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幸]我的幼驯染太松懈了！

    
    准决赛的周六，早早来到场外等待的青学部员都在忐忑地互相打气。由几个前辈带领的他们，大部分都是第一次上场参加关东大赛准决赛，一边心里充满了兴奋一边又有点担心，他们这一次的对手可是去年的全国冠军，即使是青学的老对手冰帝也在他们手下惨败而归，到底那个学校会强到什么地步？
    比起后辈，青学的几个前辈倒是没有那么紧张，对于他们来说，想要打赢比赛简直比登天还难，后辈里那几个优秀的人才或许还能有机会明年再战，但是今年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国中社团的谢幕了。他们尽可能放松地和后辈们聊聊天鼓励士气，即使面对强大的对手，他们青学也不能轻易言弃，打出一个好看的比赛，这对于他们而言就足够了。
    直到距离入场时间十分钟前，立海的正选才走进坐席。这个队伍出场就带着王者的稳重，走在最前的正是立海的三巨头，面容沉静的“神之子”幸村精市，“皇帝”真田弦一郎和“军师”柳莲二。
    “呜哇，这个气氛真的好紧张啊！怎么办啊大石？”红头发的少年眨了眨眼睛，这是他第一次作为对手和立海相遇，从坐席上看他们和从球场里正面对决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不，不用紧张英二，我们只要尽全力去打球就可以了，对吧？”
    “虽然这么说，不过对面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对手。”站在旁边接话的少年推了推眼镜。他一直都没有停止收集立海大的数据，但是关于这三个人，他总是得不到准确的资料。他目光放到身穿黄色运动服的旧友，那个人已经比自己走得远了很多，果然他在立海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吗……？
    “乾应该知道他们的招数吧？”笑着眯眯眼的少年手拍了拍身边好友的手臂，让菊丸安静了一下，“立海似乎只有一个三年级的样子，果然和青学是不一样的。”他看向不远处那个正在和部员说话的少年，和他们同级的人已经成为了带领立海制霸全国的佼佼者，即使是向来不在意胜负的自己，也曾经想过那个人和手冢是不是有相似之处。
    全国优胜，真的是那么有吸引力的东西吗？
    “但是，那个三年级今天没出现……”乾仔细观察了一圈，果然少了一个人。
    “啊？是觉得对着我们不用派出前辈的意思吗！感觉被小瞧了啊……”菊丸不满地撅了撅嘴。
    “不，英二，”乾顿了顿，“他们最强的人根本不是那个前辈。”不过的确那个幸村或许真的不会出场，看来今天这一战会相当辛苦。
    和青学这边的氛围完全不同，幸村给部员的要求仍然是完全胜利，他和真田对手冢的重视并没有传达给队友，当然也不缺少两人没有把其他人的实力放在眼里的可能。这一场比赛，严格说来幸村只在期待切原和手冢的单打三，他对于自家队员的信心一向都在日常训练之后就达到顶点，能够在决赛上和冰帝相遇，那才是真正让他略微在意的事。
    双打二上场的是柳和仁王的组合，面对刚刚成为正选的大石菊丸，柳耐心地收集数据，配合仁王完成他的布局，而完全没有注意到的对手则格外积极地去追上每一个球。很快，网前的菊丸开始出现漏洞，而柳也完全破解了大石的后场压线球。
    仅仅是双打二，就被毫无反击之力地刷了6:0，对于首战告败的青学来说，这显然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更加难受的是满头大汗的菊丸，他的体力本来就不是很好，技术上的薄弱完全被看透，对比对手一脸惬意的样子，简直让他极为不甘心。
    “大石大石，抱歉……”他一脸的不解，为什么会有配合那么好的组合，他比赛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的行动被看透了一样，再加上对手笑呵呵的样子，啊，真让人来气！
    “没关系，英二，下一次我们不会再输了！”总是能用温和坦率的态度安慰搭档的大石，拍了拍菊丸的后背，他自己也很不好受，但是如果面对那样的实力，不说能不能发挥出自己的网球，连摆脱对手的节奏都很难。
    他转头看向自己身边准备上场的双打一前辈，心里有一些隐隐的担忧。
    青学的选手上场时出乎幸村的意料。在他看来，如果不二有那么优秀的实力的话，一定会被放在单打三二来出战，却没有想到居然要配合前辈来双打。幸村皱了皱眉，这样的阵容在他看来和完全放弃无异，除非他们在手冢之后还有别的王牌没有拿出来吗？
