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的死神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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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叠看似普通的黄纸，其实是现在这世上能找到质量最上乘的冥纸，是非常好非常难觅的养鬼食物。敛尸人只见过成宝晖一面，却用这么好的冥纸当报酬，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
    她不愿多想敛尸人此举的目的，在敛尸人注目下将黄纸收好放包里，回道：“我代阿晖谢谢你了。”
    “不，应该，我，谢你。”
    裴金往前走两步听到敛尸人的话，再回头时那个阴影角落已无敛尸人踪迹。
    离开小巷，裴金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墙下的棚子，直到看不到，她才收拾心情小跑到公交亭。
    没等几分钟，她要坐的那路公交车来了，错过上班高峰，车上的乘客三三两两的，她在车厢后面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心思再次飘向那因车祸死的女孩，会请敛尸人，说明女孩的死相非常可怕。
    她心里隐隐地不肯将这个女孩与当年的韩小雅联想到一块儿，但通灵时看到的那只手，隐约给她熟悉的感觉，让她不得不多想。
    车内播报她要下的站点名时，裴金回过神来，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眼中寒光忽现，仿佛这场雨危机重重。
    公交车停下时，裴金背着包快步跑了下去，很快跑进五十米外的宋氏商场，她没多留意商场内的异样，步伐匆匆地往电梯方向跑去，准备坐电梯直上经理办公室。
    “小金。”
    往前跑了几步，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裴金停下脚步转头看到在超市工作对她比较关照的黄琪大姐。
    黄琪一路小跑到裴金面前，她仔细地打量裴金，说：“小金，上次你流了一身血被人抱上120，真是吓坏我了。”
    “谢黄姐关心，我的伤都好了。”裴金温吞地回道，似乎不想跟黄琪有过多接触。
    黄琪低着头摩挲着手指，趁四下无人将裴金拉到角落，凑过去小声地说：“小金，是不是黄经理叫你回来的？”
    裴金微微一愣，点头说：“我电话里跟黄经理辞职，但黄经理要我回商场才给办理。”
    见黄琪脸色不太好看，裴金多问了句：“黄姐，怎么了？”
    黄琪瞥了裴金一眼，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昨天，黄经理突然变了性要组织人去慰问韩小雅的父母，还说韩小雅是在工作岗位上出的事，公司出于人道和企业文化要有所表示。但大家伙儿都不知道韩小雅怎么会突然失踪并死掉的，加上那天正好碰上阮虹锦跳楼，这几天商场里人心惶惶的，特别是那天跟韩小雅有接触的，其中好几个也在跳楼现场的说被吓坏了请了假回去休息。现在黄经理找人去慰问韩小雅父母，根本没人愿意去沾晦气。”
    虽然黄琪没明说，但裴金听出来黄琪暗示她，黄经理让她回来是要她去慰问韩小雅父母。、
    “黄姐，别想太多了。”裴金张了张嘴，说道。
    黄琪以为裴金没听出她的意思，情绪有些激动，挑明道：“没人想去，黄经理就找你们这些请假的不知情者去，他分明是在害你们！”
    “小金，你是不知道你住院这几天，韩小雅的父母不仅去警察局闹，还来商场闹，是昨天黄经理出面说会组织人去慰问，他们今天才没来闹事的。”
    说完，黄琪脸色一沉，说话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小金你是没看到韩小雅父母来闹得多凶多吓人，把客人都赶跑了不说，还扬言说商场不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把炸商场，还说要替韩小雅报仇。”
    后面的话，裴金听得不太明白，但替韩小雅报仇，从何说起？
    裴金知道黄琪是在关心她，但听完这席话，她倒有些好奇韩小雅父母哪儿来那么多精力，一会儿到警察局闹一会儿来商场？还有在警察局的时候，韩小雅的父亲是如何第一眼认出她是杀死韩小雅的凶手？
    说了几句安抚的话，道别黄琪，裴金带着疑惑坐电梯上六楼。
    进去后发现不止她一人被叫来，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那天阮虹锦跳楼的在场者。
    没等黄经理开口，裴金当着众人的面，把辞职信往办公室上一放，说：“经理，你说我来了就给办辞职。”
