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的暖阳

壹 我和你一起淋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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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楼里的暖阳》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在茫茫的雨水和露珠的笼罩中,我仿佛看到一叶孤舟,载着她的孤魂远走。
    2005年的盛夏,格外的多雨。
    又到了放学的时间,我闷闷的趴在课桌上,目光空洞的望向窗外的瓢泼大雨。
    教室的屋檐上像挂上了一副珍珠串成的雨帘,晶莹而透明。
    雨柱漫天飞舞,像成千上万支利剑射向远方的塑胶跑道上,势不可挡,威力无穷。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我混混沌沌的迷失在眼前的大雨滂沱中,仿佛看见她坐上了一叶孤舟,踏过黄泉路,路过奈何桥,走到望乡台,穿过忘川河,喝下了那碗孟婆汤。
    再也记不得她所爱过的人和无法忘记的事。那些滚滚红尘中数不清的悲欢离合都已经随着孟婆汤缓缓入喉,化作缥缈云烟,淡然散去。
    世间为何有这种苦,苦进我的心,苦到我的喉咙,苦到我的梦里。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行星,下课啦,放学啦!你带伞了吗?你家里有人接你吗?你没事吧?”
    我极力睁开微微湿润且迷蒙的双眼,一连串的问号就朝我迎面涌来。
    教室里同学们横冲直撞,桌子七扭八歪,像蜜蜂似的窜出门去,一眨眼便只留下值日的同学和零星的几个人。
    同桌石明宇正在对我嚎啕大叫,他那白净且纤瘦的身体化成一道光影在我的视野里闪来闪去,过了半晌我才看清这个十五岁男孩焦急的模样。
    他手上还揣着将要装进书包的书本,还有很多书本散乱的摆放在课桌上。
    “哦,没有,哪有人来接我,也没有带伞,嗯,不过…。”
    我吞吞吐吐说道:“不过,我淋雨回去就好了,回到家换身衣服洗个澡就行了”我无可奈何的说,着手收拾我的背包。
    “我带雨衣了,所以跟家里人说好了,叫他们不用来接我的。我和你一同淋雨回去!要不就你穿我雨衣回去,我叫我爸来接我可好。”一副仆人巴结主人模样。
    我细细看他,没想到他纤瘦的面容里藏着十分男人的锐气,两道清朗的眉毛与单薄的眼皮保持着十分合理尺距,笑的时候眼睛眯成弦月,高挺的鼻子显得整个人玉树临风的,还有一张浑厚又性感的嘴唇。
    我几乎快要流口水痴痴的幻想着不知将来是哪位有福气的姑娘,能用嘴巴锁住他的唇,嘻…定是松松软软的。
    “呃,那怎么能行。”我眉眼紧蹙,气咻咻的站起来。
    “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淋雨,你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知道,会责怪我的,也不能再给你爸妈添麻烦了,你穿雨衣回家吧,不必管我,我习惯淋雨了,没事的。”我淡定坐下,收拾背包。
    “不会的,你一个人淋雨太孤独了,我不让你一个人淋雨,我把雨衣留在教室里,陪你一起淋雨”石明宇反倒也气咻咻的嚷起来了。
    “嗯,我编一个理由,就说忘记拿了,索性淋雨回去了,他们不会责怪你的。”尽管他再三央求,可我心里依旧是不落忍。
    “吕子琪,你怎么还没走!”
    石明宇一惊一乍,惊吓过度,我鸡皮疙瘩都要落了一地。
    转身一看,那个杨贵妃似的身材白润、丰盈,正眨着大大的眼睛洋娃娃般的吕子琪不知何时静静的站在了我们身后。
    “我等你们呐。我们不都是一起走的嘛。”
    “可是今天下那么大的雨,我们以为你早被爸爸妈妈接走了呢。”石明宇难掩惊讶的表情。
    “我刚才都听到了,听你们说要淋雨回去,我想和你们结为同党啊”吕子琪一番得意,可爱瞬间铺满那张单纯的面孔。
    “这…”我支支吾吾。
    “这怎么能行。”
    “这…让我如何是好啊,你们是想让我当千古罪人吗?”我语无伦次,又高兴又气。
    吕子琪见我迟迟不肯松口。
    叹气解释道:“平常老爸老妈家教甚严,总想找个出口叛逆一次,放肆一下,疯狂一次,这不,如此瓢泼大雨甚得我意,让我们变成自由自在的鸟儿,无惧这银河倒泻,狂风骤雨!”