    与他的猜测不同，青学的教练甚至都没有想到他们和立海有那么大的差距。大石菊丸的配合是他们队伍里最好的，原本打算用这个组合来打头阵能提高士气，却没想到立海的双打二居然用上了三巨头之一。
    龙崎看过去年的比赛录像，曾经对这两个人的组合颇为好奇，在她看来，他们绝对不是好的配合，然而明明并不缺人的立海居然会让这两个人再度上场，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们甚至连实力也拔高了一大截，到底是什么样的潜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她原本看着场上不二的眼神渐渐转向身侧，相隔的监督椅上，抱臂的少年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部员。那个人在想什么，他为什么能在没有教练的立海整顿出这样的队伍？
    场外的一阵惊呼让龙崎回过神来。场上的丸井漂亮地展示了他那惊人的反应能力，网前的截击效率之高令人恐惧，那仿佛是一个牢牢守住阵线的狙击手一样，无论多小的缝隙都能看透，青学的双打完全被压制住了。
    “为什么不二不使用他的招数啊？”
    在校内曾经见识过天才绝招的众人都有些不解，这样打根本没有机会得分。
    “不是不用，而是用不了啊。”乾皱了皱眉头，“不二的招数是反击技，但是对方并没有用出强力的扣杀和攻击，那个丸井的大部分得分都是网前小球和后场桑原的截击。”
    手冢默默地注视着场上打得不顺手的不二，“也就是说，除非搭档的前辈能跟上网前的短球吊高，不然不二根本没法使用回击技。”他也有想过让不二打单打的可能，但是部里的前辈们能上场的机会就只有这次关东大赛了，教练和部长都尽可能地让他们出赛，即使手冢内心并不赞同这样的安排，也在不二的制止下无法再坚持。
    那个人太过温柔，不想让别人难做，却总是露出毫不介意的微笑掩饰自己的真心，不二……真正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场上的不二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状况。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不爱打扣杀的对手，也意味着想要用出自己的网球招数来制胜可能性很小。身边的前辈已经在着急了，他能明显看出搭档对于对方那游刃有余的状态充满了胆怯。
    并不是多么可怕的网球，却让人不断失去希望，完全利用了球网在玩耍的对手，和怎么都无法攻破铁壁的自己。这样的比赛，还有什么招数能打败对方吗？
    双打二下场的时候，丸井桑原在幸村面前站定。幸村给他们递过毛巾和水壶，看着两个人没怎么出汗的样子笑了笑，“战术不错，而且今天你都没用出绝招啊，文太。”
    丸井眨了眨眼，和桑原对视了一眼，话里有话道，“现在还是保留一下实力比较好嘛。”
    幸村顿了顿，自家天才吹了个泡泡，挑起嘴角笑道，“虽然你没说出口，但是果然还是有点在意的吧，真田那家伙可是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啊。”
    能被副部长看重的学校，虽然现在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说不准明年会有什么变化，要是被曾经打败的人报复回来可就在幸村面前丢人了。反正也是完胜，而且青学的队伍能拿得出手的也太少了。
    幸村看了看另一边准备上场的手冢，如今进化到了什么地步，切原到底能学到多少，就看接下来这一盘了。
    他转过头，睁大了眼睛亮晶晶望着自己的后辈正乖巧地站在面前。之前和切原讲解过对方的招式和特点后，幸村并没有过多地指点，怎么打比赛，领悟什么东西都是自己要想的事情，他们做前辈的，给他提供这样的机会就足够了。
    如果每一步都让切原按照自己安排的步伐去走，这个孩子永远也不能独立。
    幸村鼓励了切原几句，提醒他不要摔倒不要受伤后，注视着他扛着球拍的背影。
    “在担心吗？”
    身后的栏杆，真田的声音低沉地传来。幸村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不，在期待。”
