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相公他被我吃了

16.欢喜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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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笙,醒醒!”
    朦胧中听见师傅焦急的声音,我睁开了眼睛。动了动身体,发现师傅正握着我的手,一股平和的灵力从交握的双手处传过来。
    见我醒过来,师傅微蹙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些许,嘴角勾起一抹柔软的笑,拿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擦去了我脸颊上的泪水。
    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脸颊上的凉意。
    我哭了?
    梦里的情绪太过于强烈,我愣愣地看着师傅,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师傅放开我的手,扶着我坐起来靠在床榻上,力道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我的长耳朵,出声安抚道,“好了,连笙,没事了。”
    人心,真是极为可怕的东西。
    “师傅!”我把头深深埋进了师傅的怀里,用手紧紧地抱住了师傅。
    怀里的人小小的,软软的,温温的,像兔子一般。孟子怙还从来没有跟什么东西这么亲近过,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一只手环住了连笙,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连笙背上拍着。
    这么做应该能起作用吧,他的心里有些忐忑,他曾经在街上看到妇人这般哄哭闹的孩子。
    感受到怀里连笙的气息平和了些,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我才完全冷静下来,把梦里看到的画面幻化出来给师傅看。我跟阿苑之前从无交集,师傅推测,我在梦中看到的,很有可能是阿苑的记忆。
    “既然是阿苑的记忆,那么他们肯定会对阿苑的情绪感同身受,这么多的情绪一下子塞到他们的脑袋里,难怪他们会觉得受不了。”
    师傅捏了捏我的耳朵,语气有些庆幸,“还好,你只觉得这是一场梦。”
    外面走廊上的那些人,应该还深陷在这段记忆中,从此日日夜夜,不得解脱。
    前前后后串联起来,阿苑应该是先通过某种方式下了引子,让这些人只能做出快乐的表情,等这个引子蛰伏一段时间后,他再出现。
    给这些人的快乐就像是一颗颗种子,被他种下,只等成熟的那一刻,便来收割。
    他曾经体会过的种种情绪,今日原样施加在他们身上;他曾经经历过的种种,也要他们在脑海中一一经历过。
    幸好,连笙中引子的时日尚短,症状比较轻微,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我还有一个问题,”师傅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我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等着他发问,“你这个肚子,为什么这么鼓?”
    他不只动口,还上手戳了戳。
    这个……
    我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细如蚊呐,“吃、吃撑了。”
    师傅瞠目结舌地看着我。
    事情还得从那股黑气说起。
    当时我发现不见了师傅,那股黑气直直地朝我扑过来,而且一时间避让不开,心里觉得自己这次肯定死定了。
    没想到等黑气真正过来的时候,我竟然闻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香味。
    食物!我眼睛一亮。
    然后我便张开了嘴,等着那黑气进到我的嘴里。真是美味,我满足地舔了舔唇。
    那股黑气绵绵不绝,好似取之不尽一般,我一不小心,没能克制住便吃撑了。
    至于为什么会昏过去,我暗自揣测,应该是因为吃入了太多的黑气,而这黑气又太霸道,不太好消化的缘故。
    一觉醒来,那种撑得难受的感觉已经弱下去不少,但是肚子仍是有些鼓。
    听我支支吾吾说完事情的经过,师傅完全没了半分端庄的仪态,把脸埋进手臂里,肩膀剧烈地抖动。
    不要以为你把脸藏起来了我就不知道你在笑!
    我不满地在师傅的胳膊上敲了敲,师傅终于平静了些,抬起头看我,眼里泛着潋滟的水光,“不行了,连笙,你真的太可爱了,我忍不住。”
    看着我的脸,师傅又是一阵狂笑。
    仪态啊师傅,仪态!
