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里乾坤[西游]

18.第十八章

    
    小门被推开,一个男人双手被绑起吊在梁檐上,脚尖垫着跟跳芭蕾舞似得,整个人晃来又晃去,听到开门的声音先是浑身一哆嗦,接着颤颤巍巍的抬头——
    “哥!大哥!大佬!童哥!”那张脸在几秒之内闪过恐惧、空白、惊讶、狂喜等一系列精彩的表情,据童誉介绍名为‘白致?’,这个拥有一个优雅之名的男人正扯着破锣嗓子口水四溅的喊道:“快来救小弟啊!我都要被阉了!!卧槽这里有个神经病硬说我是他上辈子的情人!我操他妈!!”
    钟七‘哦豁’一声,眉毛往上高高挑起,双唇紧抿往下一撇,眼里又是惊讶又是看好戏。
    童誉看着朋友这幅摸样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得那大开的房门里传出来一个柔绵的男声来——
    “莺莺,你以前可从不会这么粗鲁。”
    身着翠绿色衣衫的男人手持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嘻嘻笑着从里头走出来,他的脸部皮肤及其不规整,□□一块儿西凹一块儿的跟被大货车压坏的石子路似得。他撩了一把被风吹到眼前的长发,慢悠悠地踱着步子绕着那瞬间噤声的男人身边,匕首拍了拍他的屁股,那之前嚣张叫嚷的男人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被玷污的那种叫声。
    童誉那张脸彻底黑了。
    一旁的女生父母也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想留下他?”倒是钟七看着柳郎跟猫逗耗子似得戏弄着白致?不由出声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柳郎卷了卷袖子,露出一截绕着腕口非常整齐规整的痕迹。他回头有趣的看了一眼钟七,反问道:“大人觉得呢?”他侧了侧脸,顿了顿又说道:“我在这儿等了他这么多年,大人都劝过我让我放弃了……”
    “可天道庇佑!竟然让我在决定投胎前遇上了他!”
    白致?尖叫一声,腰往前一拱躲开那锋利的刀尖。
    但牛仔裤的缝线却被利刃割开,刺啦一声,随着白致?的动作露出一截白色的衣料来。
    钟七没眼看的转过头,掏了掏耳朵选择性的将白致?的叫声忽略了过去。
    柳郎咯咯的笑起来,满意的看着白致?的所有丑态:“大人不觉得,”他转过身,双手往天空一划,语气神秘:“这是天道给我的仁慈吗?”
    “酆都有规矩,”钟七道:“事出七不究。”他指了指出气多进气少的白致?——他苍白着一张脸,感觉随时都能去见阎王:“他都八世轮回了。”
    不知何时揪着钟七裤腿站着的冬阳附和的点头:“这个短命鬼几百年都投胎八回了!”
    “八世轮回,前尘往事一概不究。”钟七拍了拍冬阳的脑袋,同情的看着柳郎——这个身着广袖长衫的男人面孔略有些阴柔,尤其是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散在脑后,趁着周身的气质……就有些像是那些东西两厂的公公。
    可钟七隐隐记得,对方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金距斗鸡过上苑,玉鞭骑马出长楸,傅粉何郎不解愁。”
    柳郎念着这句诗,脸上闪过一丝的阴毒——如果钟七能想起眼前这个曾经的青年才俊那周身的荣光,或许就会理解他为何变成今天这幅摸样——昨日不再来的‘才子’赤着脚往前踏步,那一头披散在脑后的乌黑长发随着诗词缓缓浮起,那架势看着就跟香港电影里的黑山老妖似得。
    “我应该改名叫做燕赤霞才对。”
    钟七看着那头发丝有些倒胃口,往下撇了撇嘴暗暗说了一句,便侧过脸看了一眼站在一边面色焦急的童誉,想了想凑过去说了几句话。后者先是震惊又愤怒,但听着钟七的解释又缓缓冷静下来,最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心事重重的一点头。
    “我把他留在你这。”钟七忽视了白致?的鬼哭狼嚎,自以为非常良心的建议道:“让你出口气,七个月后,我来接他。”
    “大人,你非大人!”
