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里乾坤[西游]

    
    教导主任附一离开，教室里轰然炸锅——
    钟七双手揣着兜站到了门口，身后的小崽子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叶谦被叫走的原因——当他们知道那位跟在老人身边和陶校长搭话的女人的身份之后，有些想象力丰富的直接开始阴谋论。
    “那两个家伙……不会真是被人推下去的吧？”有男生一边跃下楼梯，一边回头看了一眼班里的同学，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兴奋的八卦道：“不是之前也怀疑过他们不会自杀的吗？他们本来就不在乎成绩，怎么会因为被老师骂几句就轻生？琢磨着怎么把老师打一顿才像是他们会做的事情。”
    “好端端的，”女生们胳膊挽着胳膊，交头接耳的说着话：“查起以前的案子做什么？”
    她们想起当时堵在校门口拉横幅、又哭又闹又叫嚣着要冲进学校的那些家属，皆是眉头一跳。如今可是高三重要关头，这种晦气的事情再来一次可实在不是什么好寓意。
    “可是……如果真的是被人推得……”有胆小的学生缩了缩脖子，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小声嘟囔道：“那凶手岂不是就在我们学校里？会不会就是哪个班的同学……”
    “笑笑你别说了！”女生尖叫着捂着耳朵：“我要被你吓死了！”
    “钟七。”面色平静的方正魏挤开前面的学生，快步追上钟七拍了拍他的肩头问道：“你确定——她真是来查那两个人的事情的？”
    他紧紧的看着钟七的脸，观察他的每一个细毫的变化。
    钟七诧异的挑眉，点点头。
    “那个老头最讨厌别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了，当初那两对父母闹到学校门口，老陶一口咬定不给钱要查真相，后来也是那老头扼令老陶赔钱了事。”之前扬言要打人的乔光皱眉：“他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我是说，他知不知道那位小姐要查当年的案子？”
    方正魏摇头：“恐怕是不清楚的。如果知道，那位检察官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插手这件事。”
    至少不可能把叶谦叫过去。
    而方正魏猜的也的确没错——卓荣和叶谦才刚见面坐下，老头的人便来了。
    卓荣与老人的交锋钟七不清楚，他也没有让片八去打探消息。此刻他站在操场上，主席台上有教师正在讲话——大约又是哪个班的学生没穿校服，这位老教师气得不轻在台上长篇大论激动地人都在微微颤抖。钟七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了听，视线微微往左边，从他的角度能看到七班队伍的最后排。
    梁戍没精打采的站着，方文正和前面的男生嘻嘻哈哈的小声打闹着。
    班主任摸样的男人朝他们走了过去，肃着一张脸训斥了一两句，他们竖着手乖乖站着了；但等老师一离开视线，又马上打闹了起来。
    和普通的学生并没有什么不同。
    钟七抿了抿唇角——不知道为何，格外在意这对方家兄弟。
    他隐秘的时不时关注着七班的动静，等到老师喊了结束，隔着十几排队伍，方正魏小跑着到了七班末尾扯了一把弟弟，转头看了一眼梁戍，接着三个人脱离队伍走了。
    注意着他们一举一动的钟七揉了揉耳朵，藏在衣领后休息的片八探头探脑的看了看乱糟糟的操场，拍了拍钟七的后脖子——像是给他肯定的回复似得。接着麻溜的爬了下去，甩着小胳膊躲过一个个大脚丫紧紧的跟上了梁戍等人。
    钟七看着片八身后快要褪色的‘鬼画符’摸了摸下巴——得找个时间增加一下咒语的效果了。
    那背着‘隐遁咒语’的小小身子飞一般的穿过草丛、砖瓦最后趴在了矮树从里。
    “事情有些不对劲。”走到学校停车场的方正魏先是左右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学生用来停自行车的地方，除了放学不会有人来。他松了一口气，皱眉说道：“那个卓荣是带着目的和怀疑来的，叶谦已经被叫走了，我想我们也快了。”
    “他会不会说些什么？”方文正琢磨着先前哥哥说的那一番话，听到此言下意识的一皱眉，接着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梁戍，摇头：“不，他不会说什么。”他紧紧皱着眉，一张脸看上去隐约有几分的戾气：“当初可是他提出来的主意。”
    一直低着头的梁戍缓缓抬起头，张了张嘴，但看到眉眼烦躁因为此事的方家兄弟又闭上了。
    方正魏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心下一跳，立刻意味深长的提醒道：“梁戍，这个时候可别发挥你的责任感。”他刻意的顿了顿，显得这番话更加的饱含深意：“没有你，弟弟妹妹会饿死的，他们没有监护人了。我想你也不相信叔叔阿姨吧。”
    方文正一拍手，转身问道：“小梁子，你妈这个月又没联系你吗？”
    “没有。”梁戍语气平静毫无停顿的立刻说道。
    方正魏看了一眼手表，又仔细的叮嘱了几句，留了弟弟说话便让梁戍先回去了——
    知道了这一切的钟七鼓励的摸了摸片八的脑袋，抬头一双眼睛跟扫雷似得瞄了一眼班级里三三两两的人，趁着还没打铃，挑了一群嘴巴格外碎的此刻正在八卦往事的家伙们坐到了他们身后。
