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面法师

斗法师

    
    吴巡孜就坐在屋檐上,一把碧中透光的神农尺平放在大腿上,他单手托着腮帮子,向着西边那渐沉山头的大红日看啊看啊,橙红的光辉轻轻照落在他圆蛋头上的两撮小瞅丫,也透过粗布衣上的些许裂缝照落在他白嫩的肤肉上。
    日辉温和得如同父母的呵护一般,也许只有吴巡孜会有这种感受。当别的孩子依偎在父母怀中的时候,他依偎在夕辉的怀抱。
    吴巡孜虽坐在屋子顶上,但他屁股底下的屋子却不是他的,屋子的主人吴巡孜管他叫“周伯”,而并非“爸爸”。
    吴巡孜并非孤儿,也并非没有自己的屋子,只是他的父亲去了“江湖”,屋子也破败了十几年。说到父亲,吴巡孜只知道他名字唤为吴名,虽叫“吴名”,可名气在村里却大的很,他是一名斗法师。也正是因为吴名是一名斗法师,所以在他离开的十年当中,却也没人敢欺辱吴巡孜,因为吴名随时都可能回来,人们相信:一名斗法师是不会死的,哪怕是身在险恶的江湖。
    但十年了,未死?却也不曾回来。
    吴巡孜小心地取出胸口的吊坠,坠身着了个古体的“心”字,置在日辉下,映出了七彩色段,引出了片段回忆……“巡孜,此乃‘通心坠’,你将它置在胸前莫丢失了,当你法界练至‘悟己’阶段时,便可通过此坠与为父心灵相通了……除非为父死了,或不再是一名斗法师。”
    吴巡孜合起手掌,握紧了古坠,置放在心前,瞑闭双眼,此刻他是多么希望可以感受到父亲的所在、父亲的模样、父亲温暖的拍抚。
    可是他知道,法界的“悟己”阶段是多么高的境界,至少此刻的他还差得远。
    日堕西山,残辉满天。
    “巡孜,快下屋来。”他屁股底下的屋内传出声来:“天就要黑了,‘食人妖’又要出来捉人了。”
    吴巡孜答道:“知道了,周伯。”说罢,小心地收起了通心坠,站起身将神农尺缚在细腰上,便要跃落下来,不料脚没踩稳一块长着青苔的房瓦,一下子滑将下来,圆蛋头砸在泥地,蹭了满脸的泥灰。
    “噗哈哈……”忽的周遭多出了四个跟吴巡孜差不多岁数的小孩,正捂着肚子、夹着笑泪地呼哈大笑:“哈……巡孜,这,哈……这就是你常讲的‘土遁术’?没想到你练得这般的炉火纯青啊,哈……”
    吴巡孜也不作怒,摆摆手,没好气地说:“你们几个笑得倒开心,看等会我还会不会用法术照领你们回家,让你们被‘食人妖’吓得哭着回去好了,哼!”吴巡孜双手叉在胸前,虽然没有齐腰长发,也要甩一甩头,装一下帅,便假装要走回屋里去。
    其中还要数胡胖子机灵,一把抓住吴巡孜的衣角,拭着没有眼泪的小缝眼,假装哭求道:“吴二哥,呜……你是我哥,能让我们几个小弟摸黑回去吗?我们要是被‘食人妖’给抓了,那谁来喊你叫哥,谁来陪你玩啊,呜……”胡胖子对着其他三个小孩挤挤眼,一时间几个小孩哭声四起,但实际上谁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吴巡孜倒也被四人哭嚷得没有办法,无奈道:“好吧好吧,我送你们回去,不哭不哭了。”吴巡孜摸了摸衣怀,拿出一小叠“斗法符”,解了腰间的神农尺格在前头,其实就是为了装酷而已,此时的他还不会用神农尺。
    这时木屋内缓步走出一名约摸十二三岁的女娃子,只见她个头比吴巡孜还要高出一点,鹅蛋脸,弯柳眉,目光灵动,齿如含贝,着了一身黄衣裳,两束发辫置在背后,两颊未有粉饰却天然带着淡淡桃红,难怪她被大人们评为“长竹村第一小美女”,端得是一副好模样。
    众小孩称呼道:“周大哥。”原来她排名在吴巡孜的前头,吴巡孜乃是他们的“吴二哥”。小孩子玩耍倒也不分男孩女孩,一律管叫哥,说叫哥霸气点。
    “小美女”向吴巡孜道:“巡孜,爹爹让你一路上担心点,早些回来,一个多时辰后‘食人妖’就要出来抓人啦。”
    吴巡孜应了声是,带着四个小孩,如孩子王般领着他们朝另一个山头走去。
    “小美女”驻在屋门口处,望着一群小孩离去的背影,他们在山路中蜿蜒一番已看不见身影。
    “阿芷,”忽的屋内响起声:“他们会平安到达的,你进来吧,准备些碗筷,等会巡孜便回来吃饭了。”
    屋外的“小美女”便是周伯的女儿,名唤周芷,她与吴巡孜一样,早早便没了母亲,不同的是,她还有个在身边的父亲。十年来,吴巡孜一直寄篱在周伯家中,与周芷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周芷听得爹爹喊声便入得屋去。
    屋中有一人,便是周伯。只见他坐在木椅上,双腿萎缩,原是患有腿疾,不能行路。再往上看,见他亦是一身灰色粗麻衣,微胖的身形,半白的须胡,脸色红润,五十多岁的年龄。衣怀鼓鼓,露出了一小角的“斗法符”。
    日已无踪,只剩深黑。万物无辉,唯有漫路。
    话说吴巡孜等人还只是行了一小段路程,突然黑夜笼罩,微有寒风。
    “吴二哥,快用你的法术啊!”胡胖子终是害怕得忍不住了,哆哆嗦嗦,在后头扯着吴巡孜的衣服。
    吴巡孜皱了皱眉,说道:“没料到今日太阳沉得这般早,我这‘火行术’只能坚持照明三里路,三里之后,我便得静修半个时辰才能再次施法。”
    胡胖子道:“三里路足够到我家了啊。”
    吴巡孜白了他一眼:“那我不用回来了?”
