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先婚后爱

3.Episode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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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女之间彼此试探的一餐以不欢而散告终,武藏气得连公文都看不进去,辗转半夜睡不踏实。
    他素来知道名嘉有主意,这也是他刻意培养的结果——未来要做家督的人,怎能没有自己的主张?却没想到昔日自己希望看到的却成了如今最为头疼的,待要乾纲独断将看好的那门婚事敲定,又怕到时候这个女儿犯起倔来凭白得罪了对方,结亲不成倒成了仇丢了脸,忍耐了几日,到底还是只能咽下这口气,再寻机会与名嘉详谈。
    而与武藏不同,那日一番可谓冲撞至极的言论出口,名嘉八风不动,即便后几日武藏再无动静,她也不慌不忙。乳娘油小路还担心家主大人再次忘却名嘉的婚事,劝名嘉对武藏服个软,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的,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是要尽快把婚事敲定才好安心,名嘉依旧岿然不动。
    她了解自己这位父亲。典型的贵族大家长,对子女可以疼爱可以宠溺也可以厌恶,但归根究底,不能给家族抹黑。如果因为厌恶她就可以对她不闻不问,那么最初,她也不会被接回家来。
    至于油小路夫人担心的婚事……
    名嘉莞尔,横竖先沉不住气的也不会是她。
    沙都的婚宴盛况空前。闲院家自从两位年长的庶女出嫁后,已经百多年没有过嫁娶喜事,整个宅邸内外的家臣侍从都对此热情高涨,更何况沙都是目下内宅实际掌控者惠理子夫人的亲生女儿,内定世子千熊少主的胞姐,嫁的是名门织田氏的嫡子,这一切让婚宴的气氛更添三分热闹。
    婚仪是目下最为流行的神前式婚礼,受邀宾客多达300余人,选在?s灵庭东北的须良神社。主宾300多人,加上随扈服侍的仆从女官,整个神社说句人声鼎沸也不为过。
    名嘉这一日起得比往日还要早些,沐浴梳妆、更衣用膳,哪一样都要费不少时候。虽然与这个庶妹情分寥寥,也看得出沙都对自己这个失宠的嫡姐并不太尊重,但对方大喜的日子,名嘉也不打算在这一天叫外人看闲院氏的笑话。
    惠理子夫人操办沙都的婚事忙得脚不沾地,一应陪嫁随从样样要亲力亲为,名嘉与她不过面子情,也不想随便帮忙反倒显得自己要与她争权,故而除了自己的梳妆打扮,竟成了整个后宅最闲的人。
    若是姐妹情深,妹妹出嫁,做姐姐的怎么也要去房中坐坐说说贴心话,可对沙都,名嘉连做个样子的想法也没有,油小路夫人劝了两次也不敢再说,只得按下焦虑陪着名嘉挑选衣饰。
    自去了近江,名嘉便偏爱穿一些淡色衣裳,以往便罢,今日喜事,无论如何不适宜选那些冷清清的颜色,故而油小路夫人一开始,便也没有让女中捧那些颜色的衣服上来,生怕自己服侍的这位殿下犯了左性。
    这点心思,名嘉又岂会看不出?手中的折骨扇轻轻打开一节,瞟一眼乳娘已不再年轻的侧脸,名嘉到底还是叹了一声。
    “我脾气虽硬,却也不是不识大体,我的婚事,父亲大人自有主张,我与他便有不和,无非也是为了不叫人随意摆布。毕竟我离家日久,又叫父亲难堪,一味顺从只会让父亲轻视。”她声音不高,说话语气也没有多么严厉,却无端让油小路夫人额头冒了一层冷汗出来。
    自己从这位殿下小时就服侍在侧,幼时还能听自己几句话,自打做了宗女,主意便一天比一天大。油小路夫人是闲院氏家臣三浦家的养女,习的是闺秀矜持之道,总觉得身为正统的嫡公主,个性张扬不像个样子,但宗女一事她也插不上话,又觉得自己服侍的公主若最终承了业,对自己也好,遂不再多话。孰料名嘉公主惹怒了宗主,被幽闭近江,脾性看着虽柔顺和软了,实则仍然是说一不二自有主意,再这样下去,就是出嫁了,又有谁能忍受这种脾气?
