚，最怕有人敞开心扉。真心太过炙热，她不敢接，也不敢直视。像是如履薄冰，朝着太阳的地方走进一些，脚底就会融化，人生就会坍塌。
    她受不起，也怕辜负。
    周妍锶的话好像还在耳边，他不是好人，离他远一点。
    可是那夜他分明坦诚相对，尊重她又体谅她，眼睛里的神情晦涩不明。
    舒纾宁愿他是坏人，那一切她都心安理得的受着，每个人女孩在他眼里都一样，可以是黎晓，也可以是低胸女。
    可偏偏不是，他对她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相对时的细节，说话的语气，眼底暗含的情绪，分明是不同于以前的。舒纾不是春心萌动的小女生，她心里清晰的和明镜一样。
    为什么是非得是现在？她最难过的日子，人生灰暗，心如死灰，看尽世间苦楚。
    他前程似锦，最不开心的事或许就是爸妈吵架，况且他说过他有他的责任和义务。
    她又凭什么，用自己悬殊的身份，不干净的家底，去攀附他拉他后腿呢？
    况且她也有自己的人生和责任。
    一开始是错误的事情，就不要开始。
    **
    新学期如期而至，舒纾很早就到校开始预习新的课程。
    “早呀舒宝贝！”
    舒纾抬头，看见于蕊从教室门口进走近，兴高采烈的向她打招呼。
    她好像也被快乐情绪感染，笑的明媚，“早啊。”
    刚刚走进教室的陈潮又就看见舒纾，一头清新短发，笑得眉眼弯弯。
    第一天开学是可以不穿校服的，一群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女生里，只有她穿着校服，干干净净的坐在那里，却自成一道风景。
    陈潮又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天在酒吧里的她，一袭红裙，清冷惊艳，和眼前清纯乖巧的女孩气质迥然不同。
    他突然很想尝尝martini，酒体轻盈，味道却闻起来辛辣复杂，和她很像。
    上课铃没有预兆的响起，班里的学生以掩耳盗铃之速各就各位，刚刚还叽叽喳喳的不停，现在鸦雀无声。老师踏着铃声进教室，先按着文件夹上的名单点了一遍名，就要学习委员把寒假作业收上来。
    今天的作业收的异常顺畅，班主任看着讲台上堆的厚厚一沓，把手放上去比了比，“这个寒假大家都挺爱学习，交上来的作业我很满意啊。”
    下面有人喊，“老师您满意就好啊！”
    全班都哈哈大笑起来，气氛很愉悦。
    “老师，那您满意了可不可以放部电影啊！”
    “对！”
    “老师我们想看电影！”
    不知道是谁提的建议，大家纷纷附和起来。
    班主任在讲台上，脸上表情看不出是开心还是生气，“开学第一天就想看电影？”语气有隐隐的严肃。
    大家都挺会察言观色的，赶紧一句话都不说了，安静下来。
    “想的话……我就放一部。”
    老师突然笑起来，原来是逗底下学生们玩。
    课堂又闹了起来，都开心的不得了。
    旁边的同学赶紧把灯关了，窗帘也拉上，教室里瞬间暗下来，投影仪上虚虚晃晃的出现了画面，一串英文字幕，RMS Titanic。
    英语老师怎么总是放老电影，舒纾暗自想着。
    这个电影年代太久远，舒纾已经看过，懒得重温，就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背景乐和台词。
    随着剧情的推进，于蕊看得入迷，不时地惊呼，动作动静闹的挺大。好像发现了同桌在睡觉，于蕊小心翼翼把椅子搬到前面去，坐在前面认真的看起电影。
    世界好像安静了，只剩电影台词在耳边循环，小李子吐词清晰、发音标准，偶尔还有浪花拍打船身的声音，舒纾听着越发的有些疲倦，思绪慢慢涣散。
    不知过了多久，舒纾觉得脖子好像趴着有些酸痛，直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发觉旁边有人。
    她捏着肩，“你不在前面看了？”，转头却发现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高大清俊的男孩坐在她的旁边，手臂自然的搭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她。在黑暗中，荧幕的光暗暗地打在他的脸庞，让他左边脸的轮廓都变得柔和起来。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升温，心跳也变得愈发明显。舒纾慌忙地转过头。
    前排的女生突然尖叫欢呼起来，她抬头，整张投影仪上jack和rose的脸放大，两张唇贴在一起，吻的难舍难分。
    本来是经典唯美的画面，却因旁边坐着的人，舒纾看着有些尴尬。
    她抿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舒纾。”他突然叫她的名字，声音喑哑，暗含克制的情绪。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