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林院里,一片温暖如春之象。
下人们将院子里的积雪清理的十分干净,满园的白玉兰生的无比繁茂。
按理来说这样的物种理应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东西。
可李世成惯爱这白兰,每年都命人从九嶷山引来温泉池水在地下养着,十分奢侈。
一阵大笑忽然从主屋内传了出来,紧接着便听有人说道:“你说她是捕风院的捉影?”
说话那人一身暗红色锦袍,雍容华贵,面容俊逸,剑目星眉,当下坐在八宝琉璃香案旁,神色间抑制不住的兴奋。
“你可知道这人?”说话的正是刚才与西月在梅园偶遇的十七,他似是刚从外面进来,一身的寒气被屋内的炭火化开,点点水渍。
李世铮继续笑道:“捕风捉影,我说十七,我上哪给你找这么个人来?”
十七一愣,想了半晌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即脸上一红,气到:“这个死丫头,竟敢来诳小爷!”
说罢,他一脚朝旁边李世铮的小腿踹去,皱眉道:“我不管,你得给我把这死丫头找到,看我怎么收拾她。”
李世铮止了笑,说道:“我都没见过人,上哪去给你找这么个狡猾的丫头。”
十七不满,撅了噘嘴,看向一旁一直不语的另外一人,说道:“李世成,你可能给我找到那丫头?”
李世成半靠在椅背上微微阖目,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墨发高束,长眉入鬓,一双凤眼即便是紧闭也十分狡黠,当下眼皮也不抬一下便开口道:“不能。”
十七吃瘪,知道他这阴阳怪气的性子不好惹,当下白了他一眼,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朝李世成高声道:“可她明明说她是给你奶妈的女儿当小丫鬟的,你怎会不认识!”
话音刚落,一阵大笑再次响起。
十七不爽的瞪了李世铮一眼。
李世成这时忽然睁开眸子,眉头轻蹙。
没等他说话,便听李世铮道:“我三哥的奶妈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他那唯一的儿子如今正在瀚州锄地,何时跳出来个女儿。”
十七知道自己被西月那小丫头耍了一通,当即觉得十分没面子。
等了半晌,忽然朝李世铮吼道:“我不管,李世成给我找不着,你去给我找!”
李世铮当即装作一脸委屈,笑道:“你不敢吩咐我三哥,倒来欺负我,成,我且给你找找,反正我对这丫头也是甚有兴趣。”
就在此时,紫园的下人突然传来消息,说道:“四爷,思画姑娘在禅院晕过去了。”
李世铮止住笑,一双浓眉轻轻蹙起,问道:“怎么好端端的跑去禅院了?”
下人道:“听说是思画的阿母偷了老爷朝贡陛下的礼物,被拉出去丢进吃糖喂了鱼,思画姑娘伤心过度,这才……”
李世铮一时间垂了垂眼睑没说话,但见一旁的十七忽然问道:“可是你那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丫头又病了?”
思画常年卧病的事大家都知道,所以也并不太过惊讶。
李世成当下坐直了身子,瞥了李世铮一眼,随即朝下人问道:“你是说谢氏偷了献给陛下的礼?”
那下人点头,说道:“正是,早上管家问话的时候,证据确凿,恐怕这会儿,谢氏已经没了。”
李世成冷哼道:“这府里的下人一个个怕不是都活腻歪了!”
李世铮道:“三哥莫恼,我看这事不像这么简单,思画的母亲虽说平日里有些跋扈,可万没有大的胆子敢动父亲的东西。”
他看向那下人,说道:“思画现在人在哪?”
下人道:“回四爷,已经安置在紫园了。”
李世铮点了点头,对李世成说道:“我且先回去看看。”说罢,带着下人匆匆离去。
“没想到那思画小丫头的母亲这般胆大,当真是不想要命了。”十七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嘴上悻悻道。
李世成向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所以这帮下人们的为人他通常都是不清楚的,然而李世铮刚才说得对,这府上任何人,谁都没胆子敢去碰献给皇上的礼物。
他顿了一瞬,吩咐李勉进来,说道:“你去查查早上禅院出了什么事。”
等李勉退下,十七忍不住问道:“平日里你一向都是不管这些闲事的,怎的今天倒来了兴趣?”
李世成嘴角一牵,随即笑道:“怕最近没仗可打,闲出病来。”
十七听他说这个,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眼神变得有些贼兮兮的问道:“听说你娶那西景洪的女儿当夜就将人家发落到别院了,三哥,是不是那西月太丑,你下不去手啊?”
李世成斜睨他一眼,似是懒得搭理,当下复又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十七觉得没意思,起身拍了拍屁股就要走人,临了说道:“李世铮可是靠不住的,三哥,你可得帮我找找那死丫头,若逮着了,赶紧让人通知我一声,我先走了。”
看李世成没有要应答的意思,十七也没再说什么,这个李老三平常都阴阳怪气的,谁都摸不透他的性子。
不一会儿,李勉便从外面进来,朝李世成说道:“三爷,查到了。”
李世成挑眉,示意他说完。
李勉便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随即只见李世成一双眉毛越来越紧。
“没想到这事儿会牵扯到夫……西月姑娘,三爷,若是四爷知道了,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李勉说道,看李世成一脸冰冷,当下忍不住问道:“这事,三爷可要管管?”
李世成一双眸子忽然瞧向李勉,虽未发话,却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李勉当下道:“属下知道了,这事与咱们长林院无关。”说着便从屋里退了出去。
屋外渐渐下起雪来,大片大片的落在物什之上。
西月在两手只见哈了哈气,随即用力搓搓捂住耳朵,朝一旁正在吃的香的武媚娘道:“一天天比我吃的还好,真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狗命!”
甜姐儿煮了糙米粥在锅上捂着,喊了西月进去吃饭。
等到吃饱喝足出来以后,外面的雪已经有足足一尺厚。
西月踩着积雪一深一浅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月上中天,月亮瘦瘦的一轮挂在半空,冷风夹带着雪花哀嚎作响,像极了孩子的哭声。
想起甜姐儿跟自己说过那孩子从前是死在这院子的,西月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忙飞奔到自己屋里倒头就睡,今天一天,可真是把她给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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