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尽忘仙那里回来后,我就知道了一件事。我这人以后还是别喝酒的好,一杯酒入肚神清气爽,十杯酒入肚就飘飘欲仙了,一壶杏子酒用杯子盛不过七八杯……
从杏子林到我的住处十来分钟,我生生走了快一个钟,我喜欢夜晚之时在九重天上到处晃荡,这个时候只觉得所有的事都是舒心的事,吹着凉风,听着虫鸣,万物寂万物生。
是夜睡得格外舒坦,远处好似有笛声翩然入梦。第二日阿哥快到午时真到了我的住处,说带我去看热闹,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去过尘烟幻地,阿哥也未带我去过那么危险的地方。
记忆中阿哥带我去过最可怕的地方应是八重天的幽郁园,专门处罚犯错神仙的地方,是以那也是个故事极多的地方;什么妖仙恋,什么权谋争斗啊,总归最后那些背了正道的神仙都被关在了那里,九重天上的仙视他们为异类,踩在脚底。都是神仙嘛,但因各仙的差异性最后他们在茫茫大千中走上了殊途,真是可悲可叹。
莫约一万多年前本不大的我在幽郁园看到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娃娃神仙,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关在一个银色的金丝笼内,被关起来的人一定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勾当,想他小小年纪就能享受这等待遇,也算是个人才;况那时他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半丁儿愁苦之色,眉清目秀的脸儿严肃的很,我不由对这个娃娃起了几丝敬佩之情,便顺手将阿哥给我的水果糖送了一颗给他。
他看我的那个眼神很有骨气,也是那时,阿哥的蟾蜍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直直撞到了金丝笼的结界上,一命呜呼,阿哥听到动静从某处冒了出来。
他抱着那只心爱的蟾蜍拉上我:“快走,闹出动静免不得会招惹其他人过来”。我冲笼子记得娃娃仙喊道:“我下次再过来”。
可是没有下次了,后来我一个人偷偷溜过去的时候金丝笼里空空的。如今这么一想,那娃娃仙倒有几分像无恙君,不过无恙君是九重天上的二公子,再不济也不至于沦到那般境地,他威风的样子可不像是任人摆布的仙。
只阿哥来了,如今不见了寻光哥,问起阿哥才知道寻光哥去霜雾院找小兔仙了……
真是重色轻友的人,换成我可不会这样,但我长大了,懂得事情也多了,我不想去那般危险的地方,我冲阿哥摇头我不去我有约了。
他朝我冷笑一眼:“你还会有约,寻光约小兔仙,你约谁?”……顿觉得一把刀插入心口,九重天上我朋友不多,跟我性子有关,喜独自一人,喜黏着阿哥。
阿哥一把将我拎起:“走,见见世面去,哥保护你”。
花了许久我和阿哥才到尘烟幻地,棕红色的大门格外庄重,厚高的墙将幻地围起来,四处云烟缭绕,一股檀香味浓重,闻到让人舒心。
真是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地方里面是个屠戮场。
阿哥刚想带我翻墙而入,我也做好了翻墙的准备,可真是不巧了,这个时候无恙君竟然来了,而我挽着袖子,蓄势待发。
只觉得身子被人往后扯,阿哥不顾我,化成一缕烟往上飘,被弹了回来,此地的结界是九重天上最难破的结界,比幽郁园的结界还难破,在幽郁园之时我和阿哥找到一个小洞还能钻进去,这个地方的上方无鸟飞,无云飘,才是真正的虚空之地。
我往回看,无恙君使了什么法术把我往后拉,幸而阿哥身手好,落地还算稳。如今这情景真是尴尬,偏生无恙君前面还站着一个公子,身子颀长,面色白皙,束着头发,看上去温润如玉。
他冲着我似笑非笑,让我有些心慌,毕竟被人看到翻墙不雅,只无恙君这个面瘫如今还是面无表情,阿哥看到这情景,尴尬地笑了几声。
“无恙君,你可算来了”,他潇洒地走到无恙君身旁,用手拍了拍无恙君的手臂……
站在无恙君前面穿着水蓝色衣衫的男子淡淡道:“崇光君认识无恙?”语气中带着丝丝笑意。
无恙君的声音低沉:“是,朋友”。呀,这家伙竟然会说出“朋友”二字。
阿哥爽快道:“哈哈,让锦机君见笑了”。
我这才想起,我也是见过锦机君的,在衔蝶天后侄女的成年宴上,那个侄女的名字我倒是忘记了。
锦机君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可惜没有无恙君的气质让人深刻,然这都是我个人的拙见。
我和阿哥走在无恙君身旁,锦机君从袖中取出一枚淡红色的金鱼玉佩嵌入门中,棕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门一开,便让人觉得不快,头很胀,胃中一阵翻涌,一股恶心感从喉咙往上冒,然锦机君、崇光君和阿哥却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
我真要吐了,我扯了扯阿哥的袖子,然这种情形下阿哥还有心情开我玩笑,他只递给我一颗水果糖,还是草莓味的……
我闷闷道:“吃糖有用吗”。
“有,不是一般的糖”。
……
不是阿哥的声音,是无恙君的声音,本仙一急真的是干啥事都出错。
我忍住不适:“哈哈,无恙君的糖定是有用的”,便剥开糖纸,将那颗糖丢入口中,嗯,味道极好,丝丝绵长,莓香久久不散,果然一颗下去头不晕了,腿不软了,手不颤了,精神倍好。
片刻,无恙君又问道:“如何?”
