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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电话里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齐珈未开口便先湿了眼眶。
她手心颤抖,声音哽咽着问:“你是……是微生吗?”
微生原本坐着,听到齐珈准确念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他笑起来,推开椅子起身,走到办公室落地窗前看向Y市的烟雨。
“是我,齐珈。你还好吗?”
如果说与简淮川重逢时,齐珈心里是喜悦与委屈并存,那么此刻听到微生的声音,齐珈心里充盈的,便满是酸楚和心疼。
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个温暖少年,他的笑脸,定格在多年前那个燥热蝉鸣的夏天。
“我好,我很好,微生。微生,你在哪儿?在老家吗?过得好不好,嗯?”齐珈问得很急切,每句话都是真切又直白的关心。
“我也很好,”微生语气柔软,“我在古道街。”
“啊?”齐珈一愣,脑子里迅速反应过来了。古道街就位于Y市,虽不是最热闹的市中心,但也算是经济繁华的地带。
“微生,我们见一面好不好?我请你吃晚饭,我现在就出发,你有没有时间?我不会太晚,我……”齐珈语气仓促,生怕微生没空,还反复强调自己离古道街不太远。
在那一刻,微生忽然觉得有一只温暖的手伸进了他的心,反复挠着,不计后果。
他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如同一个习惯穿行在无垠沙漠的人,在负重前行多年后,又重见最美的绿洲。
“别着急,齐珈,”微生的语气更温柔了一些,“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齐珈已经开始在挑衣服收拾包包,她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脸,然后语速飞快:“不用接,这个点会很堵车,我坐地铁过去,很快的。微生,你先定地方,我来找你。”
“好。”
却没想到,微生定的地方,正是景玉楼。
齐珈有一瞬间恍惚,只觉得这世间之事,似天注定一般。相聚或是分离,重逢或是迷失。兜兜转转,总逃不过命运的指引。
微生起身走出办公室,外间的阿诚立即起身迎过来。
阿诚说:“老板,我去开车。”
阿诚是新来的,跟着微生还不到半年。他比微生还要年长几岁,看着挺忠厚,人也还算本份。
透过车子的后视镜,阿诚看了一眼微生的脸。明明只是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身上却总透着股冷冽疏离的气质,让人难以靠近。
但他也不需要靠近,毕竟,微生给他的工作,就是好好开车。
路上果然堵车。
微生到达景玉楼后,拿出手机来跟齐珈联络。而齐珈就一直站在大厅的前台边上,仔细盯着进进出出的客人们。
那个高大的身影一出现,就立即攫取了齐珈的目光。
微生一身黑色修身西服,内搭白色衬衫,脚踩一双白色的休闲板鞋。他看起来比从前更高了一些,气质也出众,在一众来回的食客里,显得格外耀眼。
“微生!”
微生信息还没发完,已经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抬头一看,一个身穿灰色呢子大衣的美丽女孩正向他小跑过来。他的笑容瞬间就荡漾开,尘封多年的心湖里,顿时泛起了涟漪。
微生把手机收起,齐珈已经撞进他的怀里,伸手抱住了他。
女孩的嗓音里带了哭腔:“微生,微生。微生,你好不好?”
齐珈反复叫微生的名字,好像要把这些年被偷走的时光找回来。她才将将够微生的胸膛,在贴近那一秒,她对他的心疼来得更加汹涌强烈。
一旁的阿诚是第一次见到微生笑得这么纯粹,顿时有些怔愣。好不容易见着女孩放开微生,才鼓起勇气靠过去一点儿问微生:“那我……”
“你先回去。”微生侧了一下头,嗓音回到惯有的冷淡无波,与刚才判若两人。
“是。”
齐珈还沉浸在自己的心酸与开心里,根本没注意到阿诚。她放开微生,忍着心里的涩意讲着俏皮话:“微生,这么多年不见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好看啊?”
