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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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山，洞穴
    山洞十分狭小，战殇等一行四人伏下身子勉强钻入。洞壁很是干燥，坑坑洼洼，不似人工开凿。洞穴深不见底，却并不蜿蜒曲折，而是笔直地通向内里，爬到深处，洞里的空间却是愈发宽敞。
    “这个洞还挺深啊，哎？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洞越来越大了？”战殇边爬边道，尽力营造一个缓和的氛围。“看！我都可以坐起来了。”
    身后几个孩子闻言不断催促战殇加快脚步，只想看看洞里是否别有洞天。又过了几盏茶的功夫，四个小家伙都能自如地站起，眼睛也都逐渐适应了黑暗，借着偷偷钻进洞来的月光，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个洞穴其实挺干净的，连半只爬虫都没有，但不知为何，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腐蚀的味道。洞穴仍然不见尽头，但看见此处空间足够，几人也不打算继续冒险前进。
    “我们就别再走了，里面肯定也没什么好看的，无非是更加宽敞一些。”拓也满头大汗，使劲搓着身上的黑泥道，“我们又没带火折，即使进去了屁也看不见一个。”
    “拓也哥哥说的对，爬了半天，大家都累了，要不就在这休息吧，战殇哥哥你说呢？”皮克也已累的气喘吁吁。
    战殇心想也是，现下四人最重要的是能安全地度过这个晚上。此地虽然仍显局促，可已足够四人坐下休息，已然不错。打定主意后，四个小家伙各自靠墙坐下。
    安娜捋了捋被汗水沾在脸上的一缕金发，悄悄将头枕在战殇肩膀，犹豫道，“你们说我们整夜不归，爹娘会不会担心？”
    战殇并没在意这个举动，大大咧咧地一摆手，“放心！没事，上次我们在乱石岭迷路，不也在外面呆了一晚？他们有经验！”
    “你还好意思说？”拓也正专心搓着黑泥，闻言顿时抱怨道，“那次回去，我爹差点没打烂我的屁股。这次又是你出的馊主意，回去你可不许抵赖！”说完，却看到安娜正靠在战殇肩头，好生嫉妒，恨恨地将指尖黑泥弹向一边。
    战殇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又问皮克道，“皮克，你爹娘上次有责怪你吗？”却见皮克已然靠着墙头睡着了。
    很快，睡意传染开来，一天的奔波使得几人早已疲惫不堪，渐渐地都各自沉沉睡去。
    当然，除了战殇。
    这一天的冒险令他兴奋不已，毫无睡意。战殇借着月光，再次望向洞穴深处，那无尽的黑暗仿佛一颗深邃的眼眸，就这样平静地看着他，忽而又像是一只纤细的小手，不停地撩拨他那颗好奇的心脏。战殇在恐惧与好奇间苦苦挣扎，犹豫彷徨。
    他好想去洞穴深处探一探，看个究竟。
    毕竟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不就是为了探险吗？
    怎么现在发现了这个神秘的洞穴却又止步不前了呢？
    要不还是等到天亮再进去吧，现在什么都看不清，说不定里面有危险。
    等到天亮？这三人都已经吓破了胆，待得天明一定都吵着往回赶。
    好吧，那还是进去看看吧……
    好奇最终还是战胜了内心的恐惧。战殇回头看了一眼安娜。柔和的月光洒在她清秀的脸庞，只见眼角还带着哭过的痕迹，却已靠着战殇的肩头睡得香甜。战殇轻轻地将安娜的脑袋扶正，靠在洞壁，随即慢慢站起身来，深呼一口气，轻轻地却又坚定地向洞穴深处探去。
    战殇扶着洞壁，缓缓向前走去。开始还有些害怕，可过了一会，却渐渐平静起来。空气里的气味的确愈发有些难闻，但除此以外一切如初，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危险。这个洞穴还真是越向里走越感宽敞，而且越走越觉得深不见底，不过好在洞穴顶上有着不少小洞缝隙，零星月光从中射下，倒也还能勉强看见道路。
    就这样走了大半个时辰，战殇感觉着实有些无聊，前方仿佛只有无尽的黑暗和腐蚀的味道在等着自己，不禁自言自语道，“真无聊，也不知道这洞有没有底，要不还是回去睡觉吧。”话音刚落，突然前方远处闪过一丝光亮。但也就是一闪而过，洞穴顿时便又坠入了无边的黑暗。战殇一惊，是什么东西竟能发出光亮？这颜色又不像是火光，难道里面有人？这么想着，战殇抖擞精神，径直向光亮处走去。
    但这光亮也就出现了那一下便没了踪影。走了一阵，战殇却也摸不准了方向，这个洞现在已变得巨大无比，简直可以装下二三十间木屋，地上也逐渐出现各种横七竖八的枯木断枝。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杂草木头？难道真的有人在这住？战殇想了想，便开口问道，“你好！请问有人吗？”
