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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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祭才不管自己给后虞带去了多大压力，只专心当一个甩手掌柜。但后虞失去了记忆，对这片大陆上的一切都不清楚，她就跟她大概解释了一下大陆的情况。
    千年前一场浩劫，使得龙宇神州一分为四。龙宇神州本身被结界笼罩，不得进不得出。而其他分裂出来的三个界位，便成了上中下三界。下界是为最荒乱偏僻的一个位面，古帝曼现在就被流放到这里。如果她能够重新开始修炼，突破玄阶，灵阶之后，就要受到界面压制的影响，无法继续突破。如果想要继续提升修为，就必须前往上一个界面。
    而这恶魔森林作为下界破魔大陆中最大、也是最古老的魔兽森林，其中不乏灵阶巅峰的魔兽。对这片大陆上的人来说，就已经是不可逾越的存在了。
    “所以，你去便是送死。不管你以前的修为如何强大，但是现在的你，显然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后虞眼角抽搐，面无表情的无视了她的打击。她在知道那里的情况之后，自然不会就这样贸贸然进去。这条命得来不易，她可是很珍惜的。
    她将自己全身上下搜了一遍，没能找到什么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她可不相信以原主的身份，连个空间戒指都没有，想来还是被那什么家族的人趁人之危给拿抢走了。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另一边上死不瞑目的男子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扒下了他那件蕴含着玄力波动的长袍。见他的镯子散发着宝光，也是一种宝器，便毫不客气的将他的镯子也拽了下来。这两件宝器她不清楚等级，但以她的眼光来说显然不怎么样。然而毕竟是上界人手中使用的，在这下界应该挺稀缺，想必能够卖出不少玄晶。
    后虞又扒下了他的空间戒指，她现在修为不足，不能抹去戒指上的禁制，便先将戒指与那两件宝器都收到了自己的眼球中。又见他的大刀扔在一旁，便也捡起来同样收了进去。
    不得不说一下，向祭本身炼器手法就不错，又用了生命之泉那样好的材料，她的眼球经她淬炼之后，内里自成一方天地。有着几乎无尽的空间，还可以放入生命物体。空间内生命气息极为浓郁，就连向祭灵魂力量恢复的速度都变快了不少。
    做完这些事，后虞闭上眼睛，努力分辨了一番空气中蕴含的各种元素。
    有一股熟悉的力量让人沉醉。
    她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恶魔森林，轻轻拍了拍仍旧在口袋里贴身放着的纸条，毫不犹豫的转头朝自己感应到的方位而去。
    虽然可能要等些时间，但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早日变得强大起来。所有谜底，她总有一天会全部解开。后虞微微抿唇，眼神依旧冷淡，但眼底的冷芒却让人不自觉垂下了头颅。
    这一走，后虞便赶了足足两天路，她路上尽是选的小道，尽量避开有人的地方。虽然潜在的危险少了，但显然路也更复杂难走。向祭渐渐感觉不对，问道：“我感觉到了一股很强大的怨气，正在离我们越来越近，你是往那里赶的？”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那是我需要的力量。”后虞如是说道。那股力量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只是在遵循自己的本能，去寻找与自己最契合的那股气息。
    向祭沉默了一瞬：“你大概感觉错了。”
    后虞面无表情道：“向祭，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样才能用那么冷淡的表情语气，说出这样鄙视意味十足的话来。”