    她自觉很有道理,可是名嘉公主虽未声色俱厉,那轻轻扫过的视线却叫人颇有压迫感,她也不敢再辩,只得赔笑:“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最好。”名嘉也懒得听辩解,闻言笑笑,继续挑衣裳,“你只记得,我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不会连身边人都护不住就是了。”
    最终,名嘉选了一套萌黄色小袖,橘色腰封,银红色打褂,颜色鲜亮又不致夺人风头,更衣毕,油小路退下去安排今日随扈成员,名嘉望着她的背影,慢慢合上了折骨扇。
    这个乳娘,行事还是太过小家子了些,她本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闺秀千金,再以那般要求衡量她,在这个家还能活得下去吗?一味顺从,换不来怜惜,可惜多少次了,油小路依然不懂。
    或者说,她其实是懂的,只是怕自己牵累她而已。
    须良神社人头济济,各家前来观礼的车轿和扈从来来往往,名嘉到得不早不晚,甫一下车就引得各路人马或明或暗的目光不断飘过来。
    闲院家这个嫡女,贵族圈中只要有点身份的,没人不知道。年长自己许多的胞兄元服即夭,以女子之身被作为继承人培养,一直以来慧名在外,却从未听说与哪家公子议婚。六十年前千熊少主诞生以后不多时,闲院夫人病逝,这位女公子很快也就退出了众人的视野,对外称因生母过世哀毁过度,迁往别院休养。
    都是贵族出身,这些常用的借口谁都清楚,只是闲院家捂得紧,竟没有只言片语传出来,时日久了,?s灵庭不缺谈资,如今已经很少有人提起这些旧事。
    但这位出身高贵的嫡公主如今又回来了,选在自己庶妹的披露宴上作为归家的第一次亮相,这意味着什么,众人都期待着闲院家主的动作。
    神官还未就位,新郎新娘也未入场,宾客们三三两两与相熟的人家低声交谈。名嘉时隔多年重新回归贵族交际圈,昔日相熟的手帕交大多已出嫁,想冲着她高贵身份上前攀谈的又碍于目前闲院家主的意图不明而不敢贸然上前,故而此刻,她很是清闲。
    坐在自己的席次上,名嘉对众人隐隐投来的探究目光视而不见,也不去在意可能的议论。她是女方家族身份最高的女宾,席次自然靠前,旁边坐着的是上级贵族结城家正胜世子的夫人和子,出阁前曾与名嘉同拜于花道大师飞鸟夫人门下,正是同门师姐妹。
    和子夫人身怀六甲,面色红润,与名嘉神态亲密:“前些日子听说你休养回来了便想递帖子拜访的,是母亲大人说你刚归家,恐怕还有许多琐事,不便打扰,才等到今日。”
    “你有了喜事,很该我去看你的。只是我回来得匆忙,家里近来也不得闲,都来不及上门道贺。”和子本人与自己亲厚,但夫家的立场却又不同,武藏要如何安置自己目前还没有明了,和子的婆婆以自己刚归家不便待客为由阻了她上门,也是情有可原,名嘉也不恼。
    毕竟,她离开这个圈子已经太久,昔日的友人和关系,要慢慢走动起来才能回温。
    神社入口处明显又掀起了一阵新的寒暄高潮,名嘉顺着声音看过去,透过人潮,望见众星拱月般的来宾。
    来人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剑眉星目,乌发佩戴着闪亮的牵星箝,昂贵的西阵织纹付上绣着暗金色的仙鹤掠云纹。
    如此排场,如此气度,加上标志性的牵星箝和独一无二的家纹,来人身份已不言而喻。
    “是朽木家的白哉殿下啊!”身旁的和子夫人已经说出了声,“果然风华绝代。”
    跟在朽木当家身后的,是一位身材娇小的黑色短发少女,穿着蓝色小袖青绿色腰封,小心翼翼提着墨绿色打褂的前襟,神情有些拘谨。
    冲着朽木当家的身份凑上去打招呼的宾客虽各怀心思,但都维持着面子情向她问候,她一一回礼,但看在名嘉眼里,一眼便知这个少女笑得脸都麻木了。
    连嘴角的弧度都是僵硬的。
    “那一位是……?”名嘉不记得自己离家之前交际圈中有这样一号人物,还是跟在朽木当家身边的。那少女明显对这种场合适应不良,极度紧张,很难想象是朽木家的亲戚。
    “就是那位‘平民殿下’啊!”和子露出疑惑的神情,想了想才恍然,“也是,你那时候已经起身去近江了,不知道也正常。”
    名嘉没有解释。
    听说,朽木当家还未继位时力排众议娶了来自流魂街的整为妻,这件事当时轰动了整个?s灵庭,但是仅仅五年,那位红颜命薄的绯真夫人便香消玉殒。第二年,继位家主的朽木当家在真央收养了一位同样来自流魂街的女学生,又一次给?s灵庭带来了极大的话题。
    就算是在远离主宅的近江别院,甚嚣尘上的流言,她也是听过一些的。
    原来,这便是那位好运的朽木氏养女,朽木白哉殿下的义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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