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居人

八十七、钝刀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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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之后的“课堂”里,其余的“老板”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回到“卧室”里。“课堂”里只剩下了陈波和“管家”洪荣荣。洪荣荣拍着陈波的肩膀,似乎是在对陈波说着什么。陈波低着头听着洪荣荣说话,他有点儿不耐烦了,右手揣在兜里不知道在摸着什么。洪荣荣说完了话,拍了一下陈波的肩膀,准备转身往出走。忽然,陈波疾步上前,一只手勒住了洪荣荣的脖颈,另一只手从裤兜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刀片,将刀刃抵到了洪荣荣的脖子上。洪荣荣显然没想到陈波会来这么一出,但是他似乎很镇定,和陈波就这样对峙着。陈波想到了这么做的后果,但是他已经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决心拼一把……
    “……你们在这里只需要待两年的时间,就可以挣一笔钱,足够你们买车、买房、结婚了。”吃“夜宵”的时候,周伊坐在桌子后面,口若悬河地在给“老板”们训话。陈波已经有点儿受不了了,挺了挺自己的已经坐酸了的腰。陈波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挺文静的周伊也这么能说,到现在她已经说了将近两个小时了,似乎也没有要讲完的意思。陈波悄悄地瞄了一眼其他的“老板”,发现他们一个个露出了难耐的表情。
    周伊觉得口干了,端起水杯喝起水来。这时,放在周伊旁边的那个鞋盒子里的一部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那个明显是陈波手机的铃声,陈波有点儿忐忑不安朝那个鞋盒子那里看了一眼。周伊放下了水杯,从那个鞋盒子里拿出陈波的手机,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陈老板,老范给你打过电话来了,老范是谁?”“我朋友。”陈波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嗯,洪老板,把电话给他,开免提,就在这里接吧。”周伊吩咐道。洪荣荣站起身来,从周伊手中接过陈波的手机,递给了陈波。
    陈波急忙站起身来,接过手机,接通了他的朋友的电话,并且打开了免提。这时,陈波的电话响起了他的好朋友老范的声音,陈波只听到老范问道:“哎,老波,你现在在哪了?”陈波抱着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传销份子,吞吞吐吐地说道:“嗯,我在武汉呐,上班呐。”“老波,你妈说你在北京了,你怎么又跑到武汉去了?”电话那头的老范明显不相信陈波的话。“刚刚把我调回来的……公司。”陈波对着自己的手机,有气无力地说道。“老波,你怎么现在不说实话了?咱们可是兄弟,你现在和兄弟都不说实话了?”电话那头的老范有点儿生气的说道。
    陈波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根本是骗不了自己的朋友的。自己现在打电话的语气、说话的方式根本就不像之前的自己,这样迟早会露馅的。陈波有点儿苦涩地说道:“没有啊,我真在武汉了。”“老波,你能不能和兄弟说实话?你知道不知道你家里人现在很着急?”电话那头的老范焦急地说道。“嗯,我知道。”陈波低声说道,“你放心,我这么大人了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不会出事的。”听到自己的家人很担心自己,陈波的心都要碎了。没想到自己二十几岁的人了,出来工作一年,没有给自己的家庭减轻什么负担,反而成了拖累全家,害得全家人担心的累赘。
    “老波,离这么近,回来吧,回来看看兄弟,回来看看你的家人。”电话那头的老范心平气和地说道。可能是由于这个电话打的太长了,也可能是陈波“消极”到各位“老板”的情绪了,“领导”周伊脸色铁青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出了“课堂”。其他“老板”急忙站了起来,站到了自己的座位前面。陈波抬起头,看到洪荣荣冲着自己使着眼色,意思是让陈波赶紧挂掉电话。陈波知道,这个电话是打不下去了,于是鼓起勇气,冲着自己的手机说道:“老范,咱们是兄弟,你放心,我会回去找你们的。”陈波说完,挂断了电话,他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眼睛里滚落了下来。是的,陈波觉得自己就是他们的负担,哪怕只是想想他们。也许从自己一踏入这里的时候,陈波就准备有什么事情自己扛了。
    “哎。”洪荣荣从陈波手里拿过手机,苦笑着说道:“你打电话的时间太长了,以后记得,长话短说。”陈波冷淡地看了洪荣荣一眼,说道:“我知道。”“嗯,知道就好,你要记住,你在这里待着不是为你自己,而是为了你的家人。”洪荣荣说完,转身离开了。现在陈波旁边的张衡说道:“确实得长话短说啊,你打的时间越长,说不定就把你定位了。”陈波苦笑了一下,他有点儿巴不得别人知道他的确切位置,并且把这些可恨的传销份子一网打尽。
    第二天上午,陈波正在“课堂”里给众人讲着课。现在陈波的课已经讲的十分熟练了,对于陈波来说,这种死记硬背的东西还是比较容易学会的,只要多听多看就可以了。陈波的语速十分的快,快到台下的人压根儿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帅哥”刘朋君一脸茫然地看着黑板,他听到陈波的语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课堂”的门被打开了,“陈老板献爱心!”洪荣荣出现在了门口,说道。陈波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茫然地跟着洪荣荣走了出去。
    洪荣荣将陈波带到了厨房,他掏出了陈波的手机,一脸无奈地说道:“陈老板,你哥给你来电话了,接一下吧,你知道怎么说吧。”陈波挠了挠头,现在的他根本不想接自己任何一个认识的人的电话。陈波硬着头皮,接通了那个电话。电话发出了陈波的哥哥那焦急的声音:“陈波,你现在在哪里了?”“我……我在武汉。”陈波面对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还在那个公司了吗?”陈波的哥哥问道。陈波看了一眼洪荣荣,洪荣荣点了点头,意思让陈波说还在那个公司。陈波无奈地说道:“嗯,我还在那个公司上班了……”“你就胡说吧。”电话那头陈波的哥哥打断了陈波的话,“陈波,你怎么现在还学会说谎了?你都被公司开除了你知不知道?”