    明明看上去十分正经的一个人，偏偏话痨又毒舌。整日以打击她为乐。
    “你学不会的。”向祭的语气十分淡定。
    后虞带着满腹怨气继续赶路。
    到傍晚时，她总算赶到了目的地。向祭从她眼睛里飘出来，转头看了看四周，又回头瞅了眼后虞：“你确定，你掌控的了吗？”
    这里是一个万人坑。
    如果两人知道破魔大陆的一些旧事，就知道曾经这里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役，几十万条人命填在了这里。自那之后，这一片土地阴气十足，战败一方的十万将士心有不甘，化为阴魂，怨魂游荡在这周围。周围的人家要么被怨魂害死，要么惧怕跑走，周围百里内荒无人烟，这里就成了一个赫赫有名的鬼地。
    “这么多的阴魂，玄阶的不在少数，怕是玄阶巅峰的王者也有了，还不知道有没有灵阶的阴魂。我觉得咱们现在应该赶紧离开的好。”向祭说道。
    但出乎她的意料，后虞虽然没有修为，但在这浓重的阴气中不但没有感觉难受，甚至露出了几分享受的神情。她如同拥抱一般张开了双臂，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在疯狂涌入身体。干涸的经脉渴求的表达着欣喜，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爽快，她不自觉的叹息了一声。
    但后虞很快就皱了皱眉，因为经脉的破损，这些力量即使进入了她的身体，也无法被身体吸纳。
    “这片大陆上的灵力薄弱，阴魂修炼条件又极为苛刻，应该整片大陆上都不会出现灵阶的阴魂。”她道。
    后虞将目光渐渐投向远方，在这附近徘徊着很多阴魂，因为她们二人出现的突兀，已经有很多阴魂发现了她们的存在，脸色狰狞，嚎叫着冲了上来。
    向祭不由自主的蹙了下眉，这些阴魂实力都在玄阶，玄阶内分为六级，分别是玄者，玄士，玄使，玄师，玄帅，玄将，每级又分成九重。前三重为下品，中三重为中品，后三重为上品。这些阴魂实力都在玄师中品左右，就是这片地域中，那些大家族们费尽心机培养出来的天才小辈，也不过是如此修为。这么多阴魂一跃而上，后虞毫无修为，又能怎么解决？
    向祭转身去瞧身旁的后虞，却见她神色冷淡，冷冷瞧着朝自己蜂拥而来的诸多阴魂。凌厉的煞气就在身前弥漫，罡风仿佛利刃般切割着毫无修为的身子。她并不觉得痛苦，唇角竟露出一丝浅浅的冷笑。
    向祭心中不解，她调转了目光，阴魂已经近在咫尺，她能够清晰看到他们面上浓烈的戾气。
    再往前一点，便能将后虞的身子撕碎了。
    向祭正在思索后虞会用什么法子来度过眼前的危机，却看到就在阴魂接近她的刹那，仿佛身子突然失去了控制般，一头栽倒在后虞身前不远处的地方。
    她一愣，忙集中了注意力看过去。那一个阴魂的倒下，似乎彻底激起了连锁反应，他之后的数百阴魂无一例外，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无数阴魂在地上痛苦挣扎，却不知被什么莫名的力量压制，怎么也站不起来。若是有人远远望了过去，便能见到阴魂们齐刷刷趴伏在一人面前，战战兢兢，如对帝王行大礼膜拜般整齐划一。
    向祭神色难得起了些波澜，讶异的道：“你以前——修的邪道？”
    后虞还未回答，却见她又摇了摇头，语气困惑：“不对，你的灵魂气息并不邪恶，甚至没有蕴含丝毫阴气。可是现在这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记得了。”眼前的这一幕出乎意料，但后虞的神色却并未出现什么动容。她并不在意什么原因，只要知道自己对这些阴魂的克制很强就足够了。反正她总有一天会将记忆找回来，何必现在来自寻烦恼。
    她走到一个阴魂旁蹲下身子，轻轻用脚碰了碰他。按理说阴魂都是魂魄形成，除非修炼到向祭那种修为，不然阴魂是不可能有实体的。但后虞这一下，脚却是实实在在触到了那阴魂的肩膀。
    阴魂一脸诧异，看看后虞，又看看自己，临到头了，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睁眼，眼前这人居然还在。没错啊，这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类。但怎么......