微生这才仔细看清齐珈的脸。
虽然这三年多以来,他在电视上看到过无数次,但眼下真正见了,还是觉得她美得如此清新迷人,像一朵早冬里绽放的水仙。
“齐珈,你比以前更美了,我差点没认出来。”微生诚恳地赞美。
有服务生过来引领,微生和齐珈并排跟着走。微生一侧头,便能看见齐珈浓密的睫毛,和高三时无数次并排走在上学的路上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微生忽然意会到,“物是人非、斗转星移”是什么意思。
在一个隐蔽的角落落座后,微生解开了胸前的西服扣子,露出一片白色的衬衫。他穿正装很好看,许是因为又高又瘦,又或者是因为天生气质使然。
齐珈刻意避开谈论微生入狱的三年,开始细细碎碎讲起自己的事。她说了自己目前的工作,顺便提了提尹湘云。微生就安静地听她说着,嘴角扬起弯弯的弧度。
讲到最后,齐珈终于问:“微生,你呢?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微生的眸子凉了几分,片刻后又复而笑道:“在做货运代理。”
齐珈点点头,“Y市是繁华的经济中心,又临海,这个行业前景很好,微生你这么聪明,一定如鱼得水。”
微生好像并不太想谈论自己的工作,他绅士地替齐珈斟好茶水之后,开口说起了从前:“齐珈,我记得你以前说想上清华大学的,后来去了吗?”
“没有,”齐珈的目光黯淡了一些,“改成了中山大学。”
微生不知道齐珈与陈西莉之间的较劲,也不清楚她和简淮川年少时的约定。见齐珈不想多说,他只点点头:“中山大学也特别好。”
两个原本关系亲密的少年、原本约好一起进京深造的伙伴,在阔别多年后的重逢里,也只能小心翼翼,一边关心着彼此,一边说着安全话题。
点的菜一道一道被送上来,做工精美的食物让人看了便食欲大开。
微生和齐珈之间那点儿苦涩的尴尬减轻了一些,两人开始慢慢享用美食。
最后聊到了简淮川身上。
微生说:“淮川呢?他去了哪个学校,过得怎么样?”
微生问得挺寻常,好像已经默认这三人的友情里,只有自己中途离场,而淮川和齐珈应是会继续熟络的。
齐珈坐在灯光柔和的角落里,素净的脸上涌现出一些伤感。
她说:“他去了西北警官学院,高中毕业以后,我和他就没有再联系过。直到一个多月前……”
齐珈简要说了一下淮川来Y市办案而自己协助的经过,又将话题引回到微生身上:“微生,这几年你都在哪里呢?”
“在法国,才回国半年多,”微生倒是没有避讳,“母亲在我进去的第二年就去世了,出来后举目无亲,认识了一个叔叔,跟他去了法国。”
他轻描淡写讲述了自己六年多来的经历,好像平淡得不值得一提。
齐珈心头好像被什么猛烈一撞,钝痛袭来,铺天盖地。“微生,我……”
“没关系,都过去了,不是吗?你看,我们还是可以坐在一起吃饭。如果淮川也在,就好了。”微生淡淡地笑起来,一如当年那个温暖又美好的少年。
齐珈不得不重新抬头审视他的神情。
他看起来优雅自持,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齐珈知道,一个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人,若还能保持这样的纯真,必是独自走过了漫长又艰涩的道路后,给了自己救赎。
有那么一个瞬间,透过微生明亮的眼神,齐珈觉得他一点儿也没变。
但又觉得,今天的微生,绝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了。
饭吃到最后,两人之间因隔着近七年光阴的疏远终于慢慢减退。齐珈说:“淮川在西北岑市,如果他再来Y城,我们三个人好好聚一次。”
“好。”
齐珈已经在心里盘算好,既然简淮川不主动联系她,那么现在为了微生,她愿意放下矜持,去找Y市公安局的汤宁警官打听淮川的电话。
但接下来几日,却又接到仁心福利院院长的电话,说尤未来患了重感冒,齐珈只好暂时搁置聚会的事,抽空照顾了尤未来几天。
但没有想到的是,在齐珈联系上简淮川之前,他竟又主动找上门了。
这天傍晚,齐珈在电视台录完新闻的手语翻译,和主播陆琳告别之后,径直回了家。
暖黄的走道里,她一眼看到那个穿着长款大衣魅力四射的年轻男子。
简淮川双手抄在兜里,正在无聊地逐字阅读消防栓上的文字,听到电梯开门声和脚步声时,转过头来。
两个人的眼神隔空交汇,齐珈心头那莫名的委屈比上次来得更甚。
她看也不看简淮川,微微咬着唇就要去开门。
淮川大步迈过来,脸上是迷倒万千少女的风骚笑容。他竟厚颜无耻地问:“齐珈,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齐珈虽然被他撩得心头荡漾,心都快揪到一起,也还是懒得理他,开了门进去,就要带上门。
“哎哎哎,齐珈,齐珈。”
齐珈终于不满地抬眸:“有什么事?”
简淮川竟十分认真地思索了两秒,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在了你这儿,现在想拿回来。”
齐珈有些狐疑:“什么东西?”
“我的初吻。”
砰。
齐珈用力把门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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