    听了哥哥的话,陈波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在发炸,他明白纸包不住火,自己已经出事了的事情迟早会被家里知道。陈波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怎么会知道的?”“你们公司寄过来一个东西,上面写的把你开除了。”陈波的哥哥没好气地说道。“嗯,我知道了。”陈波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现在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和家人说话了,也不想再继续骗家里人了。“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在哪里?”陈波的哥哥继续逼问道。
    面对着哥哥的逼问,陈波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陈波也非常想和家里人说实话,可是他一看到洪荣荣那双就像监视着犯人一样的眼神,到嘴的实话又生生地咽了下去。虽然说陈波已经“上线”当了老板,可是他也不知道如果自己和家里说了是实话,这些人将怎么对待自己。不过陈波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如果那么做了,自己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陈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和他的哥哥说道:“我真的在武汉了,不过不在这个公司了。”陈波又看了洪荣荣一眼,洪荣荣那眼神,仿佛生怕陈波说错话。“那你去什么公司了?公司名字叫什么?”陈波的哥哥的盘问接近于穷追猛打。陈波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随口说道:“我去了……河北XX通信有限公司。”“好,你先给我发个你的定位。你们公司应该有座机号吧,你等着用你们公司的座机给我打个电话,然后再拍几张你们公司办公室的照片。”陈波的哥哥说道。“嗯,我知道了。”陈波无奈地说道,他知道这些传销份子压根儿不会让他做这些事情,而且会想尽办法让陈波搪塞过去。
    “这些东西你记得发啊!今天下午你就给我发过来。”陈波的哥哥说道,“你有时间你就回趟家,你知不知道妈因为担心你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听到了这里,陈波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无论如何自己不能让家里人出什么状况,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嗯,我知道,我有时间一定回去。”陈波咬着牙说道。“过两天你就回来吧,家里人都挺想你的,对了,你攒的的钱也打过来吧,家里要给你买房了。”陈波的哥哥又说道。“嗯,我会的。”陈波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机械地回答道。“反正我不管你了,你也这么大了,想让家里担心你你就这样吧!”没等陈波回话,陈波的哥哥就挂断了电话。
    陈波呆呆地站在那里,突然,陈波一把将自己的手机摔到了踏踏米上,自己则抱着头蹲在了墙角。洪荣荣弯着腰,将陈波的手机捡起来,苦笑着说道:“哎,陈老板,这只是家里的一些小坎,慢慢就会过去了。”陈波抬起了头,一脸恼火地看着洪荣荣,他没有说话,心里满满的都是仇恨。为了家人,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只要我出去就可以了,什么都可以给你们,这样你们还不放我出去,你们就是要害得我家破人亡,那我先弄死你们!
    午饭以后,“老板”们都走进了“卧室”里休息。洪荣荣见陈波站在那里没动,问道:“陈老板,回去休息去吧。”“嗯。”陈波木然地答应道,但是并没有走动,他是在等待这里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自己和洪荣荣。“这个情况谁都会遇到的,克服一下就好了,你想想两年以后,你发了大财回去,你家里就能理解你了,行吧,回去休息吧。”洪荣荣说完,准备转身走出“课堂”。陈波看着洪荣荣的背影,目露凶光,他早已经听够了这些传销份子的屁话。陈波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壁纸刀片,他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箭步冲向了洪荣荣……
    给读者的话:
    解答完第一个问题,这些B级别经理就会很巧妙地给你解释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没有吃住宾馆。他们这样给你解释:只要你下面发展的好,就能拿上万元打底的工资,能拿上万元打底的工资,就能住得起宾馆的。虽然我们现在成功了,底下的亲朋好友还在吃大锅饭,睡地铺,我们把这个钱挥霍了,不如把钱省下来扶持底下的团队,或者孝敬自己的父母。大家说是愿意住宾馆呢,还是租房子住?旁边的一些B级别肯定就说愿意租房子住了,他们还会绘声绘色地说住宾馆不但不好放产品,还不安全,容易丢东西,而且花费太大。这时他们察言观色,看到你在逐渐认同,会趁热打铁给你打气:B级是过渡期,等你做到A级老总就到公司里,条件好,待遇高。其实做上B级别的都知道,下面团队很少能发展的动,偶尔发展的钱也被上面分了,轮到你就少的可怜,别说吃住宾馆了,就是能把温饱问题解决就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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