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的死神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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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天界突然消失，修真者都乱了，一乱就是好多年，也死了好多人。当大家慢慢接受天界消失的事实，有人却选择殉道，像我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的也不少。但在那之后，不管我多努力修行，我的尾巴都无法收起来。”小优叹了口气，坐下跟裴金说起她的过去。
    最后，她抬头给了裴金一个灿烂的笑，说：“幸好后来我遇到了科长大人，遇到很多跟我有类似经历的修真者。现在能留在特殊调查科，不管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至少我知道我现在很知足，过得很好。”
    不知是不是同为女人的缘故，小优说完自己的经历，侧着头看着裴金，问：“那裴小姐呢？为什么不留下？”
    小优说的事，裴金并不陌生。听完后她微微低下头，她本不是对别人过去好奇的人，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会多嘴问这么句。
    “你为什么希望我留下？”裴金不禁反问，她拒绝了如林的挽留，就不可能答应刚认识的小优的。
    小优眨了眨眼，真诚地说：“我觉得裴小姐跟我们是同类，留在这里，你不会孤独。”
    裴金不知道特殊调查科是什么样的存在。但对小优这样的妖修而言，这里是很好的归处，却不是她的。
    裴金露出一丝苦笑，回道：“我是人。”
    小优刚想说邵光也是人，宋煜卿也是人，去听到裴金低声道：“不仅仅是人。”
    小优双目瞪圆看着裴金，满脸诧异地不知她话中意思。
    不理会小优的困惑，裴金选了一套均码运动装，换上后跟小优问了特殊调查科的地址，披散着头发落荒而来地从警察局出来。
    走到人行道上，她才发现原本找到坐车的零钱被她遗忘在那身病号服口袋里，现在只能徒步从警察局走回租住的地方了。
    呆滞地在人行道的树荫下站了半天，裴金最终选择用手机导航，确定了回家的方向后才再次迈开脚步。
    宋煜卿被邵光拉着谈了半天事情，嘱咐完邵光去小山村调查韩小雅的注意事项后回到组长办公室，裴金早已离开。
    转身到侦查组时半道遇到小优，看着小优拽在手中的零钱很着急的样子，他随口问了句怎么回事，小优说裴金把钱拉下了，临近农历十五她的灵力锐减，障眼法难以将尾巴完全掩盖住，不方便出去。
    闻言，他微微一笑说：“你不方便，还是我拿给她吧。”
    小优点着头，说：“多谢宋专家。”
    当宋煜卿走到门口，小优冲着他的后背，喊道：“宋专家，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多关照下裴小姐。”
    宋煜卿回头看着小优，问：“为什么这样说？”
    小优愣了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会突然这么“多管闲事”，她轻咬着下唇，回道：“我只是觉得裴小姐很寂寞，在H市肯定没什么朋友，既然宋专家跟她认识，作为朋友，请宋专家稍微照顾下她。”
    朋友？宋煜卿在心里琢磨这两个字放在他和裴金身上合不合适，结论是不合适。
    但他并没有拒绝小优，回答说：“在适当的机会下，我会帮你照顾她的。”
    宋煜卿离开后，小优怔怔地站在原地，她不清楚刚才提的请求会不会对宋煜卿造成困扰，但她一时间也想不出让谁来帮她。
    想着，小优捂着脸颊，仔细思考自己见到裴金后的反常，真的只是她自我安慰的跟裴金都是女孩子的缘故吗？
    走出警察局早已看不到裴金的背影，宋煜卿才回过神来，他给黄道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他，并提醒黄道沿途注意看有没有裴金的身影，如果见到裴金，务必请裴金上车。
    但宋煜卿不知道，裴金过了三四个红绿灯后，果断选择有葱郁绿荫的小道，自然也跟黄道错开了。
    从天亮走到黑天，走得双腿发软，她才看到租住的小区在朦胧夜色中的影子。
    裴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处，打开门一股混合着佛香的寒气灌入口鼻，浑身打了个激灵，混沌的脑子清醒几分。这时，屋子里的灯突然亮了。
    她没有抬头，踩着虚浮的脚步，像幽魂似的飘到沙发边，接着整个人摊在上面。不一会儿，一条薄被从房间飘出，温柔地盖在她身上。
    她微微抬头，说：“阿晖谢谢。”
    “饭已经煮好了，你累了先睡会儿，半小时后我把菜热一热，再叫你起来吃饭。”沙发旁有一道白影浮现，那是个身穿白色汉服的清秀男子。
    “好的。”裴金应了声，继续趴在沙发上挺尸。