    胡胖子道:“这好办,我叫我妈给你腾出床位来,你今晚在我家住下不就得了。”
    吴巡孜摇摇头:“不行,我不回去周伯会担心的。”接着责备众人道:“都怪你们,跑过山头来玩,也不说提前点回去。”
    胡胖子委屈道:“我们这不是和你玩得尽兴,忘了时间了嘛。”
    胡胖子思索半会儿,说道:“那你到我家静修半个时辰再回去好了。”
    吴巡孜无奈道:“只能这样了。”
    说罢,吴巡孜取出“斗法符”,符上锡有铭文,隐隐能看出是火焰的图案以及各种不明字符,只见吴巡孜将准备好的小针在中指上扎了一针,顿时挤出一滴血来,将“斗法符”触在血指上,瞬间血液不断被吸入符中,“斗法符”涨的通红,上面的纹路更是红光闪烁。
    吴巡孜心中暗念:“道生道灭,有无之名,风雨雷电谓之召,金木水火土行术,冥而道请,气血之转,灵力化能……”忽的大喝一声:“火行,量爆!”只听“呼”的一声,“斗法符”燃了火焰,顿时周围一片通明。
    胡胖子这下胆子才大了些,放开了死扯着吴巡孜后衣背的手,喜道:“这下感觉安心多了,可以走咯!”
    吴巡孜只能苦骂道:“臭胖子,你可是不知道这手指被针刺是什么滋味,你还好意思这般高兴。”
    胡胖子装得很仙风道骨般,朗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斗法师’,就必须接受无穷的苦难。”
    吴巡孜只能苦笑无语。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江湖。
    众人皆知江湖中有武学剑道,殊不知江湖中亦有法术之道。武道、剑道、人道、法道乃至仙道,万物皆有“道”,“道”何来?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
    法术,正是源于老子口中的“道”。法术以老子《道德经》为主思想,后人摸索实践、积累创新,从而完善留传。但在传承过程中,许多铭文咒语遗忘失传,许多法器毁坏丢失,练术之法更是少有人会,因此江湖中乃是武学剑道盛行,法道没落,会法术者也皆被人们称为在施“妖术”,更有甚者,连官府都通缉会施“妖术”的人。
    其实,法术之道却非一般人所想象的特异功能一般,它有独特的修习系统以及能量原理依据的。
    修习法术的人称为“斗法师”,如学武需要修真气一般,斗法师也要练气,此“气”名为“灵气”,法术灵气与武道真气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相同的是通过呼吸练气,气的本质也相同;而不同的是灵气是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有气的驾驭力,斗法师是体内所有部位都在炼气,而武道真气则是将气凝炼压缩存于丹田或各穴位。再有就是二者炼气方式也不尽相同,灵气的修练更需要修练环境的静与灵。灵气是一种能量形式,灵气从斗法师身上转移到斗法符上的过程是“灵气流转移”,斗法符产生效果发出能量的过程是“灵气流异化”,前者能量形式不发生变化,后者能量形式会改变。
    斗法符自身是不会与灵气结合的,因此斗法师还得祭血,血是斗法符与灵气当中的桥梁,无血则灵气无所依附,则法符不能用,正所谓:“血存于符,气驭于血,血气相融,方为法符。”斗法符分有“普通符”、“特殊符”与“秘符”。“普通符”如一些低能量的“风符”“烟符”之类;“特殊符”包括“金、木、水、火、土、风、火、雷、电、道……”等特殊技能的斗法符;“秘符”则与施法者的修行秘技有关。
    法符有了“血气”之后,斗法师方能咒颂施法,法之咒语也不尽相同,一般而言越高等级的技能则咒颂更为隐蔽复杂。
    法术还有许多其它的分类与特征,此处暂且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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