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幸]我的幼驯染太松懈了！

    
    准决赛结束后的第二周，立海将再一次和冰帝在决赛相遇。与此同时进行的是关东季军的比赛，这一场，青学将和山吹竞争最后一个进入全国大赛的名额。
    冰帝在准决赛中就被山吹的双打组合震撼到了。那支队伍的两个看上去相当不起眼的双打，却有着最简洁有效的网球技巧，和相当出色的默契，可以说，比起他们的单打，两只双打组合完全能让大部分强校都十分棘手。
    柳从部员带回来的录像中发现了这一点十分惊讶。他本意是观察冰帝的进步，却没想到看到又一个不错的校队。幸村知道后拉着几个双打部员认认真真分析了那两场比赛，无论从基本技术还是绝招上都是冰帝的组合更高一筹，但是对手那毫无多余动作的打法让他们暗暗惊奇。的确现在很多人都执着于开发自己的招数，但是如果基本功不过关的话，多么华丽都只是面子工程。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身边的幸村，这个人的网球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的最高代表，没有丝毫破绽，也不会执着于招数，拥有绝对的碾压实力，而且能看破所有的招数。那么在他看来，这两个山吹的双打到底怎么样？
    听到了丸井的疑问，幸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澄清一下不同点。
    “严格来说，他们的网球并不是在追求基础，而是在追求简洁。”这两点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比如说我打网球不会让人觉得技术朴素，而他们的网球也并不是完美，与其说他们没有绝招，不如说各方面都比较平庸因而无法开辟绝招。”
    他顿了顿，看着若有所思的部员，“更重要的是，真正的实力会让对手畏惧，然而这两个组合，他们的球风太平和了，没有威胁，或许是能和一般强队争夺名额，但是进入全国，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把这种水平看在眼里。”他扫了一眼面上带着一点笑容的部员，“至少对你们来说，这样的双打只能说是两名相似球风的叠加，毫无气势。”
    他们也都理解了幸村的话。正如曾经和幸村打球时的感受一样，那样的实力是会轻易让人产生精神压力的，遥远的差距背后是漂亮干脆的动作，即使预测到也无法回击的球路。又想到幸村说的朴素两字，或许本质上，幸村对于美的东西是有执念的，他的网球就有一种无法模拟不能拷贝的美感，只有这个人站在球场上击球，才能让他的网球和他自己融合一体，成为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相比之下，换做任何人，都无法成为第二个幸村精市。
    “果然你是不能被模仿的啊……”仁王喃喃自语，不自觉地盯着这个人的侧脸。他的幻影目前能够化成柳已经是极限了，而且也仅仅是不到70%的实力。明明都用了精神力，和幸村一比，自己就好像还是个小学生一样。仁王甚至常常会产生一种念头，假如自己有一天真的能幻影成幸村，哪怕只有一半的实力，也足够得到赞扬了。
    越跟着他身边，就越是会亲近他，可是一旦站在了球场上，这个人就会成为遥远的神明。不愧是被称为“神之子”的人，名副其实的上天宠儿。
    幸村转过头和仁王对视了一眼，少年眨了眨眼，一瞬间又恢复了往日漫不经心的笑容。幸村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自言自语道，“说起来周末的决赛，柳生也会过来。”
    “嗯？那家伙终于入部了吗？”丸井耸耸肩，“现在他能打到什么程度啊，幸村？”
    “嗯，准正选的话应该能进。不过，和仁王配合还是差点，这样吧，”他笑了笑撑起脸，“柳生入部之后就交给你了仁王。”
    诶？
    仁王指了指自己，一脸不情愿，说真的那个人可让他有点棘手啊……
    “双打的默契要从日常开始，仁王，这可是你自己挑出来的搭档，让我看看你能在双打这条路上走多远吧。”幸村有些期待地望着他，这两个人绝对会是最好的组合，即使现在他们并不相信，但是互补的性格和球风能成为他们展示真实自我的最好方式。
    仁王虽说并没有想那么多，但他一向对幸村的话没什么怀疑，既然对方这么肯定，他也不由得在心里默默揣测，那个看上去一本正经又无趣的优等生能和自己怎么搭配起来。
