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跌崖黑衣人的惊叫声自山崖间传开。
竟有如此不怕死的人,这可是数百丈高的山崖!
吴巡孜合眼,心中低念一声:“八荒缠丝!”只见他的脸型稍稍扭曲,脸上有黑丝若隐若现,两眼泛起了淡淡红光,倏忽间,吴巡孜的右手突然窜出数十根枯黄细蔓,缠绕成一股粗大的藤蔓,藤蔓从山崖往下极速蔓延生长……
见此状,钟离怨脸色微青,开口欲说些甚么,眨眼之间见藤蔓缠着堕崖黑衣人,已将黑衣人提到洞口。
那黑衣人被藤蔓割得遍体鳞伤,蔓毒渗入他的体内,黑衣人面色铁青,已昏迷不醒……钟离怨知道吴巡孜有这等功力,已是将八荒缠丝功练至小成境界,却不由的忧心起来。
原来,这“八荒缠丝功”是妖、蛮二域中的一种罕见凶悍的炼毒功法,授功者需先在修炼者的体内种下特殊的“毒种”,再教其修炼之法,此后,修炼者每次修炼都会提炼体内的毒种,毒种被提炼得愈是精纯,就意味着此功法使用开来的威力愈是强悍。
修炼者体内植入的毒种就似武林高手所修炼的内力一般,它可游走于全身脉络,亦可凝成无形掌力,收发自如。但不同的是,武林人士所练的内功可以达到强身健体,驱寒避毒的作用,而修炼毒种时所产生的毒素必须由修炼者的肉体来承受,时日一长,毒素会渐渐腐蚀修炼者的外貌,再而腐蚀其五脏六腑,修炼者若无运用特殊功法及时洗去体内毒素,那便会被这门功法腐毒至死。
这些吴巡孜自是不知,还以为自己所修炼的便是江湖中的内力功法,而钟离怨见多识广,知道此功法对修炼者身体的损害程度非常之大,见吴巡孜脸面腐青,知道吴巡孜遭人利用,体内积毒不浅,心下颇为焦急,开口道:“二弟,你的这门功法……”
“嘘!”吴巡孜面色一凝,警惕道:“有人过来了。”
钟离怨凝神一听,洞外果然有些轻微声响,低声道:“来了不少人……”
适才黑衣人跳崖之时乃是暮时,恰逢阴天,又隔得较远,其他的众位黑衣人虽听到声响,却没能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怀疑,便拉着绳索,三三两两地往吴巡孜这边靠近。
吴巡孜回头对钟离怨道:“你先进去洞中把衣服换好,我出去应付他们。”
“可是他们人多势众……”钟离怨道。
吴巡孜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们打起来的,你瞧我这身衣服,我现在可是黑衣人,哪有黑衣人打黑衣人的道理。”
钟离怨低声笑了几声,点点头,拖起昏倒的黑衣人,退入洞中。
几十位黑衣人从旁边赶到,他们为了不暴露行踪,不敢点火照明,衬着隐约暮色,见吴巡孜一身黑衣束装,站在崖壁苍松之上,原是自己人。其中一位身形魁梧的黑衣人不由恼道:“你叫嚷什么,不怕暴露了行踪吗?若是坏了殷大人的计划,可有你好受的!”
吴巡孜抬眼一看,见这位魁梧的黑衣人满脸横肉,讲着类似西北蒙古腔调,说话时整脸的肥肉颤抖,心中不由好笑。吴巡孜道:“这位兄台,适才我在这里解手,看见树叶不停抖动,我还以为是有什么人藏在里头,等着埋伏我们,便出声想要提醒你们……”
“有人?”几十位黑衣人俱是一惊,警觉地提起系在腰间的短棍,惊问道:“是什么人躲在里面?”
“没有没有,”吴巡孜连忙解释道:“我话还没说完呢,树叶里边没有藏着人,是藏着一条我从未见过的七彩玲珑蛇,它身长八尺有余,全身闪着异样的光芒,我就是看到光芒才误以为是有人……”
“蛇?”那魁梧黑衣人明显起了疑心,问道:“那蛇呢?”
“那蛇被我的叫声吓到,朝着我的脸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我也顾不上疼痛,一把抓起它,掷落山崖了。”吴巡孜又道:“可是没想到这七彩蛇的毒性这般的强,我被咬之后立马服下了两颗家中三代祖传专解蛇毒的药丸,怎知我的脸仍是疼痛难耐,又辣又痒,现在都肿得不成样了。”吴巡孜抚着脸道。
众位黑衣人衬着微微光亮,往吴巡孜的脸上看去,见他脸上虽遮着布,但仍能看得出他的脸确实十分肿胀,没有被布遮住的地方更是长着死肉,疙疙瘩瘩,极为恐怖。
吴巡孜又道:“无妨,蛇毒全部发作在脸上了,身体内的毒素都已经压制住了。众位弟兄们,你们在崖壁上攀爬可得小心了,说不准这山壁上还会有不少这种七彩蛇。”
众多黑衣人还以为吴巡孜所说的话俱是真的,皆点头称是,有些人还道谢吴巡孜的诚心提醒,只有那魁梧的黑衣人仍有些狐疑,突然问道:“你是哪个队营的人?”
