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的暖阳

忆旧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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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楼里的暖阳》
    “方康,你俩一样大,以后都在一所学校念书了,要互相照顾才是。”方康毫不留情面的冲二舅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切,我才不听你的话。”以表示不屑,气氛颇为尴尬。
    “好啦,那...”
    “那,那我们上楼去谈。”
    二舅转过身,面向姥姥姥爷,显然是很少主持大局,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
    “呃。”二舅吞吞吐吐,憨憨的笑着试图缓和尴尬的气氛。
    所有人依然是面无表情,一脸僵硬,只有姥姥和大舅妈向我投来一抹严厉而且有点冷酷的寒光。
    “孩子们在楼下玩吧,柠檬好好照顾姐姐妹妹,我们大人去楼上谈点事情”交代好柠檬,所有人便上楼去了。
    我开始细细打量这个与我素不相识,同年同月生的男孩,我不知道该如何描写他,他并不丑,甚至如果只看外在,用贾宝玉的帅气形容也不为过,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只是天生给人一种不愉快感。
    圆脸,双眼皮大眼睛,目光犀利,人中短,下巴圆,皮肤白皙。
    初见他时缺了两颗门牙,喜欢用舌头抵住嘴唇,看上去像一个小老头。可是他精力旺盛,在这个家里,作为姥爷的长孙和大舅的独子,一向备受独宠,恃宠而骄,是个名副其实的小霸王。
    记得姥爷曾夸过口:“我方春生的孩子个顶个的漂亮!”这句话到是真的,我眼中的舅舅姨妈和弟弟妹妹,个个颜值担当,眉清目秀,即便不是倾国倾城、一表人才也是五官端正,亭亭玉立。
    姥爷的四个子女,妈妈方夏和小姨方俏年轻时候在历城市是出了名的美,尤其妈妈小时候深得姥姥和姥爷的宠爱,带她出席各大场合,参加各式舞会,听说有很多社会名流追求她,都被她一一婉拒,有个青年企业家追了她许久,直到她离开历城市,还每天往方宅送色彩斑斓的花束,送到那个男人也结婚为止。
    这是一个极其浪漫的故事,我记得我听姨妈说起的时候很受感动,一直幻想长大后的我,会受什么样的人青睐。但我深深明白,我是没有办法与年轻时的她媲美的,她生性善良,温婉可人,没有心机,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对自己坚持的东西哪怕一意孤行众叛亲离也会坚持下去。
    我没有这种孤傲的魄力和勇气,我会向生存妥协,抓住一线生机让自己在别人的眼中发光发亮。
    楼上传来姥姥的谩骂声,这声音,如同千军万马在厮杀。大意是妈妈是个不孝顺的女儿,不该擅自嫁给爸爸,更不该擅自生下我,尤其不该生下我,这个不该出生的杂种,不该擅自留在农村,一晃六年,不该频频给方家丢脸。
    姥姥没有说错,如果当年不生下我,单凭母亲的美貌方可以从头再来,又怎会弄的如此万劫不复,一千个一万个不该,皆因我而起。
    妈妈的反驳,姨妈的规劝,和其他人有一搭无一搭的敷衍声声在耳,我垂着眉,低着头,恨不得钻进地洞。
    最后妈妈还是坚持回农村去住,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求学,我也就此成了这场家庭恩怨的牺牲品,姥姥和妈妈博弈的战斗品,大舅一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拿来调侃的话柄子。
    我卑微的连这所宅子的一粒尘都比不过,一束花草都比不过,连他手里的这只狮子狗也比不过。
    方康抿着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手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狮子狗——球球——摇着它短短的毛茸茸的小尾巴。
    他一把抢过方知含在嘴里的棒棒糖,放到球球的嘴里,方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畏惧和委屈。周柠檬跑过去,大声对方康嚷着说:“你再欺负妹妹,小心我找人揍你!”
    方康对柠檬伸了伸舌头,抓起周柠檬的胳膊,满不在乎的说:“你敢,还敢跟我发脾气,呸!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谁在乎你说的话,你再敢跟我嚷嚷一句,我就揍的你满地找牙!”方知吓的瞠目结舌,哭也不敢哭了。
    “你再欺负她一次,看我敢不敢!”柠檬叫着说,示威的看着方康,把方知抱进怀里。方康再度翻白眼,把头昂的高高的,怡然自得的用舌头顶起他的腮帮子,转着圈打出响声。一面用一只手强行拽开方知的一个麻花辫,头发散落下来,耐不住疼痛的方知又哭了出来。
    “欺负了,我就欺负她了,怎么样?”他的脸上浮出更为猖獗的笑容。周柠檬怒气中烧,对准方康的屁股,一脚踹了过去,“那我替姥姥姥爷教训教训你,什么叫尊老爱幼!”
    方康不甘示弱,眼神中充满了愤怒,起身一把扯住周柠檬的衣领,把她摔在了沙发上。同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拉开了嗓门,用惊人的大声吼了起来“爷爷奶奶,快下来!周柠檬又来咱家打人啦!”
    那声音如此洪亮,如果不是人群从楼上赶来,我真不晓得房子会不会被他的声音震倒。大舅妈飞速向方康跑去,说:“怎么回事,地上那么凉,怎么坐地上了?”
