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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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魔森林，亡灵谷，千海寺。”后虞轻轻念出这三个地名，然而除了亡灵谷这个地名外，她对其他两个地方毫无印象。就连亡灵谷，也是刚刚从那女子口中得知出来的。
    女子似乎听到了她自言自语的声音，散漫道：“其他两个地方不在这个界面，你暂时还是不要想了。而恶魔森林就在这下界，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后虞闻言抬头，静静凝视着荒野远处的森林。方才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可是现在似乎突然出现了一股召唤的力量，吸引着她朝那边走去。
    顿了顿，女子道：“虽然恶魔森林里的小家伙们实力不怎么样，但以你现在这幅毫无修为的身体，怕是进去就会被他们撕碎。怎么，你要进去吗？”
    后虞将纸条小心叠好，放入贴身的口袋中，淡淡道：“自然要进去。”
    她的记忆已经失去了大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现在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她要进去，去古帝曼给她的位置看看，她到底给她留下了什么东西。
    女子沉默了一瞬，才慢慢道：“我的灵魂力量不足，如果你遇到危险，我就不能再像刚才一样出来保护你了。”
    后虞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她知道女子就附身在古帝曼的灵剑之中，便将腰间悬着的灵剑放到眼前，认真看着她道：“我会变强大的，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她也有属于她的骄傲。
    女子似乎也笑了，道：“你这把灵剑的剑灵已经死去，剑身没有任何玄力残留。我现在栖息在这里，灵剑不但不能温养我的灵魂，它还在一直吸收我的力量，我不喜欢这里面的环境。我有一种术法，可以将你的眼睛炼成空间宝器，方便你的同时也可容纳我的灵魂，但这个过程会非常痛苦，你可愿意尝试尝试？”
    后虞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愿意。如果你现在觉得自己的灵魂能量足够，那么现在便开始吧。”
    她做事从不看过程，只看结果。只要结果是对自己好的，那么过程中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忍受的。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古帝曼给她留下的不止是这幅残破的躯体，还有这身份引来的无数麻烦。所以即使知道这女子很危险，即使知道身体内的禁制是个毒瘤，可她宁愿与虎谋皮，至少以女子强大的能力，至少在现在她这样茫然的时刻，她能为她指出一条路来。
    “我需要你的血。”女子说。
    后虞拿起身旁的灵剑，将自己手臂上已经凝固的伤口重新划开。她执剑的手臂稳稳当当，动作没有一丝迟滞，划开手臂时的疼痛也没能让她眉目有半分动容。鲜血霎时间喷涌而出，她将灵剑剑身贴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女子干涸的灵魂如遇甘霖，快速吸收着鲜血中的药力，过了许久，女子才道一声：“够了。”她的身影从灵剑中轻灵飘出，待落到地上时，看上去就与实体一般无二了。
    见后虞面色苍白，她微微皱眉，指尖轻点在她手臂上还汨汨流血的伤口处。那伤口顿时被一点白色的能量包裹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原样。
    “若这个过程中你受不了疼痛，你的眼睛可能会被废掉。”
    后虞吃力的扔了灵剑，神色无奈：“我血都放完了，你才说这话，会不会显得有点做作？”
    女子瞥了她一眼，也不生气：“你现在还可以选择做或不做。”
    后虞冷哼一声，代价都已经付了，哪还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好了，当然要做，快点快点。”
    “你忍着点。”女子微微抬手，晶莹如玉的食指伸展开来。食指指尖嗤的一声，一缕白色的火焰突然冒了出来。这火焰的外观，与之前她在后虞经脉中留下禁制的火焰几乎完全一致，但即使不用肉眼去看，就能感觉到两者的不同。方才那股火焰温和柔顺，而这缕火焰剧烈的跳动着，狂暴的力量在它现身的一瞬便席卷开去，方一出现，就带动着这整片空间中的玄力全都躁乱起来。
    女子的脸色微微凝重，火焰在她的控制下，轻巧的钻入后虞的右眼中。火焰钻入的瞬间，仿佛一股炽热的能量，将后虞整个灵魂全都点燃了，炽热的温度如将身体放在火架上烤，来回翻转，没有一丝后退和拒绝的余地。后虞死死咬着牙，恍惚中感觉口腔中有股液体进入了喉咙，铁锈味无休止的弥漫开去。
    漫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疼痛牢牢将她包裹，没过多久，后虞甚至感觉眼球承受不住那炙热的温度，燃起了熊熊烈火。皮肉烧灼的气味刺激着她的胃部不断翻涌，吼间弥漫的血腥味让她想吐却又吐不出来，欲生不能欲死不能的折磨让她意识开始恍惚起来。
    “坚持住。”
    女子熟练的操控着自己的火焰，威力稍微多上一分，就会毁了眼前人的眼睛，甚至给她的灵魂造成永久性的伤害。可若威力少上一分，又淬炼不了眼球中蕴含的杂质。这个度很难把握。
    人体内部是多么脆弱的存在，任何炼器师都不敢这样去做，但女子的动作却十分游刃有余。她甚至分出了一分心思，落到古帝曼额头上的红莲印记上。
    她这几日听多了古家族人的谈论，知道古帝曼额上的红莲印记，是她自娘胎中出生便存在的记号。然而此时她额上的红莲纹路，在她痛苦之至时，竟不自觉加深了颜色。一股连她都觉得压抑的威压，若有若无的散发了出来。
    她不是古帝曼。她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这个事实。
    古帝曼修为是好，可是比起她却仍差得很远。而眼前这人，甚至能给她压力。那么她的修为必然要高于她。修为高于她的人.....