    这听上去在公平不过的提议却让柳郎发了火,他说着莫名其妙的话,那头发丝跟……铁线虫似得,在空中狂扭着身躯四下飞舞着向钟七等人刺来。那粗长又油腻的头发丝让钟七的胃口到了干净,见没办法好好沟通钟七只好出手教训了柳郎。
    一旁的老板一会儿‘卧槽’一会儿闭眼憋唇,一会儿又整个人一抖的看着柳郎被钟七拽着头发跟甩面条似得扑腾来扑腾去——事实证明,大人就算不记得一切了,但也还是那个能和捅破天的那位喝酒拜把子的大人啊……
    老板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忽然有点庆幸还好捅天的那位出国交流去了,要是被他知道大人在这里受了欺负……
    “叔叔你没事吧?”冬阳仰着小脸蛋看着一会儿一哆嗦的老板,脆生生的问道:“要来一张驱邪符吗?”
    老板神色尴尬的摆了摆手,脑子里开始盘算起如何讨好大人的想法来——毕竟柳郎说的话太不给面子甚至还和大人都起手来……自己可不能当做没听见没看见了。
    红颜祸水啊……
    老板看了一眼一旁扯着嗓子给钟七鼓劲的白致?,没忍住指尖一弹——一道气流从小腿直接穿过,没有造成可怖伤口的疼痛刻骨的让这个男人大汗淋漓。
    果然有些人转世投胎几生几世,狗吃屎的毛病还是改不了的。
    老板轻蔑的笑了笑,视线落到钟七身上又顿时愁苦起来。他苦皱着眉思来想去,最后视线又落到了站在他眼前认真看监护人打架的冬阳身上:“小公子,”老板眼神一亮,笑呵呵的旁敲侧击:“这大人……平时最喜欢什么?或者,你们现在缺什么?”
    “缺钱哦。”冬阳脸都不抬,毫不犹豫的说道。
    恩……老板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掌心玩火的钟七——他正在考虑如何安全有效的把柳郎变成一个刺头——这论有钱,有谁能比得过这位大人啊……老板为难的搔了搔头,看着冬阳又问道:“你们缺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如……油盐酱醋?”
    冬阳歪着小脑袋,在柳郎略显凄惨的叫声中‘啊’的一拍手掌,笑眯眯的小声说道——他还特意看了一眼钟七,见监视人没有朝这边看才说道:“七七特别喜欢毛茸茸的大动物。”
    小胖子说罢还挤眉弄眼一番。
    哦~
    老板的眉眼抬得都要翻出浪花,他想到门口的狮子树,对冬阳比了一个可以的手指,心下一定。
    那个啊,太简单了。
    钟七把反抗的柳郎按在了地上,那男人衣衫凌乱、面朝下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可露出的半张侧脸上——那紧紧咬在一起的牙齿却告诉钟七,他依旧心有不甘。
    “柳郎,别再执着了。”钟七只好威胁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你执意报仇……酆都那群大小鬼负责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的多。”他说着说着眉间死死一皱,眼眸如刀子一般刺向那大喊着要烧死柳郎的男人——钟七那冰冷的眼睛冻得叫嚣的家伙就是一哆嗦。
    童誉头一次想把白致?的嘴巴用臭袜子塞起来。
    一直没空去理身后三个普通人的钟七满意的看着安静下来的男人,转头继续说道:“七个月之后,你也该满足了。”
    “可我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充血的眼睛恐怖的看着白致?,如果不是钟七,他一定会扑上去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柳郎的脸在地上胡乱蹭着,出了血他也不在意:“她该死!她欺骗了我!”
    “是你先贪恋侯门权势的。”钟七皱了皱眉——眼前隐约闪过一些画面。
    柳郎顿时跟被握住了脖子的鸡,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只是那眼睛瞪得,就像是要掉出来一样。
    钟七闭了闭眼又睁开,迟疑地说道:“公主的宴会上……是你故意先撞她的吧?”