    唰！突然，一片七彩霞光瞬间出现，但也几乎在同一时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战殇不禁吓了一跳，定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堆枯枝杂草堆成了个小山，小山顶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鹅蛋大小的椭圆形石头，好像刚才的彩色光亮就是从它身上发出。战殇手脚并用，爬上小山，来到石头面前，仔细打量。这个石头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因为这里太黑了，所以也看不清石头的颜色，只能隐约看出石头上好像有着些许花纹，用手摸了摸，却摸不出个所以然来。
    “石头石头，刚才是你发出的亮光吗？”战殇随口问道。
    刷！石头突然又全身再次亮起彩色的光芒。战殇吓了一跳，不自禁地松开双手。咕隆咚，石头应声滚落，跌跌撞撞地滚下木堆。战殇这才反应过来，兴奋不已，一股脑地跳下小山，抱起石头，上下仔细检查有没有摔坏。不过这块石头原来就长得就坑坑洼洼，倒也摸不出有无摔碎。战殇也不管这许多，赶紧又问道，“石头石头，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再次，石头发出七彩光芒。战殇见状哈哈大笑，道“哈哈，我竟然发现了个宝贝！世上还有这种神奇的石头。我得拿回去给拓也他们瞧瞧，让他们知道这次冒险是多么值得！石头石头，你说是不是？”石头再次发出彩色光芒。
    好在石头并不大，战殇如获至宝，将它收入怀中。随即又回头四顾，找寻还有无其他宝物，却见四周只剩各种枯枝杂草，别无他物。而洞穴依旧深不见底，仿佛没有尽头。盘算再三，战殇还是决定返回众人的休息之所。
    一路无话，大约又是大半个时辰。战殇回到了伙伴身边，但见他们几个酣睡如泥，浑然没有发觉自己独自离开这许久，不禁洋洋得意，靠着洞壁坐下后仍然爱不释手地反复抚摸怀里的石头，但觉睡意升起，也渐渐地闭上了双眼。
    “库鲁嘛哈其，库鲁嘛哈其”战殇昏昏沉沉之际，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说话，那语言从来都没听过，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却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好像是在叫“娘亲，娘亲！”
    “你是谁？”战殇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虚无之中，四周好像灿烂夺目，又好似漆黑一片。只能听到某人继续在用奇怪的语言叫道，“（未知语言）娘亲，娘亲，是你吗？”
    “对，你是我龟儿子！”战殇有些莫名的火大，骂骂咧咧道。这也不能怪他，这种置身虚无的感觉实在不好，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好像自己变成了某种类似灵魂的东西。战殇心中惊疑，难道是在做梦？而此时竟然还有个声音在喊自己娘亲，这就让战殇有些难堪了。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白天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梦到小蝌蚪找妈妈的桥段。
    “（未知语言）娘亲，娘亲，真的是你？怎么感觉你的气息变了？”
    “龟儿子，别瞎叫，我不是你老娘，我是你爹！”战殇没好气地胡咧咧。
    “（未知语言）爹？可娘亲说你离开我们了呀”
    “这不，爹又想你了，所以回来看你啦。”战殇毕竟是个孩子，顽童兴起，开始胡诌起来。
    “（未知语言）爹，那娘呢？”
    “娘？哦……你娘她狠心地离开我们啦，呜呜呜呜”战殇假装痛哭道。
    “（未知语言）娘不要我了？娘为什么不要孩儿了？”那个声音很是伤心，也跟着哭出声来。
    战殇不禁心头一软，刚想解释，却再次失去了意识……
    “战殇哥哥，战殇哥哥！你快醒醒，天亮啦!”突然，战殇感觉有人在不住地摇晃自己，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睡眼惺忪间望见一张清秀可爱的小粉脸出现在眼前，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仔细一瞧，原来是安娜。安娜见战殇醒来，欢喜道，“战殇哥哥，你怎么哭了？”
    “多大的人了还在梦里哭鼻子，也不害臊！”拓也在一旁又认真扣起了牙垢。