    7月最后的一个周末，立海网球部和冰帝再度决赛的日子终于到了。经过了一年双方有什么变化，这都是两个队伍最想知道的事。幸村带领队伍到达场地的时候被冰帝的啦啦队稍微震撼了一下，和去年比起来，这个场面可大了许多，不知道在那样的应援声中打球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两队在网前行礼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友好。尽管再次见到丸井的芥川看上去十分精神，但是两个少年的亲切问候并没有带动气场冷凝的部长们。幸村其实并不觉得迹部还会记恨去年的事，不过对方一派今年会报仇的表情，他也不会有多客气。立海稳坐关东优胜14年，曾经的手下败将不知凡几，每年都会有学校想要冲击王座，然而无论如何，只要有幸村在，他就绝对不会让冠军旁落。
    带着队伍回到立海坐席后，幸村注意到了出现在啦啦队里的高一前辈们，去年还参加了关东大赛的锦和川岡现在还在高中网球部，他们也即将开始暑假的赛季，在这个最后放松的时候，或许看看后辈们的比赛能为他们加油打气。
    幸村和那位前任部长四目相对，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信任和托付。他入学没多久就成为了新任部长，然而和这位前辈相处的时间里，最大的收获就是身为立海一员对这份常胜的执着。他回过头望着自己身边的队友，或许对于前辈们而言，全国优胜的确是荣誉，但是相比之下，关东连胜的意义更为珍贵。
    那是立海的尊严。
    为了这个名字，他愿意去与任何对手战斗。
    幸村看着进入场内正在自己身边最后调整拍线的两个队友，对自己许下约定的柳，还有隐藏在悠然面具下的仁王，每个人都在他的注视下成长，曾经仅仅是听从幸村的指示而进化的部员们，现在都自动地凝聚在一起，与他们无条件地信任幸村一样，这个队伍已经能够让自己付出同等的信任了。
    “精市。”柳和仁王在他面前站定，听着最后的指示。
    “如果是你的话，我没有任何担心，柳。打得漂亮点。”
    柳点了点头，看着搭档用手指卷了卷渐渐长了点的发尾，转身走到网前。他们的对手也是一个新的组合，二年级的宍户曾经输给过真田，而他的搭档是一个个子不矮的一年级新人。柳在录像中见过这位选手的发球，速度相当不错，一旦打出来就是很优秀的ace，但是成功率不高，而且心理状态也不稳定，目前看上去还是处于要磨炼的程度。另一位曾经担任单打的宍户似乎在双打中更能发挥他的底线反击技术，这样的组合可以说很巧妙地回避了两个人的弱点，只是在柳的眼中还非常稚嫩。
    另一边的仁王则根本没有像自家军师那样考虑太多，他现在和柳的合作并不需要用幻影来制胜，因此虽然比赛打得很快，却一直玩得没那么开心。私底下仁王曾经跟幸村抱怨过，有柳站在身边的双打实在是有点压力，他在网前的时候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像机器一样扫描自己，虽说这样让他节省了不少体力，但他可是欺诈师啊，总感觉节奏完全被那个人牢牢掌握在手里。
    幸村听了也有点好笑，仁王是个自由惯了的性子，相比之下柳就是喜欢把万事都了解清楚，或许这两个人对打的比赛会更有看头呢。在众多双打类型中，如果说冰帝这一组是互相支援型，那么柳和仁王的组合就是相反又互相争夺领导权的类型，幸村想到正在后面观众席里坐着的柳生，那个人现在是不是正认真观察着那个银发的少年，仔细分析着自己这位未来的搭档呢？
    仁王在下场后第一时间回到了观众席。他最近和柳生聊天的频率越高，就越来越觉得这家伙骨子里并不是像外表看起来那么规矩。至少在精明程度上，或许某种意义不逊于自家参谋。
    或许以后的双打自己能放松一点了，这家伙并不是讨厌恶作剧的那种人。
    担任双打一上场的是丸井桑原对忍足向日。这一场几乎是对对方知道斤两的比赛，也因此，丸井并没有像之前那几轮一样封印绝招。他的新招“铁柱撞击”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而自从被幸村单独拉练加强控球后，桑原对底线球的控制也突飞猛进。这两个人的组合比起国一的比赛要更加有威力，以往或许会比较慢热的状态也有了改善。
    幸村发现丸井的体力还是有待加强，明明吃的那么多，却不见有明显进步，这种神奇的体质常常引起部员的讨论，完全相反的桑原要是哪怕分一点给他也好啊……