    后虞被他逗笑了，她不理会他的迷惑，看着他笑眯眯道：“我想见你们将军，给我带路。”
    阴魂迷迷糊糊的爬起身子，心中竟生不起丝毫反抗的意图，乖乖走到前面给后虞带路。
    见此情形，向祭忍不住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既然想不通，那就别想了，太费脑子了。
    谁说阴魂都是性情暴虐的？在这家伙面前，简直乖的跟小绵羊一样。
    一行人走到山谷边上，便看到山谷中众多帐篷整整齐齐搭建。中间最大的帅帐门口，两个守卫的阴魂面目冷肃的站在自己岗位上。若不是阴魂身体飘渺无常，根本就与一般训练有素的军队无甚区别。
    见到有人闯入，还在训练中的队伍出现一阵骚乱，但马上被将官呵止。只是眨眼功夫，军营内的队伍便迅速集结整齐。数百兵士将后虞等人包围在中央，严阵以待，无数□□泛着森冷寒光，牢牢对准了她们。
    说来好笑，方才外面的那群阴魂，正是他们驻守在营地外的巡逻兵。但因为他们被后虞压制住，所以竟无一人来给里面报信。才导致此刻这群阴魂如此慌乱的情况出现。
    “你们将军何在，我要见你们将军。”后虞道。
    便有一将官怒道：“你是何人？凭什么要见我们将军？”
    后虞弯着唇角，慢条斯理道：“我是你家将军的主人。”
    一众阴魂将士被她激怒，就要冲上前来，却远远传来一声大喝：“都住手！”
    将士当中自动分开一跳道路，高大魁梧的将军走上前来。
    可以看出这些阴魂对将军发自内心的崇敬，他走过的地方，所有阴魂都微微垂头，将兵器拿正，轻轻贴在自己左胸口上。
    是个人物。后虞在心中暗想。都已经沦落成为阴魂，仍能将这群残兵败将收拢在一起。自己收敛了威压，他没有受到自己影响，自然看得出自己没有丝毫修为。即便如此，受到自己这般羞辱，却没有发火，第一时间却想着探明自己的底细。
    “阁下来此，有何目的？”将军拱手问道。
    他虽然是个阴魂，面容泛青，但脸庞端正肃穆，看上去稳重沉着，没有半点阴魂的暴戾怨愤。
    后虞玩味笑道：“我修炼时出了些意外，导致现在修为尽失。在我还未成长起来之前，我需要一个人来保护。虽然我现在是个废物，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还是会走上巅峰。你可愿助我？”
    将军眼神微微一动。不管是什么人，在说这种我未来一定会怎样怎样之类的话时，都要么斗志昂扬，要么色厉内茬。但眼前这人不一样，她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声音也未有太大起伏，似乎早就认定自己一定能走到那一步，根本不屑再用外人的鼓励来证明自己。
    这才是不动神色的骄傲。
    一时间周围都静了下来，阴魂小兵们满脸不忿，对这个口出狂言、妄想收服自家将军的女人充满敌意。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在将军身上，在等着他做决定。
    将军拱手，不动声色道：“阁下，我相信你说的话，也相信如果不出意外，您一定能成为至强者。但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纵观整片大陆何其辽阔，所谓天才更是不计其数，可是真正能存活下来，且走上巅峰的又有几位？”
    后虞懒洋洋笑道：“我知你的担心，你我订下十年之约，这十年之中，若我死去，那我们的约定就此作废。若我未死，我便带你离开下界。”
    将军心中一颤，被她最后一句话吸引了。他的目光扫了一圈周围下属们，阴魂小兵们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有不舍，有支持，有鼓励，唯独没有半点反对和怨愤。
    他们不觉得是将军抛弃了自己，身为阴魂，他们知道啊，这片大陆太小了，太小了。他们的发展有限，而所谓修炼者们却在不断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杀戮他们的同伴。唯有破釜沉舟，唯有前往更高的位面，唯有更强大的修为，才能从死亡的夹缝中找寻一条出路。
    如果真的能够借此逃离这个牢笼......即便是短暂的失去自由，那也值了！
    将军在瞬间便下定了决心。他的脸庞肃穆，对周围的下属们郑重拱手行礼，属下们同时躬身还礼。之后，他走到后虞面前跪下，低下了不曾屈服的头颅：“属下厉苍，见过主人。”
    后虞眉心红莲纹路快速闪烁了一下，这一变化太过迅疾，根本无人看到。她的瞳孔幽冷深邃，玩味笑道：“你不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