“好极了好极了”,我抬起头看他,俊的很。
尘烟幻地正中间有个大洞,深不见底,众多妖怪便是被扔到里头的,可怜的芋儿兔妖被锁在笼子内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笼子被四条镇妖链紧紧扯着。
芋儿兔妖脸上的表情更是凄惨,是时,锦机君旁边的小仙童一步上前,翻开手中小册子。
“武夷连山芋兔妖,方十万岁,生性残暴,以人兽为食,以皮肉为利,此等恶行,天理不容,其罪当灭”,一阵慷慨激昂义正言辞后,只见锦机君和无恙君各自上前一步,将腰间佩剑取出,本小仙人生头一回亲眼看到行刑现场,心下不免惶恐,吓得眯起了眼睛,无奈剑光逼人,九重天四道惊雷乍起,直劈向芋兔妖,瞬间火光四溅。
可怜了风光无限的芋儿兔妖一朝沦为笼中囚,永世不可翻身。
长得凶残的芋儿兔妖疯狂怒吼,声音愤怒痛苦,凶猛大火中我瞧不真切它的脸。短短几分过后,镇妖链发出了滋滋的声响,链子滚动的声音宛若巨浪翻腾,那个笼子被放至尘烟幻地正中的黑窟窿里,锦机君和无恙君二人闭着眼睛念着什么歪门邪咒,是时,笼子哗啦地掉了下去。
那个洞下是什么,十八炼狱,魍魉孤魂,我额头冒出些许冷汗。这世上死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应是死后还不能安身,被人咒骂变为孤魂野鬼,那兴许比被人忘了还惨。
我见过一次这种画面就不会再想见下一次了,妖怪凶残也有喜怒哀乐,死前狰狞模样会让人产生阴影的。
我拽着阿哥的手臂,他静静地看着,半晌吐出两个字:“好惨”。
锦机君和无恙君都是心怀六界的人,都是做大事的人,都是心思坚定深沉的人,这是他们的共性,尽管一个外表温婉,一个外表严肃。
待无恙君回到我和阿哥身旁之时,我竟有几分不大敢直视他,少年神仙不过和我差不多的岁数,一身仙力纵横六界,踏满八荒。
此后的几日我偶尔在自己的清风明月殿老老实实地看看书,做做画;偶尔去杏子林借着酒香肆意地躺上几个时辰;偶尔去阿哥的浮雁沈鱼庄找他唠嗑,不过近来他大多时间都不在庄内,见到我还老说要带我去无恙君那儿玩。
我有几分想见他,又有几分怕见他,不知何种心理作祟,半遮半掩,每日只说累了,不出门了,等到阿哥风风火火地出门,我又不知为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心里有种落寞感。
我问阿哥每日同无恙君玩些什么,他神采飞扬,比如射箭啊,比试啊,炼丹药啊。
我疑惑:“炼什么丹药?”
“哈哈,说是丹药,不过是借老君的炉子做了些糖果”。
我愕然,没想到两个男神仙有这般爱好。
我懒懒地又问:“镇守天下那么多大山理应不是很忙吗,怎得无恙君不回去?”
“不回去,无恙君得在天上呆一段时间”。
“咦?”“秋华书院要开课了,无恙君得上课”。
终于,我好像在阿哥的话里找到了点点和无恙君的相似点,就算他身份高贵,仙力高强,到了一定的年龄还得上课,还得历劫。
如此说来,我和他岂不是会成同学。
阿哥会心地对我一笑:“我看,无恙君对阿白你还是有几分意思的”。
“几分是几分?”
“你想要几分?”
……
“你别瞎说了,要是有意他该来找我才是”。
“原来阿白是这个意思,明日我告诉他”。
我有些害臊,这都算些什么,书里才子佳人风花雪月的故事断然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我只是只普普通通的小白鼠;况情啊,爱啊这东西我时至今日都未能完全体会。
只是和阿哥说完这些话,心里难得有些舒坦,次日,阿哥带了一堆糖给我说是无恙君托他带给我的了,真真假假我不知。
此后的几天阿哥也没去无恙君那里了,说他忙,每日被天帝带在身旁见七大姑八大姨的,尘烟幻地一别之后的十天,听到的全是别人嘴里关于他的事。
“天帝的二儿子无恙君,长得俊,你家女儿和他年龄差不多,是吗?”
“可不是嘛,我这托人给衔蝶上仙送点东西,说不定她会帮我”。
“衔蝶上仙的亲儿子锦机君也是极好的,唉,只可惜锦机君有婚约了”。
“只是你可惜,人家蛇族又不可惜”。这些流言蜚语近来真是漫天飞,我一个不常外出的人都知道了,有些人自带话题,有些人终其一生不过是活在某个角落里无人问津,可悲可叹。
------题外话------
男主性格哈哈哈
下次再霸道点,凡是他想要的都一定要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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