    我在一旁默默无语地看着。
    良久,师傅终于停了下来。我正要开口谴责一下他刚刚这种不道德的行为,结果却被他轻轻揽进了怀里。
    “小连笙,刚刚看到你双目紧闭躺在地上的样子,为师心里真是害怕极了。”师傅的语调很轻,近乎是在呢喃。
    孟子怙轻轻眨了眨眼,眼里的水光消退下去。以前独自在外捉鬼的时候,无牵无挂,受伤了也不觉得如何,但看见连笙无知无觉躺在地上的样子,却会觉得心慌。
    心有所系,所以会忧惧。
    不知为何,我脑海里忽然又浮现他一脸平静满是不在意地躺在火海中的样子。
    迟疑了片刻,我把我的小短手搭在了师傅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师傅,连笙也会一直在。”
    所以,别怕。
    “对了,之前走廊上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师傅一扬手,撤掉了隔音符,一阵阵的痛呼声顿时涌入房间内。
    我推开了门。走廊里,一群人像是头疼般地捂住了脑袋,脸上神色扭曲而又痛苦。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奇异地发现嘴角居然没有再上扬,“师傅,我这个症状似乎是好了!”
    师傅点点头,声音有些清冷,“你再看看,走廊上的这些人你在梦里见到过吗?”
    虽然已经时隔几年,但是他们的模样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我环视了一圈,惊讶地指着一侧的一个老者,就是当初带我们进客栈的那个老翁,“师傅,那个老翁,就是带头用石头砸阿苑的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走廊上的这些人,都是那个老翁的家人。”师傅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他们眉眼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相似。”
    阿苑,大抵是只报复了那些当初伤害过他的那些人。
    “那他们还能治好吗?”
    师傅上前一步,握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腕用灵气探了探,然后摇了摇头,“阿苑的记忆已然成为他们记忆的一部分,如果想把这部分记忆生生剥离出来,稍有不慎,他们便会变得痴傻。”
    “当初没参与过这件事的人估计还能好些,假以时日,必能从这个噩梦中走出来,但是那些亲历的人,估计日后便要受些折磨了。”
    痴痴傻傻无知无觉,和清醒地整日陷在痛苦的记忆里,哪个好一些?
    看我的脸上带着些许后怕,师傅握住我的那只手,轻轻在我的手心勾了勾,像是在让我安心一般,我反手用了更大的力气回握住了他的手。
    抬起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师傅,他的脸上透着浓浓的疲惫。画符已然消耗了他不少灵力,又给昏迷的我输送了不少。
    走廊上的这些人如今的苦痛很大程度上算是自食其果,虽然看着情状十分可怜,但我不觉得有多值得同情。
    “师傅,我有些累了,进去休息吧。”我打了个哈气,有些有气无力地开口。
    师傅深深看了一眼走廊上的这些人,神色有些晦暗不明,然后牵着我转身回了房间,关上门时,一道隔音符随即落下。
    “你现在可有觉得欢喜些?”
    撑着黑色大伞的灰衣人立在阿苑的对面,温和地开口。
    阿苑抬起头,眸子里满是不甘,“不够,这个程度还远远不够!当初的那些人,我要一个一个让他们尝尝我的痛苦!”
    一股股黑气围绕在他的周围,渐渐了模糊了他的面目。
    他忘不了他死时那些人欢喜的脸,一张张在期待着他死去的脸,把他们的脸上的欢喜,永永远远地剥落下来才好。
    灰衣人笑了,“我可以帮你,但是我等不了那么久。”
    “你要走了?”阿苑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点凄惶,“还回来吗?”
    尽管阿苑现在只是一团黑气,灰衣人还是轻柔地在那团黑气头顶上摸了摸,“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可能会回来,也可能不会。”
    “我要去办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办成,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还能不能回来。”
    “好的,我知道了。”
    阿苑把刚刚收割的欢喜小心翼翼地聚拢在一处,一团火焰般的红色气团在他手上成形。
    他略有些笨拙地把这个红色的气团歪歪扭扭地捏成了一个小点心的模样,然后递给了那个灰衣人。
    “给,这是你要的。”顿了顿,阿苑补上了一句,“我们家做的小点心极美味,若是你早来一些,没准还能吃到。”
    “那真是可惜了。”灰衣人把那个点心模样的气团拈在手里,然后送进了嘴里,赞许地说道,“不过这个,也很美味。”
    “你喜欢便好。”阿苑的语气松快了些,如果他的脸上没有萦绕着黑气,想必他现在的眸子定然是亮晶晶的,带着欢喜。
    “要不了多久,我的事情也就了结了。我在这儿等你行吗?”阿苑带着些期待开口。
    灰衣人叹了一口气,“若我能回来,便来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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