吴巡孜一愣,心中暗叫不妙:“糟糕,我连对方有几个队营都不知道,更何况是队营的名字?”顿时一阵踌躇不定,众黑衣人见吴巡孜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由心中暗暗怀疑,甚至有些黑衣人已经做好了一举把吴巡孜拿住的准备。
吴巡孜心道:“不管了,事到如今,也只能碰碰运气了。”伸手从衣怀中取出一块玉质令牌,高举在身前,正色道:“你们的眼睛不识人,但总该识得了字吧。”
众人一瞧,见玲珑剔透的令牌上着了一个“妖”字,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纷纷低头作揖,齐声称道:“妖副使!”
吴巡孜暗暗吃惊:“原来这张令牌还有这么大的作用,看来我和钟大哥所擒之人身份不低,这可太好了,有了这块令牌,搭救小青姑娘也会容易一些……”想到小青,吴巡孜低头一看,见她已被运下山脚,正往别处而去,山底下众多重峦峻岭,再转过几道弯,到时只怕难寻,吴巡孜心下着急,对众黑衣人道:“行了,别出这么大的声,我们既已隐身,便不能让别人察觉到我们的存在,这样才好办事,你们都快些散去,本副使还有事情要做,耽误不得。”
众人应喏,三三两两散去。
半会之后,钟离怨从密叶之中探出头来,道:“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三言两语便做了他们的头儿。”
吴巡孜别了他一眼,笑道:“我哪有你厉害,你不是三言两语便成了我大哥了么?”
钟离怨鼻哼一声,表示不屑。
吴巡孜低头见小青便要被人运出自己的视野范围,连忙对钟离怨道:“钟大哥,办正事要紧,你我二人得赶紧下山搭救小青姑娘!”
钟离怨点头答应,二人找了条藤蔓,沿着山壁急速下山,途中偶尔遇上几位往上攀爬的黑衣人,与之擦肩而过,对方见吴巡孜与钟离怨二人身着黑衣束装,对二人的真实身份亦不有所察觉与怀疑。
当二人便欲到达山脚之时,见山脚急急火火地跑来数十名黑衣人,急冲冲地拉着绳索往上攀登,吴巡孜见他们这般着急,似乎山上有什么大事发生,心想:“莫非是他们耐不住性子,已经在大会上强行夺珠……糟了,小青姑娘被他们擒了,麒麟兽也被困住,眼下只剩那黄衣姑娘一人,再者说她先前为了救我一命损耗了她不少的灵力,如何是这近千隐身黑衣人的敌手,眼下还不知她是死是生……”
心念至此,只觉心惊肉跳,焦急万分,连忙问其中的一名黑衣人:“上边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吗?”那黑衣人稍稍惊讶,道:“在大会上,邪神的儿子青离法力高强,几招便打败了镇守妖神会近千年的大会主持,逼迫她交出龙魂珠,没想到大会主持死也不肯交出来,被打成重伤,青离现正携着她,亲自登上高峰取珠去了。”
吴巡孜闻言一愣,那黑衣人继续道:“殷大人要我等紧随其后,上山埋伏,生怕有什么疏忽,所以我等才急忙上山,怎么你们二人非但不上山,反而往山下走?若是被殷大人看到你二人下山,只怕饶不了你们二人一命。”
吴巡孜道:“多谢兄台提醒,我这便上山。”急忙回过头对钟离怨说道:“钟大哥,你我二人兵分两路,我上山去救那黄衣姑娘,你下山搭救小青姑娘,我将玉符给你,你且见机行事,万事小心!”说罢,将玉符递给钟离怨,回身便要往上登山。
钟离怨拉住吴巡孜的手,道:“若是人人都需要你救,你救得来么?”吴巡孜一愣,不知此话何意。钟离怨又道:“上千人都在盯着那黄衣女子一人,人人武艺高强,你又如何救得了她?我是怕你意气行事,反搭上自己的性命。”
“她救过我一命,这一次她有危难,我不得不救!”吴巡孜心中焦急,生怕慢了一分,转过身来,沿着山壁,急速往上攀登……
风刮得甚急,钟离怨望着吴巡孜愈来愈小的背影,愣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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