    “当年的目击者有叶谦，方正魏、方文正……还有？”他们还未学会尊重生命，此刻梁金两人的故事就像是夏天里的冰饮、农村里的无线一样给他们带来了无限的‘欢乐’，这些带着看热闹心态学生七嘴八舌的说道：“哦，还有门卫文大爷！”
    “还有谁？还有谁？”
    “我们班没有了吧？其他班应该还有十来个。”他们互相看了看：“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出去的人呢特别少。”
    “梁戍呢？当时不是有传言，粱戍也在上面吗。”边上有学生补充道。
    钟七立刻装作‘好奇’的摸样问道：“梁戍？他也在上面？”
    “不知道……”学生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传言，到底在不在上面这谁知道啊。我也不是他的小跟班，论起跟班的话……”他眼睛一亮，一指外头：“叶谦才是他的人形挂件。家世好人长得帅成绩也好，这个挂件可贼有面子。”
    钟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已经回来的叶谦探头探脑的在窗户口看了看班内，他似乎没有看到想找的人，又转身急匆匆的下楼了。
    叶谦心急慌乱的回来似乎表示了卓荣的询问进度非常顺利——开始不断地有目击学生被喊走，等到下午放学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沸沸扬扬都是当年的事情。
    旧事重提，似乎给一部分人带来的巨大压力。
    从中午就表现的不安的梁戍胡乱的作别了同学，低埋着脑袋冲上了同方向站头却更多平常他根本不会选择的公交车，还差一点坐过站。跟在他身后摇摇晃晃半个多小时的钟七拍了拍快要睡着的脑袋抓起书包跟了下去，一路上一会儿抿唇一会儿拍额头的看着似乎没带脑子的梁戍再经历被人撞、被车撞、差点撞到小朋友等各种事件后最后有惊无险的进了餐馆。
    差一点就要给梁戍念往生咒的钟七这才舒了一口气，算了算他下班的时间，拐了一个弯去了他的家里——
    梁戍的弟弟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石桌边埋头写着作业，钟七背着手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那个孩子似乎感觉到什么似得，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他拿着铅笔搔了搔有些微黄的脑袋不得其解的转身嘟囔了一句。
    不再干扰那个孩子写作业，钟七顺着推开的房门走到了里面——那个女孩儿依旧无生气的躺着。
    黑乎乎的没有开灯的房间四四方方的，阴暗狭窄的空间让人感觉气都喘不上来，而四面惨白的墙就像是棺材的四个面把这个孩子围在中间。
    这实在不是养病的好地方。
    钟七略略弯腰凑近了一些——昨天来的匆忙，他在惊恐之下也没看到什么，而如今再看这个女儿只觉得她浑身上下都很奇怪。
    一个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变成植物人？而学校里的人……他们似乎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梁戍真的能隐瞒的这么好吗？
    “七七，”半截身体栽在地里的冬阳张着小嘴巴，小小的个子让他看到了钟七无法看见的景象。他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哼次哼次的把小腿拔出来，等站稳了才扯了扯钟七的裤腿，跟个胖熊猫似得往地上一砸屁股，接着指头朝上点了点：“这个姐姐的胳膊还有大腿，都有淤青哦~”
    钟七面色一变，立刻半蹲下身——这个女孩的手臂内侧竟然有着的横七竖八的黑青色印记。
    就像是有人用棍棒抽打过一样。
    钟七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那个在外写作业的弟弟收拾了书包进来，他规整的把东西放好，接着转身走到姐姐面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他先是为姐姐正常的体温松了一口气，接着转身拖过一把矮凳子在木板边上坐下，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姐姐的胳膊。他的神色看不出失望还是期待，没有活力的眼眸盯着姐姐消瘦的侧脸突然开口道：“阿姐，哥哥现在不凶了，所以你什么时候醒过来？”他碰了碰女孩的脸，句子里的内容把钟七当场炸了一个神魂飞天：“哥哥把那跟棒子丢掉了，他也没再打过我。”
    “你醒过来吧，哥哥不会再打你了。”
    “哥哥现在都给我带肉吃，他一定不会再因为一包方便面打我们了。”
    三魂七窍全部离家出走的钟七整个人都是木得，他跟个人形立牌的站在边上，整个人直接死机。而边上的弟弟还在继续说着——
    “老师今天还和我问起你，他以为你被妈妈接走了，还说你的日子可能会好过一些。”弟弟双手托着下巴，喃喃的说道：“姐姐……我马上要上三年级了，快要和你同级了……”
    我的脑子可能中了病毒。
    钟七眼神僵硬的看着嘀嘀咕咕说着近日事务的弟弟，当机的脑袋终于开始发生轰鸣声。
    哥哥打弟弟妹妹？
    梁戍打他两个弟妹？
    梁戍把妹妹打成了植物人？？？？？
    卧槽这还是那个学年第一的梁戍吗？真的不是精神分裂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