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不知道项?传了什么话过去,总之那夜之后刘景云再也没有嚷着要见白笙。
虽说确实是狗在项王府撒了泼,可是说到底压根就没有外面传的那么邪乎,最多就是咬破了衣服什么的,若说真的是伤了人,按照刘景云的身份,还不得把那条黑狗杀了炖肉吃。
白笙一点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刘景云虽然表面上成天吊儿郎当的,其实脑子精着呢,他能任由一只畜生欺负到自己头上来?闹成这样无非是想要做给自己看罢了,若是白笙真的接了这个岔,那她就算是倒霉上钩了,若是没接,刘景云只能自己吃瘪,怨不得别人。
一大清早的就赶紧去管事的婆婆那领回燕子坞下人这个月的月例,回来的路上正巧碰到珠儿低着头慌里慌张的往前院跑,白笙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裙子,头发全部梳起来扎在脑后,趁的一张小脸更是十分精致可人,眼见着珠儿头也不抬的脚下飞快,正巧踩在一道冰溜子上,一个不稳,小丫鬟惊呼一声,作势就往下倒。
白笙眼疾手快,猛地朝前跨了一大步,一把拉住珠儿甩起来的手臂,稳稳的就将她拉了回来。
“珠儿,你这么着急做什么?”白笙皱着眉头不满道,这个冷的天气,地面冻的结实,若是这么摔伤一跤,倒霉的不止珠儿自己。
珠儿是六少爷院子里的丫鬟,今年已经快二十了,也许是因为个子矮的缘故,看起来倒比白笙小不少,同样是十年前来的项王府,跟白笙十分熟悉,只是七年前被拨到了沉香院,渐渐少了来往,不过见了面总还是要比跟一般下人亲切。
珠儿被刚才那一滑吓的脸色有点白,站在原地缓了缓,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白笙,神色焦急说道:“姑娘,六少爷半个时辰以后就要进王府了,之前管事的吩咐我要把液池水引到沉香院给六少爷做温泉,可是这两天你也知道府上忙,我把这事儿就给忘了,刚才还是管事的过来问我把水引好了没,我这才想起来,可是现在已经迟了,六少爷马上就回来了。”
前几日府里忙白笙也是知道的,可是这项定逸倒是会挑时辰,两年了都没回过王府,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其他院子的下人倒无所谓,就是着急了沉香院的,本来人就不多,前几日为了张罗项珏回府的事就忙的没空歇,还没等项珏走利索,昨日又有一堆人过来庆贺贵妃娘娘喜得龙子的事,再加上小王爷刘景云被狗咬了这茬,项王府成天都是紧张兮兮的,好不容易今天得了空,没想到项定逸就要从点将堂回来了。
“六少爷不是在点将堂待着吗?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白笙问道,因为之前没听到关于项定逸要回来的消息。
珠儿回答道:“是上面的说北方那边有暴乱了,因为都是一些百姓组成的军队,所以朝廷这次不准备派中央军过去镇压,专门让点将堂的子弟兵过去,少爷这次回来就是跟王府交代一声,待不了几天就得跟着大队伍出发。”
北方聊城民乱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因为一年前朝廷提出归纳番地统一整片土地政治,不再将番地一带作为独立体系,这样有利于东汉皇室的壮大,然而北方一带至少有一半百姓从前都是属于番地,番地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享受汉人没有的待遇,比如不收取苛捐杂税,每年官府还会给番地人每户每人补贴一至两个金珠。可是如今皇室的一道政策打破了番地人的美梦,他们当然不会同意,而恰巧聊城一带是番地人的聚集地,所以政策一出,暴乱也就从聊城开始蔓延,一直从秋天闹到现在,连当地的官服都制止不了就直接上报朝廷,可是若是出动正规军却未免有些小题大做,所以皇帝就决定将这些还在点将堂历练的门阀公子们扔去聊城,毕竟将来都是要上战场的,早一些总比晚一些好。
白笙看珠儿神色紧张,于是问道:“六少爷还有半个时辰回来,那你现在急急忙忙的去做什么?”