    这个理由编的到是牵强的让我盛情难却。
    “好吧,我心服口服,说不过你们俩,但你们必须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因为我让两个学霸生病了,老师怪罪下来,我可承受不起。”
    “石明宇啊,今年奥数比赛快开始了,班级、学校还都指望着你争光呢,你可不要生病,不要掉链子哦”我再三强调。
    “知道了,姑奶奶,你也不要生病,今年市里的作文比赛还指望你一展拳脚呢。”
    “就是,你们都厉害着呢,就我一无是处,哎,明年中考我该怎么办啊,保佑我和你们考进一所学校就行了。”吕子琪一脸醋意,接话接的也是顶顶的快。
    “得了吧,子琪,你可别瞎琢磨了,我们仨最不该担心成绩的就是你了。我和石明宇都有点偏科,你却是全能,各科成绩都不错。”
    我斜眼瞧她,她的脸好像白兰花,真是不经夸,一副傲娇的小表情已然挂在了眉宇之间,溢着满足的愉悦。
    吕子琪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姑娘,把所有的心情都写在脸上。
    我挎着吕子琪和石明宇走出了教室,虽然石明宇是个干净清秀的小男生,但和我们相处有道,情同“姐妹”。
    我竟然不感到悲伤和失落了,爱因斯坦说世间最好的东西,莫过于有几个头脑和心地都很正直的严正的朋友,自豪感顿时涌在心头,十分骄傲和满足。
    我欣慰的走下楼梯,快要走到车棚的时候,石明宇和吕子琪冲我嚷道:“方叔叔,那不是方叔叔吗?没错,是方鲁叔叔。”
    我点点头,那任确实是我的大舅,方鲁。
    我依旧径直向车棚的方向走去。
    “他开车来接方康来了吧,会捎上我们行星吧”石明宇和吕子琪出于关怀好奇心刨根问底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嘟囔着:“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还是心存侥幸的直勾勾的望向了那个大舅。
    他也看见了我,不过光忙络着把两个表弟和我们班上与他交好的一个同事的孩子塞进车厢,安顿好,并未在意我在淋雨。
    不过几米的距离,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依然不能不作称呼,对他恭敬的叫了声“舅舅”。
    石明宇和吕子琪不约而同的叫了“叔叔好”他敷衍的点点头,出于礼貌挥了挥手。
    估计他心中亦在想:“真晦气,怎么看见了这个臭丫头。”
    石明宇和吕子琪和我的姥姥姥爷住在一个别墅区,和我姥爷姥姥家中的人也算是熟悉,自然见面都要招呼的。
    不一会车窗里探出一个男孩脑袋,那是我们最为熟悉的肮脏面孔,他斜着嘴,两只偌大的眼睛被坏坏的笑容堆成两道不对称的缝隙,一副狰狞的带着讥讽和嘲笑的邪恶面孔向我袭来,向我示威,向我竖起了中指。
    大舅并没有留意方康的小动作,唯恐我有不好的事连累他似的,快马加鞭的开车走了。
    石明宇首先看不下去了,甩开胳膊情不自禁的爆了粗口。
    “去他丫的,狗眼看人低,我看了都生气。”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十五岁男孩的失色和愤怒。
    石明宇出生于教育世家,自幼温文尔雅,我鲜见他情绪如此失控。他的爷爷是当地教育厅的干部,奶奶曾是我们那所中学的校长,现在已经退休,父母同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大学老师,很有名的教授级别。
    石明宇总是那么好脾气和善解人意,他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义愤填膺的说:“行星,以后他再欺负你,就告诉我们,我们帮你出头,别理他那副可恶的,小人得志的嘴脸”。
    吕子琪也跟着安慰,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揽入怀里,我无声的咬紧嘴唇,若无其事似的对他们笑了笑。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秋雨携带着冷酷无情的冬风,像打拍子一样疯狂的拍打着我们稚嫩的脸颊,也冲洗着我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那份卑微、伤感和阴暗。