    黄经理没想到裴金会来这招，他面色一沉，说：“当然，只要你今天跟大家伙儿去韩小雅家慰问下，回来我立即给你办！”
    “如果我不同意去呢？”裴金迎上黄经理闪烁的眼睛，问道。
    黄经理呵呵笑了笑，说：“那我也不会同意你辞职。”
    裴金不想跟黄经理计较太多，看看在场几个如丧考妣的前同事，心想为什么黄经理一定要组织人去慰问韩小雅父母呢？
    “好，我去。”
    裴金刚开口答应，办公室门再度被推开，进来的是当时在场的主管王海。
    从商场出来，裴金差点以为天黑了，她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非常压抑感觉不是很好。
    身边有人嘀咕几句，埋怨黄经理的不人道强行拉他们几个请假的来凑人数，结果最后还是迫于黄经理的“淫威”，不情不愿地坐上面包车。
    上车后，裴金数一下车内的人数，除去司机，加上她正好六个人。
    车门关上前，黄经理特意站在那儿给车内人多说了几句废话，无非是要大家看在同事的份上，贡献绵薄之力好好慰问韩小雅的父母，还说了后续关于韩小雅的赔偿问题，说他已经上报总公司，很快就有一大笔赔偿金下来，要他们务必稳住韩小雅父母，让他们不要再来商场闹事了。
    裴金缩在角落，静静地听黄经理说完废话挥手告别。
    车门关上后，昏暗的车厢内似有若无地弥漫一丝死亡的气息，她的视线在车内五人身上游走，想看看其中谁的寿命即将到尽头。
    面包车在高楼大厦中穿行，从城北来到城东。
    一路上，裴金看谁都像死人，一张苍白的小脸难看得像自己也将变成死人似的。
    半小时后，司机将面包车停在城东的春天小区门口，主管王海拧着黄经理临时前硬塞的烟酒最先下车，裴金拖拖拉拉地最后一个下车。
    王海拧着贵重的烟酒揣着几万块慰问金，另三个男同事手上同样提着准备好的慰问品，只有裴金和另一个女同事空着手。
    裴金故意落在最后，另一名女同事见同行还有裴金一个女的，不知不觉中也拉后头了。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身边的人，认出女孩是韩小雅第一天上班中午吃饭时坐一起的其中一个，具体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
    半道上，女孩一听王海说韩小雅父母住在四号楼十三层，她就害怕地凑到裴金身边，小声地说：“小雅她家怎么住这么破楼层啊，在国外十三这个数字可是不详啊！”
    裴金没有看到女孩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平静地回道：“这里是国内，不兴这个。”
    女孩咬着下唇，瞪了裴金一眼，快步往前走跟上其他人，将裴金一人留在后面。
    进了四号楼，发现电梯正在维护，大家只能无奈地选择爬楼梯。
    幸好大家是在商场工作，平时有一定的运量，爬起十三楼还算轻松，更庆幸的是韩小雅住十三楼而不是二十三楼。
    到十三楼楼梯口时，王海回头再次叮嘱大家伙儿见到韩小雅父母一定要谨言慎行，主要目的是让韩小雅父母不要再去商场闹事，其次才是慰问。
    但裴金觉得王海把黄经理的目的弄反了。
    一行人来到韩小雅家门口，王海在众人注视下摁了门铃，过了很久才有人给开门。
    看到开门者，原本裴金还担心被韩大叔认出他们曾在警察局见过一面，但韩大叔跟没看到她似的，笑呵呵地将所有人请了进去。一走进去，她就被满屋子的杂物吓了一跳。
    他们六个人堵在玄关处，不知往哪儿。有个男同事踩着空隙过去，要把沙发上的纸箱移开，被停在杂物中的韩大叔发现后呵斥道：“别动，那是小雅的东西。”
    裴金明显感觉那男同事身体僵住了，然后看了眼堆满杂物的客厅，寻了一只容一人落脚的地方，就站那儿了。
    其他人学着在客厅里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处，只有裴金站在边缘，没往几乎塞满的客厅里挤。
    这时，韩大妈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看着被人和杂物堵得水泄不通的客厅，语带歉意地说：“对不起，实在没地方请大家坐了。这些都是小雅的遗物，我们只有这样一个女儿，现在孩子没了，就想把她的东西整理整理，留着做个纪念。”
    王海僵着脸回道：“没关系，我们站着就好。”
    寒暄间，王海拧的烟酒和其他人带的慰问品都交到韩大叔韩大妈手中，然后掏出慰问金把黄经理的话复述一遍。
    韩大叔收了钱抹着眼泪感谢大家，韩大妈放下水果，红着眼睛回房间了。
    裴金冷眼看着陷入悲痛的韩家父母，第一眼看到这个客厅的违和感再次浮现。
    韩大叔来回几趟将他们带来的慰问品拧回屋后没立即出现，裴金扫视着因地上杂物分开站在不同位置的同事，心里隐隐不安，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