    比分来到2:0的时候，单打三成为了决胜盘。如果冰帝能够在这里扳回一盘的话，接下来还有机会。幸村虽然没有看到冰帝的出赛顺序，但是这样的情况绝对是在迹部的意料之中的，单打三他一定会亲自出场。尽管曾经接到过迹部的暗示，幸村并不打算再一次和他比赛，因此当迹部拎着他的球拍上场后，看到从立海观战席站起来的真田，脸上不是一般的难看。
    同样感到惊讶又期待的是场外的观众们。这两个人都可以称得上是最强的人之一，而真田显然用他极具威慑力的球风证明了他被称为“皇帝”的实力，另一边的迹部也是有着“冰之帝王”之名的强者，这两个人的比赛可以说是完全的硬碰硬，胜负难料。
    真田上场前曾经和幸村聊过对方可能的名单。这一场顺序是他自己提出的，虽然对于迹部真正的实力并不完全了解，但真田还是有自信能赢下来：他从对方与幸村比赛时状态就能有一定的判断，技术力量体力速度都堪称人上人，而经过一年的磨砺，想必他的精神力也有了相当程度的进化。真田非常想在和幸村以外的强者对战中打磨自己的球技，而这个球风犀利的冰帝部长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幸村放任好友的决定，在他看来无论迹部有多强，都不能赢过目前的真田。看着真田站在自己面前，沉着冷静的表情丝毫没有受到场外观众议论声的影响，幸村笑着点了点头。他自己也相当期待这场比赛，眼神里不由得流出来一丝情绪，真田自然是真真切切地看清了，心里倒有点多了一些力量的样子。
    他在网前和迹部握手的时候切身感受到了对方的不满，迹部尽管知道这个真田弦一郎是完全配得上自己的对手，也难免有些迁怒。
    “哼，如果还以为本大爷像以前那样，你就失算了。”
    “大话就留在之后再说吧，迹部。”真田毫不犹疑地转身，“可惜你今天又会多了一个打不败的人。”
    他在底线站好，等待刚刚猜中先发的迹部开始比赛。
    对手在底线弹了弹球，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高速平击球，简练标准，非常具有开场的威力。真田移动脚步，准确地正手回击，仿佛割裂空气的利刃一样，小球飞向了对角边线。迹部也不是普通人物，他快速反应，也毫无悬念地回击，两个人在这第一球里都没用任何招数地过了几个回合，以迹部一个后场压线首先得分。
    “15:0！”
    真田此时正被调动到前场，干脆的穿越前球让他暂时无法反应。抿抿嘴，脸色微沉，他冷静地回到底线，眼中闪过一丝谨慎。高手过招只需一球就有了一定了解，这个迹部真正的实力还有待估测，不过这才正是他所期待的比赛。
    即使第一球得分，迹部也不能放下心来。他在对面这个人身上看到了一些和以往对手不一样的东西，那是即使被自己认可的忍足也不具备的东西，一种可怕的意志力。
    接下来的回合让他更深刻地体会到了那种被紧追不放的感觉。每一个回球的质量都相当高，他不由得心生佩服，这个对手显然丝毫不愧对“皇帝”之名，基本的网球都完美得没有破绽，刚刚丢掉的一球之后，迹部再也无法用同样的方式来制胜。
    一时间，两个人在这一球中又一次连续回击了多次。迹部本身拥有惊人的体力，他对于拉锯战十分自信，但是对面那个人居然丝毫不露退意。他的眼睛渐渐变得深邃，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对手的动作。
    对面的真田完全没有被对手的战意影响，他也不再愿意停留在试探阶段，动作的微小变化几乎没有被人发现。
    迎面又一个飞奔至边线的平击球，真田眸光一闪，身影稳稳立在底线，肉眼几乎不能捕捉的挥拍，小球像利剑划破空气，疾风一般地射向对面。
    “其疾如风。”
    甚至能听到那飒飒的声音，漂亮利落的动作带着一股杀意的美感，当众人回神的时候，那个人已经重新站好，球拍朝向地面，像是握着一把剑一样地立于球场。
    他挺拔的背像一个不会折断的刀，整个人都充满了出鞘的锐利。
    “15 all！”
    不会让对手回击的攻击，此刻他仿佛化作了风，连影子都无法捕捉。以高速球回应对手的高速球，这就是属于真田弦一郎的网球。
    哼，还是那么执着着自己的道吗？迹部眯了眯眼，他还不能看到对手的破绽，这一球，即使是他也很难回击，但，若是太小瞧了本大爷，你可要吃亏的。
    再次发球的迹部选择了一个很刁钻的路线，同样高速的小球丝毫没有减弱威力，顺着真田的腰间弹去。这是正手拍最不喜欢的接球位置，即使迅速反应过来，回球的质量也很一般，弹回迹部场内的小球被拍面接住，用一个轻巧的短球调动至另一边的前场，真田奔至落点，球拍和缓地迎上，仿佛随意挥洒一般地动作，小球顺从地翻过球网轻轻落在对面球场上，慢慢滚到界外。