    切原上场的时候心里是有点压力的。以往他担任单打三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理，虽然知道这次的对手和以前的杂鱼不一样，但是他绝不会忘记幸村部长嘱咐他的不要摔倒。他在网前和对手握手，看上去很严肃的人，带着一个像国语老师一样的金属眼镜，这家伙真的和幸村部长同级吗？难道是和副部长一样少年老成的类型？
    “手冢桑？”切原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前辈们的指点学会了基本的礼仪，“我们的部长让我转达一句话，‘辛苦你了’。”他自己完全不懂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是部长的要求又没法拒绝，一脸纳闷的样子看上去天真又单纯。
    手冢心里有些奇怪，这个一年级的王牌无疑是非常厉害的孩子，不然也不会被放在单打三的位置，但是这个样子，看上去的确很让人操心啊。他镜片下的眼睛扫过立海坐席的那两个人，没有亲自上阵，是为了锻炼后辈吗？考虑得很周到啊，幸村，真田。
    多少体会到幸村用意的手冢对着切原点了点头，“啊，我明白了，让我们打一场精彩的比赛吧，切原君。”
    “唔，嗯，好，手冢桑。”切原条件反射地站好，这个人真的和老师太像了，为什么自己完全嚣张不起来啊，可恶。
    切原猜到了先发，在底线站定。一开始就被人压制士气可不好，切原定定神，反正他的对手好像是不比副部长弱的人，那就不用保留地全开吧！他捏了捏手里的网球，高高抛起，拿手的指间发球凶悍地向对面球场砸去，弹地直奔对手的左耳方向。条件反射抬拍去挡的手冢对打在拍面的力量微微惊讶，小球像子弹一样狠狠在球拍上钻出一个裂纹，随着滚落在地的声音，裁判高声喊出了比分。
    “15:0！”
    青学众都睁大了眼睛。那个手冢，打败了大和部长的青学1，居然一上来就被发球得分了。
    “真的假的！那个切原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愧是立海的一年级王牌……”
    “那么小的个子是怎么打出那么重的球的啊！”
    幸村也在分析着切原的球路，这一个发球把握得很出色，让人来不及侧身挥拍的速度，刁钻得产生身体条件反射去挡的角度，以及观察到最不好用力的反手位，这一系列的判断都极其精准，让幸村不由得心里点头。完全考虑到左撇子的死角，看来这孩子是认真研究了对手才上场的。
    手冢示意了裁判，到场边换了一个球拍，重新上场。他更加重视起来这个孩子，的确这一球让他看见了成为相当优秀的球手的资质，仅仅是一年级就能在立海那个强校拥有立足之地，他的未来绝对不可小觑。
    “很好的一球。”他推了推眼镜，在底线站稳，毫不畏惧的姿态让切原倒是多了一点好感。
    嘛，至少证明了的确不是杂鱼。
    切原接着又发了一个同样的球路，或许是预料到了，在切原挥拍的时候，手冢就侧身做出了回击的动作，这一次他的正手稳稳地接住了来势汹汹的小球，飞过中网奔向对角。切原跑至落点准确地回击，小球瞄准了网前，轻巧的半截击划出一道漂亮的小圆，在前场边线上点出一个b字形的弧线。
    这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半截击，快速敏捷，利用了对手削弱力度的回球附加旋转，在追不上的前场调动起一个布局，幅度不大的弹起保证了不会被回击的可能。
    “好好动了脑子呢，赤也。”仁王有点惊讶地说道，观战的几个部员也不由得点点头，明明天真又单纯，这孩子看来是把他所有的智慧都放在网球上了啊……
    幸村也的确对于切原比较满意，不过要是仅仅靠着调动，他是绝对赢不了手冢的，毕竟那家伙可是有着那一招啊。
    又用两球拿下发球局的切原并没有掉以轻心。他从对手回球的手感能知道，那是还没有用全力的状态，而手冢的发球局则同样用漂亮的几个截击扣杀保住。两个人又各自保发了一局，场上比分来到2:2平。
    差不多也该到不用试探的阶段了吧！切原笑着舔了舔嘴角，这种兴奋的状态让他想起了在学校打练习赛时的样子。他的发球被对手不断地击回，两个人拉锯了几个回合后，切原终于发现了对面场地的不对劲。自己的回球渐渐打不到死角，而是一点点距离手冢越来越近，对手脚下的移动范围渐渐变小，接下来，切原就见识了被自家部长提到的那个旋涡，他的回球刚一过网就改变了路线，像是被无形的磁场吸过去一样，乖巧地回到对方最顺手的位置。
    不费吹灰之力就击回了来球，重重砸在死角的声音让切原终于意识到，这个招数是有多么厉害。