    女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后虞痛到恍惚，可听到这个问题时，还是本能的警惕了起来。
    女子又道：“你不是古帝曼，你是谁？”
    她的话问出口，后虞明显感觉到体内火焰的温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她面色痛苦扭曲，死死咬紧了牙齿。她心里清楚，如果自己不照实回答，这女人一定会活活烧死自己。
    罢了罢了，总归不是什么一定需要保密的秘密，为今之计，当是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她心底升起了一股狠意，勉强忍着痛苦，断断续续道：“我、我叫后虞。”
    就在这一瞬间，她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道声音。女子的声音温柔之至：“......如果有人发现了你的异常，你就对她说，是你夺舍了我的身体。除此之外，切不可多说。”
    后虞不自觉喃喃而出：“是我夺舍了古帝曼的身体。”
    一股突如其来的酸涩感充斥了她的脑海，她感觉眼眶涨疼，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泪水滑落。
    是的，是的，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这句话，是她在进入古帝曼的身体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她忘记了所有记忆，唯独牢牢记住了夺舍两个字。古帝曼，古帝曼。她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伴随着那越来越深重的熟悉感，却是怎么也记不起来的回忆。
    后虞感觉自己简直快要被逼疯了，她抱着头颅，吼间发出一声声破碎的呻、吟。
    女子眉心微蹙，见她的眼球已经快被淬炼成功，便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将瓷瓶中的一滴液体倒入后虞的眼睛中。
    这滴液体方一落入，后虞颜色黯淡的右眼珠霎时间就恢复了神采，仔细看去，那眼珠玲珑剔透，眼底有淡淡的神光流转，很快又都逝去了。
    她后退几步，后虞仍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地，不知是在回想着什么事情，径直失神。女子观察了一会儿她的眼睛，见没有出现异常，便放松了心神去回想她方才说过的话。
    但无论她怎么想，记忆中都没有一个名叫后虞的强者。甚至在她那个时代，她就是巅峰强者。如果这人不是她那个时代的强者，可是在她那个时代往后，除了古帝曼，就再也没有能入她眼的人，更不要说和她修为相当的存在。如果真有那样的强者，她也不可能感应不到。如果说是她的时代再往前的时代，那就只有上古时期了。可是上古时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百万年光景，哪里有人活的了这么久的时间？
    最让她惊讶的是，她一直跟在古帝曼身边，却没有发现她什么时候被人夺舍了身子。她灵魂本就比一般同阶修为者强大，但在这人进行夺舍之时，她竟也没能发现丝毫端倪。
    “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后虞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女子抬眼望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后虞已经站起了身子，轻轻摸着自己的眼睛。
    她的神色一如既往时淡淡，唇角弯着浅浅的笑容，似乎方才刚刚经历过的深入骨髓的痛苦，都不过是梦境一场，激不起她的任何情绪。
    女子心中一跳，敏锐的感觉出了这人身上散发的强烈的危险性。她看着后虞的眉心红莲的纹路，依旧是鲜红鲜红，没有任何异常，好似方才加深的颜色都是她的错觉。慢慢道：“向祭。”
    向祭。后虞闭了下眼睛，总感觉这名字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一般。但仍旧是想不起来了。
    似乎不是认识的人。她便也不在在意，又问道：“你方才最后加的东西是什么？”
    “生命之泉。”向祭瞥了她一眼：“是我搜集的药材的一种，然而现在被你给用了，你可要记着，再替我去精灵族要一份回来。”
    她消耗过大，飞身进入到后虞右眼炼成的空间宝器中休息去了。只留下后虞一人站在原地，什么也顾不得想了，只唇角抽搐道：“你说的是精灵女王的眼泪，生命之泉？你说的是那个尊阶巅峰强者、和古帝曼修为不相上下的精灵女王？”
    拜托，姐姐，我现在只是个废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