珠儿道:“我得去前院找几个人过来到沉香院帮忙啊,要不然就凭我们院子里那几个小丫鬟,等把温泉水引过来,恐怕六少爷都已经跟着去出征了。”
白笙点头,说道:“这样吧,你先去前院找人,我回去让三少爷院子的奴才过来几个给你帮忙,这样不是更快一点。”
听她这么一说,珠儿原本焦急的脸立刻露出一丝笑意,当下高兴道:“那就谢谢姑娘了,我先走了。”
说罢,提着裙角飞快的从白笙身边跑了过去,继续往燕子坞走着,白笙心里不免想着,项定逸要回来了,怎么项舜之一点动静都没有。
刚一回到院子,都没来得急将月例交到账房,白笙立刻叫了几个小丫鬟让他们吩咐四五个奴才去沉香院找珠儿姑娘,几个小丫鬟十分聪明伶俐,不一会儿就将这事儿办妥,白笙揣着银子往账房走去,却发现大白天的,账房的门居然紧紧的闭着。
因为燕子坞的账房地处偏僻,一般除了每个月固定的日期白笙会来交月例之外,几乎再没有什么人过来,本来是准备昨天交过来的,不过因为管事的婆婆不在所以换做今天,然而都这个点了,若说是账房的项钱没起来,那似乎也不太可能。
燕子坞的后院一片白茫茫的,到处都载满了白色的梅花,十分清净雅致,白笙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身后一串长长的脚印,刚准备上台阶去敲项钱的房门,然而还没等走进,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呻吟,那声音十分柔弱如骨,一听就知道是女人发出的呢喃,任谁听了都不由得面红耳赤,一阵心跳。
项钱今年少说也有四十出头,老婆孩子都在乡下,平日里看上去倒是本本分分的,没想到胆子居然这么大,敢在燕子坞做出这种事儿来,白笙不免有些好奇,当即轻手轻脚的往前走了几步,整个脑袋都贴在门缝上,本想看看那女人究竟是谁,然而里面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清楚,突然,一阵快意的闷哼声遽然响起,伴随着女子一声被压制住的尖叫,白笙听的清楚,可不就是老王爷那位半年前才纳入后院的舞姬么,项钱真是一颗狗胆,连老王爷的女人也敢上,真是不要命。
小心翼翼的从台阶上走下来,白笙继续揣着月例走出后院,她可以当做今天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过项钱最好要懂得识趣,有些事情可一可二却不可三四,若是被项舜之知道了,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折腾的。
半个时辰后,屋子的门被悄悄的从里面开了一条缝,一颗黑漆漆圆滚滚的脑袋从屋内冒了出来,项钱一张脸倒是长得十分斯文儒雅,倒像是私塾里教书的先生,此时一双眼睛谨慎的向四周打量着,生怕被发现什么一般。
瞅了一会儿,一看外面什么人都没有,项钱这才朝里面的人招了招手,女人会意悄悄的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长裙,头发有些微微的凌乱,像是被风吹过的样子,脸颊两侧泛着一丝异样的潮红,嘴巴也是红的有些发肿,一看外面十分安静,这才大着胆子准备下台阶,然而还没迈出步子,顿时忍不住惊呼出声,项钱吓了一跳,赶忙伸手从后面捂住女人的嘴,小声厉喝道:“喊什么,万一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那女人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死死的盯着下面白茫茫的雪地,项钱会意看去,一瞬间,原本一张脸瞬间爬满惊恐,整个人瞬间瘫了下来。
白地上,一串长长的脚印看起来十分刺眼,一直蔓延到屋门的台阶下。
“怎,怎么办?”女人声音十分颤抖,一把抓住项钱的衣袖,死死的拽着。
项钱十分害怕,他们都知道已经有人发现了什么,然而那人却不当场拆穿,反而悄悄的走了,不知道这会儿会不会是已经去到三少爷那里告状。
一想到项舜之那张发怒的脸,项钱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被一旁的女人拽着袖子,当下一把甩开,厉害道:“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完了,我就要死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女人说着,突然哭了起来,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睛里满是恐惧。
项钱见她哭闹,更是害怕了起来,一把捂住女人的嘴就往屋子里拖,呵斥道:“你疯了,再乱喊咱俩就真的死定了。”
“那,那你说怎么办?”房门被紧紧的从里面拴上锁,女人脸上挂着泪水,声音哽咽,却不敢再哭。
项钱却慢慢冷静下来,说道:“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去三少爷那告状,咱们等一会儿,若是前院那边没动静就说明没事,若是三少爷真的知道了……”
“知道了会怎么办?”
项钱咬咬牙,颤抖道:“你我都得死……”
女人猛的打了个冷战,房间里黑漆漆的,还弥留这欢愉过后的靡靡之气,两个人一时间都不敢出声,生怕会惊动什么一般。
良久之后,外面一片平静,项钱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突然看着坐在地上的女人,低声道:“三少爷还不知道,你现在就走。”
女人抬起头来,颤声道:“现,现在走?万一碰上了……”
“不可能!”项钱立刻打断女人的话,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刚才来过?”
女人摇了摇头,黑暗中,男人忽然牵起一丝冷笑,说道:“除了她还能是谁?每个月来账房找我的只有阿笙,这个丫头心思多着呢,现在能放过咱们,说不定有更大的苦头还在后面。”
女人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也顾不得拍去裙子上落下的灰尘,问道:“阿笙,是不是三少爷身边那个丫头?”
项钱点头,女人低声道:“这个丫头我见过几次,连昭武王府上那个小王爷都怕他,要真是被她发现了,那,那咱俩不就死定了。”
“怕什么!反正她现在还没告诉三少爷,在三少爷不知道之前,别做贼心虚!”
“可,可难保她一直不会说出去。”
项钱眯了眯眼睛,说道:“你想不想死?”
女人一愣,突然一拳打在项钱胸口,喝道:“你才想死呢!”
项钱冷笑,说道:“既然不想死,那就要找个不用死的方法。”
“你什么意思?”女人说着,就见对面的男人忽然缓缓抬起右手,竖手为刀,一张脸渐渐变得狰狞起来,手刀作势朝下轻轻挥了一下。
“你不会是……”女人一把捂住嘴巴,双眸一片惊恐。
“记住,她要是不死,咱俩就得死,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她一条命换我们两条,值了!”
房门外安静的可怕,雪花大朵大朵的飘着,天气似乎越来越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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