    冬阳看着眼睛瞪得都快有半张脸那么大的柳郎,扯了扯钟七的袖子:“七七,他快要……”小家伙皱了皱眉:“要直接投胎了。”
    钟七捏了一把把‘死过去’翻译成‘投胎’的冬阳的小脸蛋:“毕竟都几百年了,”他发愁的半蹲下身说道:“真说起来也不完全是她的错。这么长的转世,金光宗主都不知道换了几任了。你还执着与当年的事情做什么,你也该享受享受如今这个世道了。”
    老板咳嗽了一声,看着哪怕是忘了曾经,可这不着调的性格依旧没怎么变的钟七说道:“大人,窜片了。”
    “哦对。”钟七拍了拍脑壳,把‘圣君X宗主’这对CP踢出脑海继续说道:“或者,你也可以一意孤行然后被他直接带到酆都大帝面前。”
    被点到名的冬阳骄傲的抬了抬小胸部。
    左右权衡之下,柳郎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白致?不敢相信的看着转身离开的童誉和女朋友,那大吼声惊得门口的狮子又往上窜了一窜。
    “这位……钟先生。”童誉拎着神色恍惚——毕竟颠覆了三观的朋友站在门口,看着那大门在眼前缓缓合上,一脸重回人间的后怕,接着转身,手法熟练的冲钟七发出一张名片:“以后还望多加联系。”
    他说着话,又掏出一张银行卡:“支票是来不及写了,一点心意,希望钟先生收下。”
    “对对对!”另外一个朋友立刻也从钱包里翻出一张卡来,双手恭敬的递给钟七说道:“钟先生!多谢你了!”
    钟七心里及其满意他们俩人的上道,面上却还是装的不食人间烟火似得,略闲聊了几句后便拜别几位去了福利院——
    梁舒雅的房间被布置的格外淡雅,屋子里满满当当塞满了鲜花和各种女孩子的裙子、发夹,还有玩具……从那字迹不一的落款来看,都是社会上的好心人送过来了。
    钟七轻撩起棉被,梁舒雅手臂上的伤痕都被糊上了一层膏状物体用纱布包着,看来很可能是什么祛疤产品。他放下被子,拖过一旁的椅子把从冬阳那儿掏来的好东西给她喂了进去。
    “七七,”冬阳看着钟七,“你说……巷子精其实是在帮这个姐姐?”
    半个小时之前,辞别童誉等人的钟七带着冬阳再一次站到了那巷子里——没有鬼面也没有任何血腥的画面,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天。
    天与地的中间,看不清面容的人背手站在那里。
    没有鬼面面具,只有一张干干净净的酷似一个女孩的脸。
    “我会把花留在她那儿。”钟七盯着那熟悉的眉眼问道:“你到底想帮的是她……还是梁戍?”
    长大版的梁舒雅没有说话,嫣红的唇角微微抿着向上勾起。它缓缓抬起手臂——零星飘散在钟七身边的花瓣先是一滞,接着飞速的往后射去,各种声音、景色也飞快的从他耳边眼前掠过。
    时间眨眼之间倒退到某一点,突然一停,接着又快速向前跑起来。
    “所以啊,爱护坏境卫生以后是有好报的。”钟七想到因为每次上下学梁舒雅经过那条巷子的时候会顺手捡起垃圾就让那个家伙惦记了那么久脸色就十分的复杂,他摇摇头,视线从小女孩红润起来的脸上一扫而过:“走吧,我们回家。”
    冬阳楞了楞:“你不去学校啦?”
    “事情都知道了,我还去哪儿干嘛?又不是真的想在经历一次高考。我最聪明的那三年可都已经还给老师了。”钟七拍了拍冬阳敦实的屁股:“恩……不过走之前还是看个电影吧。”
    “七夜圣君和金光宗主的大型爱情剧不知道完结了没有。”
    “……七七,你又搞错片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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