    白影看裴金的眼神满是温柔和怜惜。他叫成宝晖，是与裴金相依为命的千年男鬼，他们相识与十年前裴金一家三口遭遇的那场车祸，是他救了裴金，也是因为他裴金被赶出了裴家。
    感受到成宝晖炙热的视线，裴金慢慢撑开眼皮，静静地说：“阿晖，我准备搬家，离开H市。”
    成宝晖微微一怔，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低声问道：“这回又有什么人死了？怎么死的？”
    “死了两个，不，三个。一个从高楼上被人推下摔死的，一个变成怪物被我除掉的，还有一个离体生魂死亡身体自然而然就死亡了。”裴金面无表情地说着，语调平静得跟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似的。
    成宝晖蹲下身，虚抱着裴金，问：“那为什么几天没回家？被警察当凶手抓了？”
    裴金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说：“在外人面前受伤，被强制在医院住了几天，今天出院又被带去警察局走了一趟。”
    听到这里，成宝晖安静了，他是鬼，裴金是人，他不能干预裴金当一个普通人，即使裴金想当普通人从头到尾都是奢望。
    第二天，裴金打电话去辞职，电话那头的黄经理强烈要求她回商场再说。
    她不知道一年里只有年终年会时才看得到人的黄经理为什么会强硬要求她回商场才给办理辞职，但她一心想快点离开H市，未作多想揣着半夜惊醒时写好的辞职信，跟成宝晖保证今天一定会回家后，才出的门。
    走出楼房，一阵妖风扑面袭来，吹得她眼睛睁不开。
    当风停沙尘落地，她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想起出门时成宝晖听的广播里说今天有雨，硬是往她背包里塞了一把雨伞。但这山雨欲来的阵势，感觉很不好。
    裴金拉了拉薄外套，快步走出小区，朝公交亭跑去。
    从隔壁小区门口经过时，她不由得放缓了脚步，转头看着左前方墙下有个突兀的棚子，有人忙进忙出的，时不时听到凄惨的哭声。
    走近后偶尔能听到几句白发人送黑发人，裴金眼神一沉，立即明白那边是灵堂，H市这一带有个不成文的葬礼习俗，壮年意外死亡的人，是不能抬尸进祠堂摆灵堂的，怕沾晦气，惹祖宗不高兴。
    她冷冷地瞥了眼那墙下的悲伤，见天黑得更厉害了，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跑。
    经过一旁阴暗小巷时，她突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去。
    小巷口阴影处站着个人，厚重的风衣将高大的人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小半张脸，那双锐利的鹰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裴金皱了下眉头，踱步过去，不甚了解地问道：“敛尸人，找我有事？”
    敛尸人顾名思义，被人雇佣收敛各种横死尸体的人。经年累月与死尸接触沉淀下来的阴气很难让人无视他的存在，特别拦路的这位，是敛尸人中的敛尸人，算是旧识，三年前在K市他们有过短暂接触。方才五米开外，她就闻到敛尸人身上的气息。本以为不会再见面，不想到会在这里再遇见。
    敛尸人直着腰杆，指着之前裴金特意多看两眼的棚子，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破碎的玻璃，听得人难受：“那边，女孩，二十岁，车祸死。”
    闻言，裴金眉头皱得更深了，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敛尸人拿出一张沾血的信纸，说：“收尸，发现，灵魂不见。”
    接过信纸的一瞬间，裴金想到同样二十岁车祸死亡的韩小雅，心想应该不会这么巧。
    事后证实她的直觉是对的，而且不仅是巧得离谱，甚至明显感觉到有前所未的危险在前方等她。
    避入小巷阴影处，敛尸人像座雕塑挡住旁人的视线，给裴金创造一个无人打扰的环境。
    裴金苍白的指尖划过沾血的信纸，惊骇的恐惧瞬间袭来。
    如墨的夜色在她眼前铺展开，一个黑色背影在她眼前闪过，从天而降地落在平稳行驶的奇瑞QQ前盖上，将开车人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驾驶座上的女孩惊愕中胡乱拨转方向盘——车翻了，女孩被压，鲜血喷溅而出，沾染到随意摊开放在副驾驶座的信纸上。
    画面戛然而止，最后定格在一只非常好看的放在女孩破了洞的脑壳上的手上。
    裴金打了个激灵，灵识迅速抽回，怔怔地看着敛尸人宽广的后背，许久才找回声音，说：“有人抓了她的灵魂，目的不明。”
    “谢谢。”
    说完，敛尸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黄纸，交给裴金，道：“食物，给他。”
    裴金闻了闻黄纸的味道，挑眉道：“你发财了？”
    “偶然得到，赠需要者。”敛尸人的口齿难得通顺，但他的说辞，裴金并不完全相信。