    天苍苍,野茫茫,天空落下昏暗的帷帐,我瘦瘦小小的身子在这偌大的世界里,冷冷的冰雨里显的十分怯懦和软弱。
    刚走到车棚,泥水就已经浸透了我的鞋子,每踩一步,鞋子的四周就会有许多像鳄鱼嘴巴似的小孔调皮的把泥水吸进去,又吐出来,发出吱吱的响声,阵阵的寒气逼入我的脚踝。
    我羞愧的埋着头,又咬了咬牙关,看着这双不争气又落满补丁的旧布鞋,不事声张的望了望旁边两位同学皮革制成的精致板鞋。
    想起了患有重度抑郁症的母亲,在冷风中不禁微微瑟缩了一下,把校服的领子竖了起来。
    这是我唯一一双还能穿上脚的鞋,升初一的时候,母亲亲自缝制了好几件夏装,卖到镇上换了钱给我买的。
    打那时,我的双脚尺寸几乎没有再变过,一直是最小码。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尽快放假,放了假就可以去打工挣钱,到时抛弃这双挤脚的白色回力鞋,送给自己一双好看的红色帆布鞋。
    母亲找人修理了一个别人废弃的自行车,它比新出的自行车要笨重许多,它的电镀部分早已经失去光泽,车身的漆皮也已经失去了本身的颜色,褪色为银色的灰白,还带着点点的锈斑。
    那车子骑起来总会有“吱呀吱呀”的伴奏,修理的师傅听闻是给小姑娘骑的,便把那圆点的锈斑涂成了大红色,别有一番亮丽。
    我们仨脱下校服,搭在头顶上,慢慢悠悠的蹬着车,淋着雨。
    豆大的雨珠手下无情的把我们打的像怕事的乌龟,缩着脖子,雨水又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浸透了衣衫,我们毫无曲调的唱着“冷冷的冰雨在脸上无情的拍……。”
    我冲着石明宇笑,冲着吕子琪笑,那股笑也许是我此生鲜有的清凉。
    吕子琪身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丰满肥硕的身材若隐若现,碗状的胸部徐徐抖动,令我好生羡慕。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看似一座飞机场,一马平川,很是失望。
    心里忍不住盘算是营养不良所致?还是天生如此?很多女同学的身材都有所前凸后翘,都在褪去女孩的青涩,附庸女人的优雅。
    为何我的青春期发育如此迟缓,若不是这到脖颈的头发,清秀的面庞,在旁人眼里我定是个假小子,心有不甘。
    “砰!”转了一个弯,我一不小心骑在了石头上,差点摔得人仰马翻,粉身碎骨,不过还是虎口逃生,没发生什么危险。
    “不好好骑车子,想什么呢!”石明宇担心的语气中夹杂着责备,心急如焚,好像比他摔了还要紧张。
    想什么自然是不能告诉你,这可是女生的隐私呢。
    “没,没什么啦”我的脸蛋不知为何胀的通红,结结巴巴,含糊其词。
    “快到家了,我在想,雨停了的话,你们还出来玩吗?”
    “看情况吧,估计我很难出来了,快初三了,我爸妈管的紧着呢”吕子琪一脸愁容。
    “好吧”我有些失落。
    “我写完作业会央求爸妈出来陪你一会的”石明宇嬉皮笑脸的说道。
    “呃呃,那我也尽量出来陪你们吧”
    不知为何吕子琪也改变了主意。刚才不是还不想出来的么,我嘀咕着。吕子琪傻嘿嘿的笑了。
    沿着御桥路,骑到龙桥路口,再转一个弯,我们停在被欧式铁艺护栏包围的咖色大门面前。从门外面,可以清楚的看到两排欧式路灯,直直的立着,释放着温暖柔和的光线。
    吕子琪分外轻松的说:“到家啦!可以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吃饭写作业美美的睡上一觉,美滋滋”
    可是,等待着我的又是什么呢,殊不知是一场怎样的噩梦。
    绝不可能是那么轻而易得的温馨和幸福。
    绝不可能是那么轻而易得的温馨和幸福。
    我究竟算不算是这个家里的人呢?不,当然不算。
    是的,这不是我的家,这是方家的别墅。
    我终究是行家的人,是越王勾践,是寄人篱下,是卧薪尝胆。
    我只不过是阁楼里一个不受待见的女孩,阁楼里一个暂住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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