    所有人围成一个半圆好奇的向地上的方康望去,我向后退了退身子,缩了缩脑袋,一只脚踩在另一只露脚指头的鞋头上。
    “我刚才不小心把妹妹的头发弄散了,周柠檬非得说我是故意的,还和我都打了一架。我让着她,脑袋都被她踢晕啦!小姑以后你好好管管她,一个女孩子学什么拳击跆拳道啊,再这么野蛮,会把人打死的。”说着说着方康抽噎了起来。
    大舅妈立刻把双手搭在方康肩上“快让妈看看,没事吧。”
    姥姥目光犀利,狠狠的瞪了小姨一眼。
    小姨赶忙蹲下身子揽过方康,用手摸摸他的脑袋,安慰的说:“没事吧,回家我教训她”小姨回头看了姨夫一眼,两人的神情中并未感到意外,反倒像意料之中的事,也没有责怪柠檬的意思。
    周柠檬火箭似的蹿了起来,火冒三丈,愤愤的对沙发旁边的小茶几踢了一脚。“你诡计多端,谎话连篇,明明是你欺负妹妹在先,我也没有踢你的脑袋。”
    大舅妈把方康扶起来,在沙发上坐下。终于忍不住发话了,“行了,柠檬,哥哥让着你,见好就收吧。哪次来你不和方康打架,小孩子打架这种事情,一个巴掌也是拍不响的。”方康一面嚷着痛,一面不住的欷?[着,但眼睛里一滴眼泪也没有。
    “俏儿,别把好好地闺女教的这么野性子,咱又不是农村来的野孩子,更不是脱缰的野马,没人管,没人教,这般的没有教养,回家让她好好学习一番琴棋书画,练练性子”大舅妈握住小姨的手,苦口婆心一般。
    她依旧心有不甘,继续说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今天柠檬打了方康,而是为了孩子的将来,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你说呢?”
    “是是是,大嫂说的有道理,是我和周岩大意了。”小姨和姨夫相视撇嘴。
    “大嫂,我的孩子是什么品性我心里有数,就不用大嫂费心了,我会教育好的,你们教育好方康就行了,诚实可是一种很可贵的品质,长大了可不好说教了。”姨夫板着脸,毫不示弱,把柠檬叫出门去,问个究竟。
    大舅妈翻了个白眼,小姨没有理会她,而是握了握妈妈的手,把她拉到一旁悄悄凑近她耳旁嘀咕了几句。
    “爸妈,周岩下午还有一个饭局,不早了,我们先走了。二哥,再见,大哥,今天不好意思了。”小姨人淡如菊,为人处世亦是如此,静静的来静静的走,从不做无谓的争执,更不会胡搅蛮缠,心态甚好。
    “孩子们发生矛盾家常便饭,不必放在心上,路上开车慢点”大舅安慰说。
    大舅妈立刻对大舅翻了个白眼,不住的揉着方康的头,虽然挨打的地方并不在头上,他也无意更正这一点,任由母亲揉着,一面不停欷?[,用那双无泪的眼睛在室内悄悄的打量窥探着。
    “好的,再见。”小姨一家三口走了。
    “那个柠檬天天和个假小子似的,一来就打架,惹事,俏儿就那么惯着她,依着她,我也不好意思说她娘俩。”姥姥捶着背,挨着爷爷坐下,如同自言自语道。
    “小康,过来,我看看你没事吧。”方康对准姥姥的怀里扑了过去,姥姥姥爷在他的头顶扒拉着,到处找伤口,两个人喃喃自语,自说自话道:“应该没事。”
    “爸,妈,大哥,那这事就定下了。”无人言语,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除了闹钟的滴答声和窗外树枝的摇摆声。
    二舅又转头望向母亲“姐,你在这先住几天,等行星的事情都安顿好再走也不迟,反正你回去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母亲点头。
    “我和林芳只请了半天的假,要把方知送回家,交给她姥姥照看,还要赶去上班,就不在这多待了。”说完,便带着方知一家三口也离开了。
    姥姥抬起头来,似乎刚刚发现躲在母亲身后的我。却没有和我说话的意思,对着厨房叫了保姆刘姨出来:“你去帮她们母女收拾阁楼吧,收拾好了再去做饭。”
    继续对大舅说道“你工作那么忙,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大舅应声答应“好的,妈,苏梅,你走还是和方康在这玩一会?”转头询问大舅妈。
    “你去忙吧,我和小康在这吃饭,他最喜欢刘姨做的话梅排骨了,一会让刘姨做给他吃。”
    “好,我先走了。”大舅用眼神轻轻掠过母亲,便匆匆离开了。
    我和母亲直直的站着,姥爷佝偻着背脊,慈眉善目的朝我走来,弯下腰,抓起我的两只小手冲着我笑。
    他不徐不缓说:院子里池塘的荷花开了,从阁楼上往下看,好看极了,还有和你一样大的小朋友喜欢在池塘边玩耍,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我点头。
    我牵着这只血管突起,指甲微黄,满是褶皱的手朝阁楼走去。
    看着那莲花朵朵,触景生情忍不住背起那首《得胜乐.夏》,”酷暑天,葵榴发,喷鼻香,十里荷花。“姥爷呆呆的看着小小的我,一脸惊讶。
    我深知我必须要牢牢抓牢这根救命的稻草,唯一愿意保护我的人。
    一眨眼,恍若隔世,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长长的九年,也煎熬了九年,孤独了九年,从豆芽干一般纤小的模样出落成亭亭玉立,从年幼无知到如今的懵懂青春。
    我不知道未来究竟是怎么样的,也已经不期望生活当中有惊喜,但我的生活,最坏也不过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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