    “其徐如林。”
    像是画中之林，静谧如融入万物呼吸一般自然，这正是真田以静制动的防守招数。
    迹部绷紧了眉，干练的球路，没有累赘多余的动作，最佳的击球力度，这是堪称完美的策略和打法。他伸手按了按眉间，自己竟然看不出这个人的弱点！
    能在自己的发球局打出这样的局势，不得不说，这个真田弦一郎是一个不仅仅是强者能够形容的人物。
    他轻轻舒了口气，眼神瞄向坐在场侧监督椅上的少年，那人正面色沉静地抱臂盯着自己的队友，仿佛对局势完全意料之中的样子。
    完全信任真田能够赢比赛吗？
    迹部收回了目光，仅仅是三球，就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危机，这一场比赛，或许意义已经不再是关东大赛决战那么简单了。
    “很能干啊，真田！”他挑起嘴角，对着那个黑帽子的少年说道，“你的确是配得上称号的对手，剩下的两招，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真田对他的挑衅不予理睬，握拍站定，抬头凝视他，“那就打出更厉害的球让我用出来再说吧！”
    接下来的比赛，沿袭了风和林的招数就破发的真田，趁势在自己的发球局磨砺了看不见的引拍。这一招他目前还在完善中，因此在连续的你来我往中，才渐渐找到最佳的状态保发。
    场外观战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的比赛会是这样的局势。尽管每一球都非常精彩，看上去两人实力相当，但是迹部以往无敌的洞察力去失去了效果。多么刁钻的路线，真田都能接到，对手的反应能力超出了他的预料。
    立海的众人感受更多一些。他们在真田的身上看到一些和以往不同的变化，这个人似乎气势更增了一些，他的球风少了一些多余的威吓，多了一些沉着的游刃有余。他们甚至有一瞬间把真田的球风和幸村联系在了一起。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副部长的网球有点更大气了一些……”
    “以前风和林更像是招数，今天看来，总觉得像是他本人的化身一样。”
    真田是领悟了什么吗？他看上去好像更强了。
    对此感受最大的就是场边的幸村。他敏锐地发现了真田的状态，而那正是让他惊喜的。
    现在场上的真田与其说是在用网球招数，不如说是剑道的技。旁人所体会到的气势，不仅仅是他千锤百炼的高超技术和完美的身体素质所达到的水平，更是从道心里提炼出的对风林火山的理解。
    仅仅是疾如风徐如林是不够的。
    真田要成为真正的风，真正的林才行。
    而不知何时攻破了内心束缚的真田，现在已经窥见那个“道”的路径了。
    幸村缓缓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一直让自己对他放心的好友，果然还是毫不松懈地前行着。
    他看着渐渐到达结尾的比赛，能在实战中成长，并且借机完善技术，现在的真田已经让幸村产生了被追赶的心情。
    快点跟上来吧，真田。
    随着最后一球落地，为立海15连霸画上句号的这一盘比赛，无论比分如何，都是能让两个人蜕变的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他们在网前握手的时候，迹部难得挑着眉扫了幸村一眼，对真田说，“和他比起来，跟你比赛倒是让人舒服多了。”
    真田从鼻子里冷哼一口气，“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和真正的幸村打球是什么感觉。”他眼神转向面上带出满意的幸村，“只要有一次，我的眼里就不会再有任何旁人了。”
    他毫无停留地转身向那个人走去，迹部若有所思地想着那句“真正的幸村”，注意到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的时候才忽然发现，真田说的话到底有多么令人深思。
    高个子的少年和队友说了几句话，微微低头注视着披着外套的少年伙伴。他的眼神那么专注，丝毫不加以掩饰，然而面色却十分正直，让人生不出探究之心。
    让人臣服的少年皇帝，身披盔甲，手持利刃，在疆土上披荆斩棘。他手捧着胜利登上王座，君临天下，却自始至终都只为了一个人而展现最强大的自己。
    他的身心，都属于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