    能让所有的来球都回到自己手边，也就杜绝了落地的可能。这样的招数，相当于所有的来球都像发球机一样准确。借此破发后，手冢领先两局，比赛再次回到切原发球的时候已经是4:2的分数。
    “太好了！手冢前辈的绝招终于出现了！”
    “有了手冢领域，什么球都能接到了！”
    青学原本揪心的状态一扫而空，他们虽然对手冢十分有信心，但是能从手冢的比赛里得分，甚至保住了两个发球局，那个一年级实在不是一般人。
    “啊啊，真是没劲！”切原大声地抱怨了一句，不爽地挑起眉看着对面的人，“这种绝招一点意思都没有。”他在底线站好，手里的网球弹了弹地，抬头对着推了推眼镜的对手说道，“把所有的来球都变成好接又容易的状态，还不如去和机器比赛！”
    “好像是叫‘领域’？哼，那种东西不过就是减少了自己的移动，跟偷懒有什么区别！”
    “比赛这种东西啊，”他睁大了眼，嘴角挑起一个弧度，“就是得刺激一点才好！哈哈哈哈！”他狠狠地捏了捏手里的网球，眼里一闪而过一片殷红，高高抛起的小球在半空中好像扭曲了形状，像是一道光一般向对面球场射去，眨眼间，小球就狠狠地钻进球场的防护网里，钻了半晌才轻轻滑落在地。
    他们向手冢的半场望去，惊讶地看见他的球拍居然掉落在地，拍柄的胶带上，一道清晰的划痕肉眼可见。
    那个切原，居然打掉了手冢的球拍？他的发球弹地后居然能瞄准那么微小的地方吗？
    “手冢桑，不如你再换一个招数怎么样？”切原眯着眼笑了笑，脸上分明是再直白不过的挑衅。
    一时间，青学众都又担心又不满，这家伙不论球技如何，这个态度实在不怎么样。而两次被瞄准了球拍的手冢也拾起了自己的网球拍，眼睛牢牢盯着对面的少年。这个孩子确实很有灵气，手冢领域并不是不能预防的，至少目前他还不能在对方发球后的一开始就使用，虽然击落球拍这招有些出乎他意料，但确实也是自己的死角之一。
    他眼神转向场边椅子上那个纤细的身影，曾经完全破解了手冢领域的那唯一一个人，是不是也在这个后辈身上看见了一些可能性？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小学六年级的那个他了。人生第一场彻底的败仗让他明白了强大是要不断追寻的。而现在，他要带着青学走向全国，一起成长。
    手冢凝了凝神，能够让他谨慎到这种地步，这个后辈的确不是普通人。幸村，既然你要来审视青学的实力，那么让我来证明我们的决心吧。
    网球弹地，轻抛，手冢挥拍切削，看似寻常的球路飞过网前，轻巧地落地，奔上来准备回击的切原却睁大了眼睛。
    那个球没有反弹，而是缓缓回到了网前，轻轻地碰了碰球网。
    场边一片寂静。
    “这……这是……”
    切原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手冢，一脸的不解。
    “柳前辈的‘空蝉’……”
    正准备开口的手冢顿了顿，眼睛锁定在面露郁闷的少年脸上。这个孩子是真的十分坚定地认为，手冢使出了自家前辈的绝招。
    场边的幸村叹了口气，原本几乎凝滞的空气让这孩子的一句话打消得一扫而空。柳无奈地停下了笔，他决定回学校后好好教育一下后辈，让他知道真正的“空蝉”是什么球路。
    另一边，并没有再说话的手冢沉默地回到了底线。接下来的几个回合，完完整整见识了手冢新招的众人都渐渐摸清了刚刚那一球的球路，几乎完美的发球，无法破解的必杀技，甚至在对手的发球局也能发挥作用的回球，能打出这样绝招的手冢国光，毫无疑问地成为了众人眼中的强者。
    比分最终停在了6:3，人们在见识到切原这个冉冉升起的新星的同时，也把目光放在了青学的王牌手冢国光的身上。这个展现了完美球技的少年还是个二年级，能有如此令人惊叹的绝招，谁都不能小看未来的青学了。
    虽然输了比赛，幸村却并不觉得切原表现得不好，后辈回到立海坐席时垂头丧气，不敢直视自家部长的眼睛。幸村摸了摸他的头顶，看着真田面露不满地拎起那孩子的衣领拽到看台上，转身走到幸村身边。
    “接下来很快就会结束了，幸村。回去再教训赤也。”
    幸村笑了笑，有点无奈地拍了拍真田的胳膊，“明明他打得不错，不要太苛刻了。”他扫视了一眼真田的全身，注意到没有摘负重，点了点头，“打得干脆些，回去我们聊聊那招。”
    他看着真田上场的背影，尽管丢了一盘，青学的实力还是远远不能与立海相比，他把决胜交给真田，回过头看了看正在被前辈们□□的切原，没有出声制止。
    这孩子的球场礼仪还是差的太远了，把对手惹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