    “滚蛋，谁哭了！”战殇一摸眼角，竟真有泪水，自己也吓了一跳，刚才自己明明是装哭来着，怎么还真流泪了。不管这许多，战殇赶紧往怀里一摸。还好，那颗石头还在。起码捡到石头的情景不是在做梦。他得意洋洋地站起身来，对着三人说道，“昨天晚上待你们三人都睡下后，我一个人又去了山洞深处……”
    “哇！战殇哥哥，是真的吗？里面都有什么？”在一旁正涂抹着清露散的皮克一下兴奋了起来。
    拓也却“切”了一声，不屑道，“你听他吹，他一个人有那胆子么？”
    闻言安娜转过头瞪了拓也一眼，不去理会，又问战殇道，“战殇哥哥，里面有什么？有没有野兽呀？”
    “呃……这个么当然有，都是些雪狼，三角雷蛇等等的小角色，都被我三两下解决掉了。”战殇可不想说里面什么也没有，那太没有奇幻色彩了。
    “真的吗？战殇哥哥好厉害！”安娜笑着拍手道。
    “安娜，他在骗人说故事咧，说不定是他刚在梦里梦到的吧！要是真的，那雪狼的尸体呢?你可别说什么都没带回来。”被可爱的安娜瞪了一眼，拓也很是忿忿不平，心想这小子鬼话连篇，也只有你们这些无知小孩才会相信。
    “我可没胡说！”战殇的谎话被戳穿，有些恼羞成怒，道，“雪狼这么重，我哪里搬得动？不过，我可有证据！”说罢，战殇从怀中掏出了那块石头。其实到现在为止，连他自己都没有机会认真查看这块石头。借着洞外洒进的阳光，只见这块石头通体灰白，与一般的石头无异。只是上面有着奇怪的花纹，像是花瓣又像是图腾，但除此以外便瞧不出有何特别之处。“这是我昨天在洞穴深处带回来的宝物！”
    几人闻言纷纷凑过脑袋，看看战殇手中到底是何物。
    “这块石头长得好奇怪。”安娜疑惑道。
    拓也二话不说，抢过石头左看右瞧，嘲笑道，“不就是块雕了花的破石头吗？有什么特别的？是不是你昨天路上捡到的？”说罢又将石头丢还给战殇。却见战殇一把接过石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感觉有些震惊，更有些失望。
    战殇突然发现，从刚才开始这块石头就毫无动静。明明昨天晚上只要自己一开口，它就会发光的呀，怎么突然没反应了？
    想到这，战殇急忙对着石头喊道，“石头，石头，快亮一下……怎么可能？你们挡一下光！石头，石头，给个面子，亮一下啊！三，二，一，亮！亮亮亮！”战殇像疯了一样对石头反复咆哮着。
    另外三人疑惑地看着战殇，完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皮克忍不住问道，“战殇，你在干什么呢？”
    “你们听我说，可能有些疯狂，但这是真的。昨天夜里当我发现这块石头的时候，我每说一句话，它都会亮一下，而且是发出漂亮的七彩霞光……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战殇尽力辩解道。
    “编！继续编！”拓也见状得意道，“我就说了他是骗人的……”
    “你放屁！”战殇怒道，“也许它只会在晚上发光……”战殇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辩解就连自己都难以说服。
    拓也冷笑，也不答话，继续扣着牙垢挑着眉毛，摆出一副信你不如信母猪的表情。
    安娜见状立即安慰道，“战殇哥哥，没事啦，我们相信你没说谎，你一定是昨天晚上太累了，做了好多梦吧，刚才你还在说梦话来着。”
    “你们爱信不信！它只是暂时失灵了，等我回去后仔细研究，好叫你们看看它是不是会发光！”战殇气急败坏，他从小最恨别人冤枉自己，更别提此时就连平日最信任自己的安娜也怀疑自己。说罢，气鼓鼓地抱起石头揣入怀中。
    “战殇哥哥，你别生气了，现在天亮了，我们还是先出洞吧，你看呢？”皮克见气氛僵硬，怯生生地说道。
    四个小家伙分别涂抹好清露散，爬出山洞。洞外阳光明媚，却仍抵挡不住寒山的冷风。几人裹紧衣衫，开始寻找制高点。
    一行人都是山里出生，白日里的方向感还是极好的，不一会儿就来到一处高坡，待看清了永流河的方位，也就知晓了回家的方向。摸清方位后，四人随便采摘了些野果填腹，就踏上了回程之旅。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战殇原本心情不佳，总是挂念着那块石头，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石头突然就不发光了。可孩子毕竟是孩子，一路上其他三个孩子的嬉笑打闹很快便感染了自己，不久便将对石头的疑问抛到了九霄云外。
    回家的路总是感觉会比来时的短上不少，才刚过中午不久，他们就已远远地望见了山寨，四人顿时欢声雀跃，一起地向山寨奔去。
    正当他们奔近山寨之际，突然几声焦急的大喊划破了天际，惊走了松上的雪雕。
    “远扬大人……远扬大人！”
    “有兽人……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